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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
這天然居是渭城之中,最為有名的茶樓。
每一天,都會有着許多讀書人或者一些年齡偏大的老人在茶樓之中,喝茶聊天。
天然居是一座二層小樓,佔地有七分,裝飾的古樸自然,八角八棱上都掛着一些風鈴,清風徐來,鈴聲陣陣,十分的悅耳。
天然居的掌柜的,早已經得到了消息,知道楊晨要來天然居說書。
便早早的站在了天然居門口等候着。
遙遙看到楊晨的身影,忙急走幾步,滿臉堆笑,「天然居掌柜馬強見過楊相公,地方已經準備好了,還請相公跟我來!」
楊晨一拱手,「有勞了。」
楊晨離開馬府之後。
馬老便讓梅花班主着人練習楊晨寫好的戲本。
而他自己則是稍微打扮一下,帶着下人,悄然離開了府邸,也到了自家的天然居茶樓中。
楊晨講故事。
講的還是《西廂記》這曲折動人,用詞優美的故事,他自然要來聽聽。
到了天然居之後,尋了一出偏僻的角落,叫了一壺茶,坐下來,悠然自得。
店中小二,見到是馬老爺子,腿一哆嗦,以為是老闆前來暗中查看產業,就要行禮。
馬老一揮手,低聲道:「不要聲張,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去,就當我沒來!」
小二慌忙點頭。
可是來了就是來了。
能當沒來嗎?
顯然是不能當沒來的。
那小二見到馬老爺子在此,腿腳比起以往,更是利落了不少,臉上帶笑,服務周到。
每一次好好的表現,都忍不住朝着馬老的那個方向看上一下,希望自己對這份工作的滿腔熱情能夠被馬老看在眼裏,給自己升個職或者提個薪也好。
可是馬老目光灼灼,盯視着茶樓之中,專門給說書人留出來一處方桌,根本就無視了小二的熱誠表現。
惹得店小二一陣幽怨,大有眉眼拋給瞎子看的凌亂。
楊晨隨着馬掌柜的,很快就到了一樓說書的地方。
這是一張方桌,上面有着一塊方形的木頭,其餘之外,什麼都沒有。
「相公,這裏是天然居之中說書的地方,你看看,還需不需要準備一些東西?」
楊晨笑道,「還請掌柜的給我準備一碗茶水潤潤嗓子。」
掌柜的立即讓人送來一碗天然居的好茶。
楊晨喝了,舌下生香,滿嘴生津,忍不住贊了一聲,「好茶!」
馬掌柜聽了頗有得色,仍是矜持着:「相公謬讚了!」
喝完茶,潤過嗓子。
楊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使自己的心神寧靜下來。
自長這麼大以來,楊晨還是第一次面對着這麼多的人講故事,以前的他,從來沒有在這麼多的人面前說過話。
心中十分的緊張,生怕自己說不好,辜負了整個故事。
「我記得以前看過的一本書上說過,若是站在高台上,對着很多的人說事情的時候,就把這所有的人,都當做一根根的木頭,那樣的話,就不會緊張了。」
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心中默念,「都是木頭,都是木頭,都是木頭,沒有什麼好緊張的,沒有什麼好緊張的。」
一邊默念給自己鼓氣,一邊踏上講書台。
走到了講書台上站定。
「那不是邀月才子楊晨嗎?」
「他怎麼去了講書台?」
「那是下里巴人為了生計才不得不拋頭露面的地方,他去那裏幹什麼,不會是要為我們講書吧?」
「開什麼玩笑,邀月才子可是咱們渭城的驕傲,他怎麼會說書呢?」
茶樓之中,不乏有認識楊晨的,此時見了楊晨登上講書台,眼中都閃過一絲疑惑和不解。
便聽得楊晨在講書台上,抬起頭來,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
輕輕一敲手中木頭,發出轟隆一聲悶雷也似的聲音。
熟悉的老客都知道。
這是天然居中的講書人,要開始講書了。
「他真是要講書啊?」
「真是丟了我等讀書人的臉面!」
「以後,我再也不看楊晨寫的詩詞文章,免得丟了我等的體統!」
「他這是自甘墮落,這樣的大才子自甘墮落,還得挽救一下!」
天然居之中的讀書人,看着楊晨,都是目瞪口呆,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同為讀書人,他們的同行卻講起了書,簡直是給讀書人的臉上抹黑。
「我看看他能夠講出個什麼,若是還是那老一套,古今奇談一類,我定然要噴他個滿臉開花,讓他滾下台下,好好讀書,切莫辜負了大好年華和一身才學。」一些讀書人,已經決定要狠狠的噴楊晨。
只要楊晨的講的有一點不好,就把他噴下台去。
一個個讀書人,眼睛圓瞪,大有立即化身噴子,猛噴楊晨趨勢。
李府。
「什麼?楊晨他去天然居講書了?」躲在書房之中,埋頭讀書的李剛,聽到下人提起,楊晨要在天然居講書,忍不住一陣狂笑。
「他這是自甘墮落,自尋死路!」
「也只有他這樣的土包子,才會如此的目光短淺,真以為講書博取名望,這樣的事情別人想不到嗎?」
「只要他這樣做了,就是給天下的讀書人的臉上抹黑,天下的讀書人都容不得他!」
「他以後,還想不想在士林中混?」
「真以為寫了幾首好詩詞,天下讀書人就該寵着你嗎?真是狂的沒邊了,竟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人說書,這一次,他死定了!」
「走,咱們也去天然居,好好看看,他會鬧出個什麼笑話!」
旁邊的狗令兒輕聲道,「少爺,老爺因為你和楊晨鬧彆扭的事情,把你禁足了,這幾天,不讓你踏出書房半步!」
李剛一臉羞惱,「看不上楊晨的笑話,真是心有不甘!」
「你速速去把楊晨說的東西,都給我記上,我定然要找人好好的把這件事在《文報》上大肆宣揚一番,讓楊晨名臭渭城。」
雲起書院中。
陳夫子皺了皺眉,「真是胡鬧,放着好好的才子不做,說什麼書?」
「這不是自甘墮落,自找麻煩嗎?」
「這楊晨又是煉丹,又是說書,不靜下心來,好好讀書,簡直是不務正業。」
「煉丹也好,說書也罷,都是副業,唯有讀書封神才是正道,楊晨他怎麼做的都是副業,反而丟了正業,從來沒有聽人說過,他曾沉心讀書過!」
「我必須過去看看,一來給他壓壓場子,二來規勸他一下,放下俗事,一心讀書,爭取在開春大考之中,一舉考的頭名,為自己爭光。」
「要知道,金榜題名,便如一****日才捧出,人間萬姓自然是抬頭爭相觀望,名聲自然而然的就會大漲。」
說着,便帶着護身武者,離了雲起書院,急匆匆,趕往天然居。
三味書院之中,正在給學子們上課的陸先生,忽然有武者近前,附耳把事情一說,陸先生眉頭也是一皺,停了下來。
心中暗鬧。
「胡鬧,真是胡鬧啊!」
「堂堂讀書人,放着金榜題名的路子不走,盡做這些歪門邪道的事情!」
「一旦做了講書人,士林中,誰容得下他?」
「不行,我得去阻止他,免得壞了他前程!」
陸先生顧不得繼續教書育人,放下課本,環顧一圈,聲音十分嚴厲,「你們在學堂好好讀書,待我回來,便會檢查你們的功課,但凡不合格着,便繼續在這裏學習,直到合格之後,才能回家。」
吩咐完畢,陸先生便匆匆離開了學堂,直奔天然居而去。
且不說眾人心思。
單說楊晨登台,心思放空,一瞧講書木,把眾人的目光凝聚到自己身上之後,立刻開講。
聲音朗朗。
環繞在天然居之中。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今天我說的故事是《西廂記》!」
一首詩出,半空之中,仿若有着虛幻的鮮花紛紛落了下來。
眾人震驚。
「好一首詩,必成經典啊!」
「開篇第一首詩,就這麼厲害,這《西廂記》得有多經典!」
「簡直是先聲奪人!」
「必須得好好的聽一聽,這故事,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虛幻的落花紛紛,帶着憂傷的氣氛。
楊晨不為所動。
繼續講着。
「《西廂記》第一本,張相公鬧道場!」
「話說小生姓張名珙,字君瑞,本貫西洛人也,先人拜禮部尚書,不幸五旬之上,因病身亡。後一年喪母。小生書劍飄零,功名未遂,游於四方。即今貞元十七年[二月上旬,唐德宗即位,欲往上朝取應,路經河中府,過蒲關上有一故人,姓杜名確,字君實,與小生同郡同學,當初為八拜之交。後棄文就武,遂得武舉狀元,官拜征西大元帥,統領十萬大軍,鎮守着蒲關。小生就望哥哥一遭,卻往京師求進。暗想小生螢窗雪案,刮垢磨光,學成滿腹文章,尚在湖海飄零,何日得遂大志也......!」
眾人屏息,細細聽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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