東野的艦隊抵達西涼水域已經三天了,除了初到時派遣過一名特使去見西涼女王之外,東野雪沒有採取多餘的行動,但西涼的反應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全\本\小\說\網原本她以為西涼無外乎兩條路可走--逃跑或是一戰,沒想到西涼居然按兵不動。而且屬下剛剛傳來消息,西涼將於明天召開一年一度的科舉考試。
這簡直是不把她東野雪放在眼裏。
東野雪咬着筆桿,微微冷笑。既然西涼女王要玩,就乾脆陪她玩到底。
「通知火器營,明日午時準備好一百門火炮,面向西涼,等我的號令。」
她提筆寫下一封戰書,警告西涼女王--
明日午時,決戰之期,定秦不到,火炮相送。
她作戰的理念從來是速戰速決,絕不會被敵人牽着鼻子走。
此時,先鋒艦的艦長忽然在門外求見,說是有緊急軍情報告。
東野雪示意讓他進來,沒想到這名艦長渾身是水,一身狼狽。
「怎麼回事?還沒開戰你就掉到水裏去了?」她疑惑的問。
艦長滿臉驚慌,「屬下奉命在水域上佈雷,沒想到一艘船剛剛靠近西涼水陣,海底就起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將整艘船吞沒,船上十六名軍士都下幸遇難。」
「西涼水陣?」東野雪想起了許多關於西涼水陣的傳聞,也想起了東野蘭臨行前的叮囑。
她霍然起身,吩咐道:「我去前面看看。」
「公主請千萬小心…」屬下的話還沒有說完,東野雪已如一道疾風奔出。
在距離西涼水陣近百丈外的地方,她遠遠的遙望着那近在咫尺的西涼海境。從這裏看過去,海面波濤平靜,一切如常,若不是屬下的稟報,根本讓人無法相信這裏剛剛傾覆了一條船,淹死了十餘人。
東野雪下了一道命令,「騰空一條小船,升上船錨,讓它順着水流飄過去。」
眼下吹的是北風,沒人操控牽引的空船隨着洋流緩緩向西涼國飄去。
一丈、兩丈、三丈、四丈…
乍然間,海底響起了隆隆嗡鳴,海面開始翻攪,一個巨大的漩渦像是一道裂開的大海之門,出現在東野軍的面前。
小船就如一條無依無靠的小魚,當它飄到漩渦中心時,倏地掉進一個看不見底的黑洞,剎那間便被吞入漩渦之中。
片刻後,「吃」掉小船的漩渦如有靈性般回復了原貌,海上又是風平浪靜。
「西涼水陣,果然名不虛傳。」東野雪不同於將士們的戰慄心驚,艷麗的面容帶着一絲詭異的笑,「我還真怕她們束手就擒,這一戰贏得無趣呢。」
西涼的皇族和東野一樣,每隔二十年便會出現一名有特異能力的傳人,可任意操縱水,並使用定秦劍。當有強敵到來時,她們便憑藉水陣抵抗,否則她們一群女人身處島國,怎麼可能不被鄰國吞併,維持了這麼多年。
東野蘭交給她的那面玉牌可以讓她操縱水將海面暫時封住,但不知道這個使用魔力的人功力如何,若是在她之上,便可輕易打破她的封印。
能和她東野雪相抗的人,西涼國有嗎?
東野雪實在拿不準。
深夜,獨坐船艙中,她取出東野蘭送給她的錦盒。該是看這三道錦囊妙計的時候了。
她先拿出標記為「一」的信封,打開後只見裏面寫道--
西涼水陣,聞名四國,但操縱者亦會以單生精血耗損為之代價,故而有此異能之人都會早亡。西涼國現今有此能力者僅有公主水玲瓏一人。其年齡尚小,不足與妳一抗,冰水之戰暫可無慮。
看完信,東野雪露出燦爛的微笑。雖然沒有到達前線,但東野蘭的眼睛卻早已洞悉了這裏所發生的一切。對於西涼來說,東野蘭是可怕的預言者,預言了她們的滅亡,對東野國來說,東野蘭是比東野雪還要無敵的戰神。
「難怪人們都說東野可以無『雪』,卻不可無『蘭』。」東野雪喃喃自語,「其實他們不知道,對於『雪』來說,也同樣不能無『蘭』。」
她擊響了船頭的鐘鼓,對聚集前來的所有將士們鄭重下命,「明日午時,準時攻打,西涼水陣毋需顧忌。待本公主將水面封住後,我們便踏冰而上,一舉奪下城頭。」
「是!」如雷的吶喊在深夜震徹星空。
大戰一觸即發。
東野國四季氣候都比較溫暖,只有春夏秋三季,全國臣民都沒有見過冰天雪地的景象,所以當東野雪以意念驅使「玉潔冰清」將三百裏海線都變成晶瑩剔透的冰場時,不僅是軍士們稱奇,就連東野雪自己都驚嘆不已。
此時的她本不應該走神,但是這一片冰雪世界讓她想起了那朵嬌弱的梅花,那朵從泰阿山千里冰封,最終送到她手上,又被她摔碎的梅花,及那張比梅花還要蒼白清俊的臉。
為了他,這一戰必須得勝!
冰面上,大炮推到了距離西涼城較近的地方,確保炮彈可以打到城牆但不會過度傷害城裏的房屋、人民。畢竟東野雪的目的是定秦劍,她不能讓炮彈傷到了定秦劍。
時辰官稟報,「午時已到!」
東野雪將湛瀘劍向天舉起,大聲道:「開炮!一
數百發炮彈應聲打向西涼的皇城,但奇怪的是,能聽到的爆炸聲寥寥無幾,遠遠看去,西涼國在炮火下幾乎是毫髮無傷。
將士們分組的稟報都告訴東野雪相同的結果,她不相信,便親自站在船頭觀看。
果然,西涼國的城牆依然屹立,似乎連牆灰都沒怎麼掉。
這是怎麼回事?東野國的火器之強,在四國之中無人可以匹敵。在海外作戰更是所向披靡,西涼國究竟是使了什麼魔法擋住了這些炮彈?
東野雪咬緊朱唇,死盯着那座仍舊高聳似在嘲笑她的城牆,恨不得現在就乘一騎快馬飛奔而去,翻過城牆,直闖西涼皇宮,逼西涼女王交出定秦劍!
但她不能,她是一軍之帥,不能貿然行事。
「停止攻擊。」東野雪果斷下令。再打下去只是浪費炮彈,她必須要先找出破除這層西涼屏障的方法。
走回船艙,眼光落在床頭的那個小盒上,想起東野蘭的叮囑--
「這裏面有三封信,已經做了標記,妳的戰艦到了西涼水域的時候先打開第一封,第一場仗打完後再打開第二封,什麼時候打開第三封裏面已經寫好了。」
第一封信她看過,也照章執行,可惜戰術沒有奏效。那麼,現在是開啟第二封信的時候了嗎?
一手撫摩着盒子的表面,忽然間,她的心頭泛起一股熟識感。是記憶和眼前景象重迭的那種熟識感。
其實她並沒有外界所傳揚的那樣永遠不敗,一戰受挫的滋味她曾經嘗過,只是她將那段記憶淡忘得比較快。那段記憶發生於四年前,她第一次偷偷跟隨東野蘭,看到了什麼才是真正的戰爭…
四年前東野與蕭河之戰
這一場戰役東野蘭本不想打,因為東野的經濟正在上升,他也向臣民保證過會休養生息,讓百姓過上安樂的日子。無奈蕭河趁着東野休息的時問屢犯邊境,最終還強奪下東野邊境的兩座小城,殺害了近千名東野百姓,令東野舉國震怒。東野蘭於是放下國事,親自出征。
在臨出征的當夜,一道纖細的身影偷偷潛進東野蘭的臥室,躡手躡腳的摸到床邊,將帶來的一團迷香放到床上,正自以為得意時,身後卻被人用劍抵住了背心。
「大膽狂徒潛入攝政王的寢室,還意圖謀害,按律法可以誅你九族了。」
那賊兒處變不驚,銀鈴般的笑聲在室內響起,「誅我九族?那你豈不是也不能活了?」
身後人拉開窗簾,讓月光透進來,清晰的照在兩人臉上,東野雪頑皮的笑容和東野蘭無奈的蹙眉都讓彼此看個清楚明白。
「明知道我明天就要出征還玩這種危險把戲。」他將迷香扔出窗外,「若是我真的被妳迷倒,大軍要誰來指揮?」
東野雪用手一指自己,「我啊。」
「妳?」他哭笑不得,「妳還是個孩子,能上戰場嗎?」
「我是天殺公主,當然要去打仗。這幾年你都不讓我去,這次你出征一定要帶上我。」
「妳帶迷香來就是為了逼我就範,答應妳的無理要求?」
「什麼叫無理要求?」她很不贊同他的話,「我要盡一個公主的職責也錯了嗎?」
「沒有錯,但是,暫時還不行。」東野蘭看她還要說話,攔住道:「別問我原因,妳先回去睡覺。等我打完仗回來再告訴妳答案。」
「我不要回去睡,外面很冷。」東野雪不知是故意還是真的冷了,雙手拚命的呵着氣,可憐兮兮的望着他,「我能不能在你這裏睡一晚?」
他面露威儀:「又胡鬧,男女有別,妳怎麼能隨便和我同屋而眠?」
「可是我小的時候有一次生病,你不就抱着我睡了嗎?」
「小時候是小時候,妳現在是個大女孩兒了,該有自己的矜持和堅守。再不去睡覺我就要生氣了。」東野蘭好像真的怒了,俊容上沒有一絲笑容。
東野雪雖然說話嘻笑打鬧,但其實很怕他生氣,只得閉上嘴離開。但臨去之前她瞥到書架上的擺設,雙眸中一點光芒疾閃而逝,淡露唇邊詭譎的笑容。
第二天,當東野蘭大軍離開東都的時候,東野雪也悄悄帶着三五個心腹跟在大軍的隊伍後面。她從東野蘭的寢室里偷到了通關金牌,一路上更加暢通無阻。她從小被人叫做天殺公主,卻一直沒有上過戰場,潛藏在體內的始終得不到宣洩,讓她有種鬱郁不得志的痛苦。所以她這次下定決心,一定要在戰場上給東野,尤其是東野蘭一個意外的驚喜,讓全天下的人都真正知道她天殺公主的存在。
然而懷揣滿腔熱情抱負的東野雪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第一次接觸戰場竟會如此狼狽。當兩國交兵,敵軍將她和大部隊衝散的時候,她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戰場上的狼煙烽火和皇宮中的百花齊放根本是兩個世界,她不害怕面對血腥場面,只是頭一次意識到自己力量的薄弱,在浩瀚如海的軍隊中,她恍若一滴露水,渺小得幾乎無法被人發現。
前方的東野蘭已經擊潰了一部分敵人,而敵人逃竄的方向正是東野雪的所在位
置。漸漸的,她發現自己被敵軍包圍了,而她東野兵的穿着更讓她成為被攻擊的焦點。
眼看她即將被敵海吞沒,她不得已動用了寬力,在自己四周掀起一片風的屏障,將敵人吹得東倒西歪。
「有妖怪!有妖怪!」不知情的敵人開始大喊,面露驚慌。
但很快有人意識到這是東野人使的魔力,於是喊道:「能操縱風的一定是東野的皇族,抓住他能逼東野投降!」
更多的敵人涌了上來,而東野雪年紀尚小,氣息不夠,體力漸漸不支。她知道再過一會兒她就會力竭,到那時敵人一起圍攻上來的話她便無計可施了。
她是來幫助東野的,怎麼反而成為東野的負累?
正在她左右為難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一股更強的風力從外而至,托起她的風牆,將她密密實實的保護起來,而外面喊聲震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呆呆的面對着這些變化,一道白色人影自風牆上飄然而至,落在她身邊。一身軍裝的東野蘭較平時多了威武英姿,戰袍上的點點血跡和沙塵顯示他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
他沒有立即責問她為什麼不聽命令擅自闖入戰場,而是伸臂護定她,右手一揮,將風牆撤下,此時展現在兩人面前的是大戰之後的場面。
「如果妳一定要面對,那今天就是妳在戰場上學到的第一課。」東野蘭牽住她的手,與她一起面向四周,嚴肅的說道:「戰爭不是一場遊戲,不可能完全按照妳的想法進行。妳唯一的使命就是『贏』。」
東野雪重重的點點頭,她已經領略到了戰爭的殘酷。
「怕嗎?」東野蘭問。
她搖搖頭,露出笑容,「有你在,我不怕。」和他分別沒多久,但是對他溫暖的體溫卻着實眷戀。
東野蘭察覺到的手上有些潮濕,低頭一看才發現原來她的掌心有一道深深的傷口,不由得皺起眉心,「這傷怎麼弄的?」
東野雪此時才感覺到疼,老老實實的回答,「忘記了。」剛才那麼混亂,傷口的來由根本不記得了。
東野蘭撕下戰袍一角,小心翼翼的為她包紮。她默默望着他輕緩的動作,一股暖流溫柔的注入她的心底。
這個男人,總是在她生命的關鍵時刻出現,扮演着不同尋常的角色。她赫然發現,不知從何時起,她已經習慣依賴他、被他教導、被他寵愛的那種感覺了。是因為他是她的叔叔,所以才會有這種感覺嗎?她的目光追逐着他的身影,看着他在戰場上指揮若定、優雅從容的氣度,她不知道自己眼神中所包含的已不僅僅是崇拜或是尊敬,而是一種情竇初開的少女才會有的迷戀了。
在回憶中沉迷,東野雪真不願意醒過來,而艙外通傳的聲音還是吵醒了她的「美夢」。
「啟稟公主,一個自稱是西涼來使的男子要求見您。」
來自西涼的男子?真是好笑,西涼國不是從來不留男子在島上常住嗎?何時會有男人入朝為官,為西涼效命了?
東野雪一戰受挫,正在氣頭上,於是冷冷的吩咐,「帶他進來!」
進來的人並不是被「帶」進來的,而是自己走進來的。
一見這個人,東野雪先是一愣。
此人身着藍衣,容貌英秀,氣質儒雅,手中握着一支青綠色的竹笛,一看就大有來歷。最令人覺得危險的是他眼中總似有某種寒光閃爍,讓人不禁警戒起來。
「東野天殺,聞名四海,沒想到我們會在此時此地,以此種情形相見。」這個男人率先開口,倒是勇氣可嘉。在東野雪黑眸的冷逼下,鮮少有人敢直視的。
「你是誰?」她問,同時作出判斷,「你不是西涼人。」
那人仰天笑道:「天殺公主好眼力,在下的確不是西涼人,我至於來自何處暫時不便告知,日後公主自會知道。此次前來只有兩件事要轉告公主。」
「說。」東野雪很不喜歡他油腔滑調的樣子。
那人搖着竹笛,伸出食指,「其一,定秦劍乃是西涼世代相傳之物,便如湛瀘劍之於東野一般,無論巧取還是豪奪,西涼都寧可玉石俱焚也不願交出此劍,公主這仗就算贏了,最終也得不到定秦。
其二,西涼雖是女國,但人傑地靈,也不是唾手可得的懦弱小國。今日之戰公主應該對西涼的防禦能力有了初步的認識,知道我此言不虛。基於以上兩點,我代西涼女王勸公主一句,請公主儘快撤兵回國,否則對遠征的東野大軍來說,也許西涼的大海就是東野軍的首敗之地。」
東野雪靜靜聽他說完,唇角微挑,「你口才不錯,無論出身哪裏都一定不是個普通角色,只怕還是高官。我或許應該將你扣下,因為你很可能是個會威脅到我的人。」
那人一震,眼中微弱的寒光若隱若現。
她淡淡道:「不過兩國相爭,不斬來使,你又是孤身前來,我佩服你的膽量。你的話我聽過了,你可以走了。」
聽過不代表聽從,東野雪沒有解釋,但態度已經表明。
藍衣人微笑道:「我早知道天殺公主性格倔強,不會聽我的勸告,這次來只不過是為了瞻仰公主的風采。在下告辭。」
他身子向後退了幾步,準備出門,就在此時,東野雪忽然飛身而起,十指纖纖如鷹爪般抓向了那人的肩膀。
那人本能的一閃,避開她凌厲的攻勢,擰身轉圈半周,竹笛做劍式點向東野雪的手腕。
眼看兩人攻勢已經展開,就要一戰,東野雪忽然收勢,說:「你走吧。」
她的驟動驟停讓來人先是覺得奇怪,繼而眸光一閃,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一直帶笑的唇角也緩緩垂下,臉部有些僵硬。
她哼笑道:「沒想到南黎人也要卷進這一戰里,我不管你是誰,回頭告訴你的主子,擋了我東野雪路的人,從沒有一個能活着的。要他記住。」
「多承指教。」那人頭也不回的退出,乘一葉小舟迅速離開了東野軍艦的陣群中。
剛剛那兩招的切磋,讓東野雪看出了對方的武功出處。雖然他使的是竹笛,但路數卻和南黎國的南月劍法如出一轍,必然是南黎派來的。
南黎國什麼時候起和西涼攪在一起了?看來這一戰要比自己預計的還要艱難許多。
東野雪顰眉走回到那個盒子前,取出了第二封信。這次打開,她的臉上神色青白不定,似笑非笑,若懊惱若生氣,又若敬佩。
「事事都被他料到,十年了,我這個東野天殺還是不及他的百分之一。」她嘆得好像無奈又沮喪,其實心中滿是甜蜜,畢竟這勝她百倍的人是她的心上人。
海風夾雜着零星浪花吹進船艙,將紙上的字跡微微打濕了,那行雲流水的文字也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西涼與東野之戰,傳遍四國,鄰國絕不可能坐視不理。北陵因與赤多族大戰剛平,兩相力氣耗損,暫無可能於西涼海上。南黎看似平靜,實則暗藏玄機,第一戰若有變故,必是南黎所致,需按兵莫動,切忌貪功冒進,徒勞損兵折將。我已修書於南黎,商議結盟之事,暫無結果,等我七日,若再無消息,妳便打開第三封密函!
次日,東野前線的戰報已由飛鴿傳書交至東野蘭的手中。
看罷東野雪的信函,他並不吃驚。南黎國這些年都暗自佈置,蓄勢待發,似乎在等待一飛沖天的機會,此次聯合西涼國和東野作對也算在情理之中。
送去南黎的結盟信至今沒有回應,南黎國現在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呢?
一方面幫助赤多族滅了北陵,另一方面又聯合西涼國牽制東野。南黎左右逢源的手段並不是南黎國主南仁的處事風格。
東野蘭握着手中的筆,下意識的寫着幾個名字--
南尊賢,南黎國太子,生性仁慈懦弱。
南習文,南黎國二王子,南黎第一謀士。
南尚武,南黎國三王子,南黎第一武將。
他的筆停在南習文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圈。
此人足智多謀,這幾年幫南黎出了不少主意,才讓南黎有今日的氣候,將來必是東野的勁敵。
想起前一陣子南習文派人送來的那封求親密函,現在結合戰事來看,更讓東野蘭覺得此人高深莫測,每步棋都走得詭異,超出常理。
「王爺。」一位風塵僕僕的青年將領站在門口。
東野蘭馬上舒展了眉頭,如月光掃淨了陰霾,向那人微笑,「利刃,你平安回來了?」
「是,」名喚利刃的男人走進屋子,單膝跪地,「利刃幸不辱使命,將貴客帶回。」
「哦?」東野蘭的眉心幾乎高揚,喜動神色,說:「快請。」
一男一女同時出現在殿門口,雖然同樣的風塵僕僕,衣衫也破損得有些狼狽,卻難掩他們與生俱來的清華貴氣,和眼中沉重的陰鬱。
「不遠千里將二位請到東野,請恕我不能起身相迎。」
東野蘭溫暖的微笑讓那兩人的戒備神色稍稍舒緩幾分。
他們是北陵太子蕭寒聲,和北陵公主蕭寒意。
誰也不會想到,他會將剛剛被滅的北陵國中唯一僅存的兩位皇族隱藏到東野皇宮之中。
這是他為東野今後的強大,稱霸四國所步下的兩枚棋子。
對於東野蘭來說,世上所有人都可以是他的棋子,他所步下的棋局也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但只有一次例外,而那一次也幾乎是致命的,就是他縱容了自己的感情,任由自己愛上了東野雪,一步步沉淪,以致今日的不可自拔。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嗎?
就算他能回頭,東野雪,她能嗎?
看向窗外,今晚月華正明,想起在西涼海上與他同在月光之下的東野雪,思念的痛在心底清晰分明的波動,翻攪。
原來即使是他,也很難回頭了。
西涼之所以能遇炮擊而不倒,必是有人以意念封住四城,製造結界。能有此能力者,當為南黎二王子南習文,此人容貌俊雅,着藍衣,擅品笛,詭計多端,妳當小心。
接到東野蘭的這封信,東野雪簡直恨得牙根兒疼,早知那一天南習文來見她,她就不該因一念之仁將他放走,而應該就地捆綁,碎屍萬段。
這個男人,前腳給東野蘭送求親書,後腳就去幫助她的敵人,說他是陰險狡詐的卑鄙小人都不為過。
東野雪聽從東野蘭的吩咐,暫時按兵不動,但是一連又過了五天,東野蘭卻沒有再給她送來任何的新消息,她望着近在咫尺的西涼國卻進退不得,這種感覺是生平從未有過的焦躁。
要破掉南黎結界的唯一方法就是殺掉佈置結界的人,可恨當初輕易放走了南習文,真是一步失誤鑄成大錯。
第六天,是東野雪最難熬的一天。面對固若金湯的西涼城,她忽然想出一計,既然毒蛇非要躲在洞裏,何不引蛇出洞呢?
她匆匆跑上船頂,叫來三四組艦群將領,下達指令,「你們馬上轉道南黎,接近南黎之後就馬上開炮,不用和他們多廢話。但是記住,不要戀戰,只要驚動到他們就好,爭取僵持個幾天,然後馬上返航。」
此時,一隻信鴿展動着雪白雙翼飛進艙口,信鴿的腳上綁着一個小小竹管。
東野蘭的密函終於到了,密函上只有一句話--
開第三封密信,即刻執行。
和東野蘭之前說明的時間相差還有兩天,莫非有了什麼變故?
東野雪將木盒中僅剩的那封密函打開,冷若冰霜的黑眸驟然如沉到深海之底。
這第三封信上簡簡單單的寫着四個字--
立即撤軍!
她將信握在手中捏緊,幾乎揉爛。
不知緣故的將士們悄聲問道:「公主,王爺是怎麼佈局的?」
她將信折起,冷艷的五官散發着桀騖不馴的光芒。她一咬牙,無論東野蘭出自什麼考慮而讓她撤軍,這一回她一定要帶回定秦劍。
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東野雪堅決的說:「按我剛才佈置的計劃,一切不變,明日一早你們便起航,目標南黎!」
三日內東野蘭連下了十二道金牌緊急召回東野雪,她卻不理不睬,一意孤行的推動着自己的計劃。
三天之後,東野雪的戰術果然取得了效果。這天清晨,西涼城門打開,一條小船停在碼頭上,看船上的旗幟是南黎的半月牙標記。
東野雪妖艷的輕笑,「好,看來拿下西涼之日就在明天。」
「公主不愧是東野的戰神!」屬下一片讚譽之聲。
然東野雪卻驚奇的發現那條小舟並沒有向南黎的方向駛走,而是面朝東野軍急速開來。
「南習文膽子不小。」她冷笑,對部下命令,「將船開過去。」
兩艘船在海上相遇,站在南黎船頭的藍衣人的確是南黎的二王子,南習文。
他臉上並沒有焦慮驚慌的神色,對東野雪拱拱手,「天殺公主,久違了。」
「客氣,」她冷笑着,「二王子這是要回南黎了?我特意過來為您送行,還望『一路順風』。」
南習文不理會她眼神中的冷嘲,語氣輕鬆道:「勞動公主大駕,真是不敢當。或許公主知道,我已經向貴國攝政王遞送了求親書,不知道這一仗可讓公主對在下有個了解?」
東野雪眸光更冷,「你妄想。」
他仰天大笑,「天殺公主驕傲不馴,自然看不上我這個區區南黎小國的王子,只是普天之下不知道是否還有能和公主相配的人?」
她抱臂胸前,鄙夷的斜睨着他,「不勞費心,恐怕王子還不知道我即將大婚,而且就在這一戰之後,到時候我會派人送帖到南黎,希望屆時王子能親來東野觀禮。」
南習文露出吃驚的表情,「哦?真的?公主也將大婚?是在攝政王和西涼公主的婚事之前還是之後呢?」
她感覺指尖的血液回流,一片冰涼,盯着南習文的眼睛,厲聲問:「你說什麼?再說一遞?」
南習文同樣審視着她的神情,慢吞吞的說:「莫非公主還不知道?攝政王於數日前已向西涼女王正式遞交了求親書,而西涼女王也同意了和親之事,據說東野的聘禮正在乘船駛向西涼的途中。」
說到這裏,他詭譎一笑,「與西涼和親,定秦劍必定會成為西涼公主水玲瓏的陪嫁。這樣兵不血刃的取劍,東野蘭果然棋高一着。」
啪地一道聲響打斷了他的話,原來一根船欄被東野雪硬生生的扭斷了。(全本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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