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語,如暗夜流失,朝着她和柳元景射來,讓她無處躲藏。
明刀真槍好躲,這些暗地裏的算計,又該如何去防。
察覺出辛夷的不安,柳元景神情一下子變得柔和。他輕輕扶着辛夷的肩膀,勸到:「你不要往心裏去,這場婚事我會努力讓聖上收回成命。無論別人說什麼,你還是你,我還是我。」
柳元景的話猶如鎮定泵一般,讓辛夷心靈平靜下來。他身上散發的氣味,充斥着男兒的陽剛之氣,讓她不自覺的就去依賴。
讓身居高位的皇上收回成命是一件多麼艱難的事,但是柳元景這樣說了,辛夷選擇無條件的相信他。
他從不會哄騙她,所以辛夷選擇信任。
古人的婚事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同樣,只要沒到洞房花燭那天,柳元景和平陽公主的婚事就不算成立。
辛夷願意等着柳元景解決這段婚事,願意和他一起面對流言蜚語。
柳元景伸手將辛夷的小手握在掌心,辛夷抬頭眼神晶亮的看着他:「有你在,我不怕,我會和你一起努力,一起去爭取。」
兩人雙手重疊在一起,眉目中流露出堅定之色,竟是如此和諧。
感動之後,辛夷這才想起還有另一件事沒說,她強忍着笑意,先將雲蘿郡主怎麼針對她,以及韋氏的提醒講給柳元景。
為了渲染畫面感,辛夷特地將雲蘿郡主的華麗打扮,以及高傲模樣,一五一十的細緻形容出來。
接着,辛夷賣了個關子:「你猜。茶話會上發生了一件讓平日裏嬌滴滴的大小姐們尖叫不止的事兒,會是什麼事兒?」
說話時,辛夷挑着眉毛,期待着柳元景的答案。
柳元景搖搖頭,老實的說:「我猜不出,女子多重形象,難道是像上次一樣。掉了一個蜂巢?」
辛夷咯咯一笑。豎起指頭搖了搖說:「你的想像力實在太匱乏了,今兒個的事,純粹是雲蘿郡主自作自受了。她本想設計陷害於我。讓香蝶藏了她的墜子,嫁禍於我。沒想到最後,她命人牽出谷家門房的狗時,那狗掙脫了繩套。直將一群小姐笑的魂飛魄散。尤其是雲蘿郡主,先前狗兒聞了她的帕子。徑直撲向了她,還伸出舌頭舔雲蘿郡主的臉。」
她繪聲繪色的講說十分有畫面感,柳元景放佛親眼看到了當時的場景,忍不住跟着辛夷笑出聲來。
他沒有見過雲蘿郡主。卻也知道貴女平時極力維持高高在上的風範。陡然遇到這種事,雲蘿郡主一定悔的腸子都青了。
倒不是柳元景沒有同情心,只怪雲蘿郡主多行不義必自斃。她既然有心陷害辛夷,遇到這樣的事兒也是活該。若是沒發生這齣意外。恐怕辛夷今日在谷府,定會被雲蘿郡主藉機諷刺挖苦。
他的辛夷,到底身份太低了,只怪他還不能給她一個名分,柳元景憐惜的說:「以後類似的聚會,你還是少去一些。谷明月對你不懷好意,雲蘿郡主又跟你結了仇。倘若和她們出席同一場合,同樣的事防不勝防。你不會每次都這麼好運,我擔心你。」
柳元景考慮的十分周到,所言極有道理,足見他是用心為辛夷着想。
「嗯,我自有分寸。」
知曉柳元景是為自己好,辛夷乖巧的應了是。
柳元景見她聽話,又說到:「那香蝶原本就心懷鬼胎,這次還想聯合雲蘿郡主一起陷害你。這種人,不能再留到你身邊了。」
對於香蝶這種,不知何時就會反咬一口的人,柳元景不想讓她留在辛夷身邊。
不過,這次辛夷沒聽柳元景的,她搖了搖頭拉長了聲音說:「不,你別擔心,我自有計較。我已經想出了一個好計策,你且等着看好戲就行了。」
辛夷微眯着眼睛,胸有成竹的說着,小小一個香蝶,怎會被她放在眼中。
谷明月想利用香得來陷害她,那麼她就以其人之道還至於其人之身。她倒要瞧瞧,同為穿越者,她和谷明月誰的本事更大點兒。
兩人意見沒達成一致,柳元景受不住辛夷刻意撒嬌的可愛模樣,糊裏糊塗就點了頭。
也罷,沒了香蝶,谷明月也許會想別的歪主意,與其這樣,還不如將對方的眼線放在明面上防着。
天剛入了九月,肅陽的樹,好似一夜之間,由綠轉黃。昨天還是綠樹濃蔭,今日一下風吹雲淡天夜生寒。
一夜北風起,白露書院眾學子,學習之餘驀然發現,春去秋來一年又快過去了。來書院學習的,都是各地有才之士,一心只讀聖賢書,四時更替難免多愁善感。
讀書無疑是辛苦的,每日清心寡欲,只有詩書學友為伴。
皆言讀書要耐得住寂寞,然後每日對着空山鳥語,來來去去都是幾副生面孔。每年秋季,也是白露書院退學人最多的時候。
對於白露書院,秋天是一個傷感的季節。
太陽蒙在一層雲靄下,天空泛着淡淡的黃色,山風吹的樹影搖曳,鳥兒在樹梢上寂寞不語。
兩年的功夫,林然從一個尚顯稚嫩的少年,成長為一個風度翩翩的書生。他穿着深藍色的直綴,以前略圓的下巴,好似被拉長一般。
他雙手背後,遙望着遠處山巒,發上巾帶隨風飄揚。
兩個月了,林然靜默的陷入愁緒,辛夷已經有兩個月沒有給他回信了。鄭直每次總是大而化之的搪塞過去,林然心中的不安愈加強烈。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讓辛夷連寫信的時間都沒有。習慣了與辛夷鴻雁傳書,猛然間失去聯絡,讓林然頓感失落。
他的房中,最珍貴的便是與辛夷書信往來那一沓信紙,林然將其視若拱璧,不捨得讓別人碰觸。
但是這麼久,辛夷音訊全無,他着實擔心。
只要想到辛夷可能出事了,林然心裏就像鈍刀子磨着,一下一下的疼。
風吹着林然衣袂翻飛,冷意慢慢沁入他的四肢百骸,他的臉色開始泛白,卻沒有下去的意思。
「然弟,怎麼又一個人來這裏了。」
下學後,朱文和林然回了校舍,就在他整理衣物的功夫,林然忽然不見了。
朱文本以為林然是出恭,或是打水,見他遲遲不歸,擔憂之下出門尋找。
他腦中閃過林然愛待地方,最後果然在後山看到,他獨立風中的身影。這樣的林然,讓人心疼,朱文的腳步不由慢了下來。
兩人從清河鎮時開始同窗,到如今也有三載。時光似箭歲月如梭,三年的光陰,早讓朱文將林然引為知己。
林然所思所想,朱文豈會不知,然而許多事,總是與人心背道而馳。
當初在清河鎮,朱文也和辛夷相處過,關係還算不錯,他也很欣賞那個聰慧的女童。
如今女童成為了少女,林然的微小心思,也成了情根深種。朱文作為旁觀者,只能在一旁嘆息。
只因林然的對辛夷的喜歡看,私下裏朱文也曾為林然調查過自打他們離開後,辛夷的情況。
有些話朱文不知當講不當講,比如辛夷和英國公世子交好,比如她在漢陽城中頻頻遇到危險,最後還是世子解救她於危難之中。
自古美人愛英雄,經歷了這麼多事,哪怕辛夷當初喜歡林然,也該慢慢磨平了。
但是林然無知無覺,仍舊沉浸在對辛夷的懷念與歡喜中,不可自拔。少年人的衷情,總是如此催人肝腸。
相處這麼久,朱文怎會不知林然看似風輕雲淡,實則執拗。若是讓他知曉了辛夷之事,誰知他能不能承受住這樣的打擊。
故而,朱文只能選擇隱瞞。
後山人跡罕至,兩人在陡峭的坡崖前並肩而立。林然見朱文來了,略帶歉意的說:「我想過來靜靜,忘記了時間,讓你擔心了。」
朱文比林然年長几歲,在他身邊如同兄長一樣照顧着他,這份恩情林然記在心中。
「起風了,山長說明年聖上可能開恩客。快到府試了,你也該早做準備。無論如何,雜事放到一邊去,早日考取功名較好。」
朱文細心規勸着林然,希望他能暫時放下兒女情長。本來,憑藉林然的才華,今年府試取得頭名不在話下。
只因林然救了山長的女兒,生了一場大病,這才錯過了府試。朱文作為朋友,不希望他明年再出問題。
對於讀書人而言,十年寒窗苦讀,為的就是一朝金榜題名。朱文出身富貴,對於名利不在乎,為的只是逃離那個令人窒息的庭院而已。
但是林然不同,他背負着舉家上下的厚望,明年必須背水一戰取得功名。
林然聽了朱文的話,心下惻然,點頭允到:「文兄的話,小弟牢記在心。若明年開了恩科,我定然會全力以赴。」
「你明白就好,山長一直對你寄予厚望,將你視為得意門生。你自當勤懇做學問,莫要讓他失望才好。至於兒女情長,愚兄勸你一句,大丈夫當先立業後成家,才不失男兒本色。」(未完待續)R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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