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錯亂,冷風吹拂着落葉掠過耳畔,帶來陣陣涼意,使得他從那思緒中清醒過來。
他看向王子。
「東西在哪?」
「這個,得等莊園主回來才知道,我把信物託付給了他。」
鄭飛不多問了,他不認為王子還有能耐給自己設圈套,即便真的是圈套,像帕爾斯這樣的小鎮軍隊,以船隊的兵力足以干翻它。
在莊園護衛的恭敬帶領下,一行人來到了城堡前。
護衛輕輕推開了半掩的城堡大門,立在門旁微彎腰,他抬腳剛要進去,卻不禁停下了,駐足片刻,回首望着草木凋零的莊園小景。
想起了一些事情。
「聖地亞哥漢斯,帶夥計們先進去坐坐,我在外面轉一會兒。」
他若有所思地,漫步到了城堡的左側,樓上那裏有扇窗。
那是個看得見風景的房間,若是在春天,雙臂伏在窗沿上,映入眼帘的便會是漫山遍野的花海,還有以種花為生的花農,帕爾斯盛產紫羅蘭。
考慮了一會兒,他撿起了了一個土疙瘩砸向窗戶,啪的一聲,本來纖塵不染的窗瞬間變得髒兮兮的。
「喂!」
刁蠻慍怒的女聲響起,不過幾秒鐘的功夫,窗戶唰的打開了,露出個扎着兩根辮子的小腦袋,古靈精怪。
她是特蕾莎的妹妹,鄭飛給她講過故事來着。
小姑娘認出他了,驚喜地咧咧嘴,然後和初次見面時一樣,把繩子甩出窗戶,順着它滑了下來,動作敏捷得完全不像個女孩子。
「你你你,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小姑娘用着質問的語氣,撅嘴叉腰。
看着她清澈透亮的大眼睛,鄭飛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真心舒暢的微笑。
他喜歡這小姑娘,當然,不是那種喜歡。
在某些時候,他覺得自己應該有個女兒,把她捧在溫暖的手心,讓她做最幸福的小公主。
他悠哉地坐到了長椅上,翹起二郎腿。
「上次我給你講了個故事,這次換你了,給我講講你姐姐的怎麼嫁出去的吧。」
「你都知道了?」
小姑娘難過地坐過來,拿出兩顆糖果,可憐兮兮的神態仿若是在安慰他。
「你要吃嗎,很甜美的。」
見她滿目期待的樣子,鄭飛欣然一笑。
「好啊。」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吃糖。
小姑娘嘿嘿一笑,自己嘴裏也塞了顆糖,美滋滋的。
而後,開始講述。
「我們家族雖然已經沒落了,但還保留着老牌貴族的作風,他們強制姐姐嫁給了帕爾斯鎮最富裕的人,換來了一片更大的葡萄園。」
「姐姐提醒他們,別忘了和你的兩年之約,他們很憐憫地說:別做夢了,那窮小子兩年內不可能帶着十萬銀幣回來的。」
說到這裏,小姑娘嚼了嚼嘴裏的糖咽下,轉頭望着他的側臉,天真無邪的雙眸中,綻放出異樣的光彩。
「但現在只半年你就回來了,你打算怎麼做呢?」
「記得當時在懸崖邊,我說我會蕩平帕爾斯莊園,現在想起來有點可笑。」他真的笑了起來。
「唔,發現這裏多了許多守衛,對付不了嗎?」
「不,忽然覺得不屑去做了。」
他用大拇指搓開了酒壺蓋,稍稍吖了一口,仰頭望着在冬季難得一見的蔚藍天空,以及撲棱翅膀飛向遠方的幾行鴿子。
小姑娘,你可知坐在你面前的這個男人,在半年內都經歷了什麼?
在地中海,他指揮了一場海戰,殺掉了抹香鯨,得到了一批寶藏。
在歐洲大陸最西端的里斯本,他被抓進了監獄,並策劃一起轟轟烈烈的大越獄,率領上千部下對抗皇家騎士軍團,衝出里斯本!
在亞速爾群島,他滅掉了葡萄牙皇家海軍精英部隊。
......
擁有這般的傳奇生涯,他又怎會把那區區幾十莊園守衛放在眼裏,又怎會屑於和他們置氣?
鄭飛胳膊肘墊着大腿,托腮若有所思。
小姑娘咳了兩聲,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引來注意力。
跟個老小孩似的,她嘆了口氣。
「其實,我倒是希望你能懲罰我那所謂的爸爸、叔叔,還有哥哥們,最好能把他們抓到一個沒有樓梯的高塔里,讓他們永遠都下不來。」
「這是幾個意思?」鄭飛不禁咋舌,為她的奇怪想法。
「從我出生之後,就一直被關在這座城堡里,他們不允許我下來見人,不讓我和別人交流,上回傑克送烤魚給我吃,在柵欄外面被抓住,活生生打斷了腿。」
小姑娘捏拳頭,緊緊抿着嘴唇,道出了壓抑已久的心聲。
「我恨他們!」
我恨他們,這是她對親人的真切印象。
「在他們的腦子裏,只有男的才算得上孩子,至於女孩兒,充其量只是養大後換錢的籌碼,現在我姐姐被拿去換了,幾年之後,我也會。」
憂傷卻又無奈的意蘊,從她的雙眸,在凋零的莊園,在人的心田中,愈加盪開。
中世紀的封建貴族,尤其是沒落的貴族,為了找回當初的財富與榮耀,女孩兒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帶着無形的光環,它叫做利益。
她們就如同一群犯人,表面上光彩照人衣食無憂,實則,走到哪都是畫地為牢。
不由自主地,鄭飛摸了摸她的頭。
「放輕鬆,你的苦難就要結束了。」他笑着說。
「嗯?」她茫然嘟嘴,不明所以。
「到晚上你就知道了,現在回屋去好好待着,我今天不想講故事,哈哈。」
「我說,特蕾莎姐姐嫁出去了你竟然不傷心不憤怒?」
沉吟片刻。
「不,只是覺得有點失落。」
他從長椅上站了起來,伸了個愜意的懶腰。
接着,他從懷裏摸出個本子,遞到她面前。
「實在感覺無聊的話就看看這個,你會喜歡的。」
那是他的航海日記,記錄着半年的冒險之旅,都是男人天生愛冒險,其實許多姑娘也是。
對新事物的好奇,是人類的本性。
小姑娘捧着本子,吐吐舌頭,小跑着溜進城堡大門,瞭望塔上的家丁瞧見她,苦笑着搖搖頭。
「真可憐,整天被鎖在屋子裏,爬窗戶才能出來,晚上被老爺發現門開着又是一頓打。」
鄭飛在莊園裏漫步了幾分鐘,便進城堡和夥計們匯合,商量接下來的安排。
傍晚,來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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