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又到了周末,余翔頹廢地坐在辦公室的電腦椅里,心裏亂成一團,甜蜜幸福的期待和令人難堪的指責猶如兩匹脫韁的野馬,在他的心裏來回踐踏,將他心情弄成一團糟。上周末女友楊麗麗媽媽尖刻的話語至今在耳邊迴響,揮之不去。
上周六,余翔穿上他最好的一套西裝,在鏡子前比比劃劃一個多小時,直到他的大背頭一絲不苟,看得他自己比較滿意了,余翔不由得吹上口哨,有點小得意,心道:自己還是比較帥嘛,借用好友王濤的一句話「不去做小.白.臉那簡直是暴殄天物了」,看到這麼帥的准女婿,女友媽媽應該會少數落自己幾句了吧。
出了宿舍樓,直奔水果攤,今天有點奇怪,平時冷清的水果攤前居然圍了好多老大媽,余翔趕緊上前瞅瞅,只聽水果攤販大聲叫賣:「大鴨梨,周末特價啊,十元三斤,三斤十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大媽們的情緒隨着小販的喊聲,一浪又一浪地被激發,都爭先恐後地伸手搶購。
既然大媽們這麼喜歡,女友媽媽應該也會喜歡吧,還花錢不多,呵呵,余翔心裏樂開了花,二話不說,掏了三十元錢,擠進人群,買了一大袋,這才如釋重負,昂首挺胸,坐上了公交車,倒地鐵,再坐公交車,終於在城市的夜燈華發的時候,來到女友的樓下。
女友早就等在樓下了,穿着一件粉色束腰上衣,身影在夜燈下顯得婀娜曼妙,猶如仙女一般。
余翔看到女友,心裏激動,趕緊走上去,不不想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幾個不聽話的梨子從膠袋裏蹦了出來,向四周滾去。
連幾個破梨都不老實,待會吃了你,看你還跑,余翔再內心詛咒這些不聽話的梨子。
楊麗麗看到余翔那緊張狼狽的模樣,強忍着沒有笑出來,趕緊幫着他把梨子一個一個地撿回袋子了。女友要接過袋子,余翔把袋子往身後一放,大義凌然地說道:「這等重活,豈能有勞老婆大人親自動手!」他們雖沒有結婚,也沒有同居,不過按照時下流行的稱呼,私底下他們還是互相以老公老婆相稱。
楊麗麗會意地莞爾一笑,甜蜜地挽起他的另一隻胳膊,上樓而去。不一會功夫,便來到了她家的門前。
余翔挺直了腰杆,讓楊麗麗看看自己的髮型和衣服亂了沒?楊麗麗幫他自己檢查,把他弄皺的衣服拉直,額前的幾縷頭髮順到腦後,確認無誤後,楊麗麗握拳,做了一個「奮鬥」的動作,余翔才敢敲門。
輕輕地扣了幾下門,一會兒,門開了,一個戴着眼鏡,手裏拿着報紙的婦女開了門,余翔趕緊躬身道:「阿姨你好!」
戴眼鏡的婦女臉上毫無表情,鼻子哼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了,轉身愛答不理地徑自進屋坐在了沙發。
楊麗麗白了她媽媽一眼,小聲對余翔說:「老公,我媽就這樣,別見怪,來,換上這雙拖鞋。」她貼心地給他拿了一雙拖鞋,讓她換上。余翔感激地看了楊麗麗一眼,心裏充滿了溫暖,如果沒有楊麗麗的支持和鼓勵,他是斷然沒有勇氣來直面自己這個未來丈母娘的。
余翔換好鞋,提着一袋子梨進了客廳,女友媽媽頭也不抬地看着報紙。廚房裏女友爸爸在叮叮噹噹地做着飯。楊麗麗把余翔的梨接了過去,余翔走向廚房,和女友爸爸打招呼道:「楊叔叔,我來了。」
「小余啊,你去客廳坐吧,飯馬上就好啊!」女友爸爸回道。
余翔與女友爸爸寒暄了幾句,在客廳的一個邊角上,找了個凳子,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
「梨子多少錢一斤?」女友媽媽冷不丁地問一句。
余翔像被針扎了一下,趕緊起身答道:「五元一斤!」他把價格提高了百分之二十。
「買貴了吧,這種梨子,十元錢三斤還差不多。放在家裏也沒人吃,待會你就帶回宿舍去,自己慢慢吃吧。」女友媽媽冷聲說道。
露餡了!這是明顯地嫌棄自己帶的禮物太便宜了!也太直白了吧!還讓自己帶回去!余翔狠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余翔恨不得起身就走,好歹他也是一個大學老師啊,被這般侮辱,如何受得了!看到身邊的楊麗麗對她媽怒目而視,自己還是忍了。
如今,他的世界裏,只剩下楊麗麗了,如果沒有她,他真不知道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滋味。
余翔出身貧寒,小時候家裏家裏窮,窮到他人生的最大夢想就是擁有一張屬於他自己的讀書桌,他從小學到初中家庭作業,基本上是趴在他家搖搖欲墜的飯桌上完成的,牆上貼滿的獎狀則是他勤奮加天資聰明換來的。
好在他父母堅信知識改變命運,吃糠咽菜供他上學,他也不負眾望,還真的考上北京名牌大學,畢業後還以優異的成績留校,成了一名圖書管理員,偶爾教一些圖書檢索的課程。
可工作後,他開始走上「背」字了。
工作這年,他母親生了重病,並且一病就是好幾年。
學校分最後一批房子時,他因為沒有結婚且工作年限不夠,被錯過了。
因為付不起首付,錯過了購買經濟適用房的最好時機,等他省吃儉用湊足首付時,卻拿不上購買經濟適用房的號了。從此,房價便如坐上火箭,扶搖直上,衝上雲霄。而他的工資,只是在螺旋式上升,蝸牛般慢爬,遠遠跟不上房價上漲速度。
事業上想有所突破太難了,隨着計算機技術發展,大家習慣上網找資料,來圖書館的學生越來越少,校園裏逐漸出現了是否取消圖書館的聲音,圖書館逐漸被邊緣化。
圖書館館長四十多歲,年富力強,是全國頂尖大學圖書館專業博士畢業生,熱愛圖書館事業,再說圖書館碩士博士一大把,要接館長的班,幾乎不可能,他一個本科生,能夠留在大學裏,已經很優秀了,如果想再進一步,只怕是難上加難。
看着昔日好友升值加薪,都混的風聲水起,他強大的自尊心遭到毀滅性打擊,隨之而來的自卑之感讓他無處遁形。好在學校在地下室給他分了一間房,他便在地下室百~萬\小!說,上網,聊天,存錢買房,他幾乎杜絕了一切花錢的活動,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潦倒宅男。
余翔平時為人謙和,工作勤奮努力,在同事印象中還不錯,同事張羅着給他介紹過幾個對象,可不是女孩嫌他窮,就是女孩的父母嫌他沒房,到頭來,也沒有交到女朋友。
現實中不如意的他,於是只能寄情感於網絡,這時,楊麗麗如女神般出現在他的世界裏。他們是在網上認識的,余翔的風趣幽默,知識淵博,能言善說的牛人形象深深吸引了楊麗麗。
他們開始由熱聊發展為見面,當見面的那一刻,一個青春靚麗的女孩朝他揮手時,他瞬間感到自己灰白的世界猶如佛光普照,頓時鮮花盛開,多姿多彩!
余翔本來形象不差,比較帥,又很有才,楊麗麗對余翔很有好感,他們逐漸發展成了現實中男女朋友,余翔感到很幸福,可楊麗麗的媽媽卻很痛苦,她不能容忍自己漂亮的女兒這朵鮮花插在像余翔這樣連房子和車子都沒有的牛糞上。可楊麗麗死活不肯和余翔分手,就這麼一個獨生女兒,她也不願意把女兒逼出一個好歹來,她只能寄希望於余翔主動放棄楊麗麗,因此對余翔從來就沒給個一個好臉看,她對待余翔的惡劣態度一再升級,說的話越來越難聽,她希望余翔能夠知難而退,可余翔卻絲毫沒有退卻之意,余翔忍耐力超乎了她的想像。
楊麗麗的媽媽從內心看不起甚至厭惡余翔,她抱着不把這對鴛鴦打散誓不罷休的念頭,挖空心思地尋找各種辦法和機會。
此時,她正看着報紙,漫不經心的問:「你媽媽的身體好些沒?」
「還是那樣,吃着藥,保守治療!」余翔答。
「哦,你爸爸種地的收入怎樣?」
「現在政策好,一年收入有兩萬,全給我媽看病了!」
「你一個月寄給你媽多少錢看病啊?」
「哦~!一個月差不多一千多點。我們哪農村醫保低,醫藥費基本上全靠自己出,農村合作醫療報得少。」
「你媽媽病了幾年了?」
「四年了,從我大學畢業那年開始病的。」
楊麗麗媽媽哼了一身,轉換了話題,她把手中的報紙扔向余翔道:「麗麗不小了,總不能跟你耗一輩子吧,如果你真的愛麗麗,你就得給她一個好的歸宿,你總不能看着她睡大街吧,現在房價企穩了,你不如現在就買套房子,買得起房子,你們倆的婚事就好說,買不起,你就別耽誤我家麗麗了!乘早分手!」
余翔看着手中的報紙是《樓市周刊》,隨便翻了一下,五環外的房子都一兩萬每平米,自己省吃儉用存下來的二十來萬,還不夠首付的零頭,想買近點的房,那更是天方夜譚。余翔紅着臉,不再說話。
楊麗麗媽媽看着余翔低頭不語,更是來氣,大聲喝道:「你好歹也是一名大學老師,誤人子弟這道理你總該懂吧,你打算要把我女兒禍害到什麼時候,你還是人嗎?」
余翔的火噌的一下起來了,他氣得全身發抖,大聲說道:「我沒有禍害麗麗,我們真心相愛,我一定會依靠自己的努力,給麗麗一個美好的未來!阿姨,抱歉,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說罷,余翔起身,與楊麗麗爸爸打了個招呼,換上鞋出門離去。楊麗麗責怪了她媽媽幾句,趕緊跟着余翔下樓。
在樓下,楊麗麗拉着余翔的手說道:「老公,別生氣了,要不我們旅遊結婚吧,他們愛怎麼地就怎麼地,我自己的婚姻我做主,這輩子我跟定你了。」
余翔鼻子酸酸的,他捧起楊麗麗的臉,輕輕地吻了下去,楊麗麗輕啟嘴唇,熱烈地回應着,余翔的眼淚滴在了楊麗麗的臉上,楊麗麗更緊緊地抱住了余翔。
許久,余翔把楊麗麗的頭抱進了自己的懷裏,像珍寶一般,不忍放開,楊麗麗靠在這個男孩的胸膛,聽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體溫。兩人的熱烈相擁,引得旁人的無比羨慕。他們兩人郎才女貌,更如一副妙絕天工的藝術品,點亮了黑暗的夜空。
余翔斷然地說道:「老婆,我決不能讓你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跟了我,你這麼好的女孩理應得到親人的祝福,請再給我半年的時間,半年之後,如果我還不能讓你看到希望,我們就分手吧!」說完,余翔輕輕地推開麗麗,甩開大步,頭也不回地朝着公交車站走去。身後傳來楊麗麗的哭泣的聲音:「你這個傻瓜,你就是我的希望!」
余翔狠心地低着頭朝前走去,眼淚如珍珠般,一顆顆地掉到了地上。
余翔正在想上周的事,這周他都躲着楊麗麗,他想給自己一點時間冷靜一下,想想出路。
余翔正在發呆之際,傳來了敲門聲,余翔回過神來,打起精神道:「請進!」
門開了,他的好友楊教授拿着兩本書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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