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帝都春日的清晨還帶着淺淺的涼意。
近處的天空藍得像一塊濃得化不開的果凍,到了遠處,又好似油畫的調色盤,充滿了濃烈的色彩。
橘黃、靚藍、艷紫、鮮紅,各種飽滿的顏色撞在一起,是莫奈的抽象畫,就等着東方的朝陽噴薄而出,灑下萬道金光。
顧念之穿着一雙lv的黑色短筒軍靴,剪裁合體的黑色細腿羊毛九分褲,大翻領白色埃及棉免熨襯衣,在外面套了一件做了仿舊處理的暗軍綠色飛行夾克,十分英武出色。
長發綁成丸子頭盤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臉上戴着一副大大的飛行員墨鏡,越發顯得一張小臉只有巴掌大。
她拖着一個用舊了的lv行李箱站在高能物理所大門口,將飛行員墨鏡推上頭頂,對門衛說:「麻煩您通傳一聲,我要見宋所長,您就說是顧念之求見她。」
宋錦寧作為高能物理所所長,對外人來說,本來是非預約不見的。
但門衛看了顧念之一眼,被她大大的雙眸里真摯的求肯神情動搖了,猶豫了一會兒,「你等一下。」
他拿起電話給宋錦寧的辦公室打過去:「請問是宋所長辦公室嗎?有位叫顧念之小姐要見宋所長,請問可不可以啊?」
那邊接電話的人是宋錦寧的秘書,她知道顧念之,也知道她曾經是宋所長兒子的女朋友,因此放下電話,敲了敲宋錦寧的辦公室大門,說:「宋所長,顧念之小姐來了,想見您。」
宋錦寧剛剛放下和季上將的電話,臉上的神情十分嚴肅,她怔了一下,下意識點頭:「讓她進來。」
……
顧念之來到宋錦寧的辦公室,隨手關上辦公室大門,繃着小臉走到宋錦寧辦公桌前,有些急切地說:「宋所長,您是不是要去c城參與軍方救援工作?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宋錦寧確實一口答應了軍方的請求。
別說那人是她唯一的兒子,就算不是,她作為高能物理所所長,這個時候去救自己國家的軍人也是責無旁貸。
只是因為遇險的人里有她的兒子,她的心情難免受到影響,沒有往日的淡定從容。
現在看見一個比她更驚慌失措的人,宋錦寧的緊張情緒奇異般好轉。
她上下打量了顧念之一眼,笑着說:「你這個樣子,就算我說不,你也打算自己偷偷溜過去吧?」
身上的衣服鞋子都是出行的裝束,更別說手邊的小行李箱了……
顧念之心虛地笑了笑,極力為自己爭取:「……所以您就不要給我這個偷偷溜過去的機會,還是正大光明地帶我去吧!我可以作為您的助手!您進行反電磁干擾的時候,我可以為您保駕護航,甚至可以黑到日本的電磁干擾系統里,看看他們都是用的什麼程序……」
「哦?你可以做到嗎?」宋錦寧眼珠一轉,覺得這樣也不錯,「實話跟你講,上一次我們去c城,雖然那邊突然出現的磁場是陷阱,但對方過猶不及,給了我們很多數據,我對電磁感應的研究有了新的突破,確實想……試一試……」
「啊?!真的嗎?!」顧念之大喜,她是喜歡搞事的性子,特別是在搬起石頭砸別人的腳方面有無數心得體會。
高高興興湊到宋錦寧身邊,抱着她的胳膊撒嬌:「宋女士,宋伯母,親親宋大美女!帶我一起去吧!我幫您實驗您的最新成果!相信我,您一定不會失望的!」
宋錦寧對顧念之的智商十分滿意,曾經希望顧念之能跟着她學習高能物理。
現在看顧念之主動請纓,她自然求之不得,拉着她的手說:「那你記住了,就在我身邊聽我的話,不許亂跑。紹恆如果知道你不聽話,他也不會開心的。」
顧念之嘴角抽搐了兩下,心想在宋女士眼裏,還當她是小孩子吧……
不過這個時候,不是跟宋女士爭論自己是否成年的時候,不管她提什麼要求,顧念之都只會點頭同意,更何況只是讓她跟在宋女士身邊?
顧念之忙說:「那是一定的,我就是您的跟班,您的助手,來,您有什麼行李,我給您拎着!」
宋錦寧笑着說:「我來收拾器材,你幫我去我宿舍收拾幾件換洗的衣裳和鞋襪,咱們十五分鐘之後在門口匯合。軍部的專車十五分鐘就到了。」
顧念之馬上立正敬禮:「是,所長大人!」
「頑皮!」宋錦寧笑着捏捏她的小鼻子,把自己宿舍的鑰匙給顧念之,然後自己很快在實驗室里忙碌起來。
她這一次會帶她的最新研究成果去c城。
她要看一看,自己這一次能將電磁感應發揮到什麼程度。
前些天她整理研究成果的時候還感嘆,不能做真正的應用試驗,現在好了,她的心愿可以滿足了。
她就用這些想法麻痹自己,不要集中在霍紹恆的遇險上面。
因為她不能想,一想就要崩潰,就覺得心都被人挖出來一樣難受。
她不能倒下,還有很多人等着她去救援。
……
半個小時之後,顧念之已經和宋錦寧上了軍部的專機。
飛機騰空而起,呼嘯着往c城的方向去了。
等季上將知道顧念之已經跟着宋錦寧上了專機的時候,她們都已經在c城降落了。
顧念之一下飛機就接到季上將的電話。
「顧念之!你皮癢了是不是!連我的話都不聽!」季上將在電話虛張聲勢地罵她,其實語氣里擔憂多過生氣。
他真的不想顧念之在這個時候出事,霍紹恆如果知道在他為國家出生入死的時候,自己最愛的人卻再一次遇到危險,就連季上將這種鐵石心腸的人都覺得過意不去了。
戰士的心不能一傷再傷。
保護好顧念之,對霍紹恆來說,應該是他最大的心愿。
季上將能做的,就是替霍紹恆完成這個心愿。
顧念之跟季上將已經很熟了,但還沒到隨便開玩笑的時候。
她被季上將吼得很是不好意思,訕訕地說:「季上將,您別怪我,是……是……是宋女士要求我跟她一起去的。」說着,她把手機遞給宋錦寧,然後在胸前雙手合什,求肯地看着她,用唇語一遍遍地說:「求求您……求求您……求求您……」
宋錦寧好笑地摸摸她的丸子頭,接過手機,對電話那一端的季上將淡定地說:「季上將,我是宋錦寧,是,是我要求念之跟我一起去的。有些儀器,我不放心由別人操作,念之聰明,又學得快,不是外人,由她幫我,免得泄密。」
一句「免得泄密」,徹底堵了季上將的嘴。
他知道宋錦寧的最新研究成果是國家一級機密,這時候為了救人拿出來用,又是針對最喜歡偷竊華夏文明和機密的日本人,所以不管怎么小心都不為過。
這個理由足夠充分,季上將沒話說了,只好轉了話題:「那宋所長多多費心,念之年紀小,不懂事,要好好管着她,別讓她亂跑。紹恆回來了,會感謝您的。」說得跟顧念之的長輩一樣,就差給宋錦寧打躬作揖了。
宋錦寧好笑,心想這是我兒子心愛的姑娘,難道我不比你季上將更懂我兒子的心?
真是笑話……
但是季上將能對顧念之以小輩待之,也足以說明顧念之這姑娘惹人喜愛,不是什麼人都能讓這些身居高位的人有惻隱之心的。
宋錦寧一口答應下來:「您放心,我會一直看着她,等紹恆回來,第一眼看見的肯定是她!」
季上將呵呵地笑了,放下電話,臉上很快嚴肅起來,對曹秘書說:「大選的事怎麼樣了?結果出來了嗎?」
曹秘書忙說:「議會大廈那邊還在全國計票,已經在複查核實的階段。今天下午五點之前應該有結果。」
季上將點點頭,「你注意點兒那邊,我要開會去了。」
霍紹恆他們遇險,軍部最高委員會正嚴重關注,一刻也不能放鬆。
……
上午八點,顧念之和宋錦寧已經來到c城海邊,準備登船。
這一次為了儘可能近地靠近霍紹恆他們被日本蛙人圍困的地方,他們沒有用軍艦,而是用的中科院科考船。
當然,雖然這船的名字叫科考船,但其實是軍艦改裝的……
就跟華夏帝國的漁政船一樣,擔負有開疆拓土的側面功能。
一登上這艘跟輕型驅逐艦一樣的科考船,顧念之和宋錦寧就緊張地忙碌開了。
宋錦寧這一次帶的儀器確實非常先進,先進到她連一個助手都沒帶,就真的用顧念之做助手了。
她一邊安裝儀器,一邊給顧念之講解各種使用方法。
等儀器安裝好,顧念之已經強行把功能記得七七八八了。
科考船向着霍紹恆最後發出信號的坐標駛去,船上的雷達不斷掃描着海上信號。
果然,剛一出12海里的領海,進入華夏帝國的海上專屬經濟區,他們就測到強烈的電磁干擾。
船上的雷達,瞬間失靈了。
「宋所長,電磁干擾就是從這裏開始的。」先前擔任過軍方救援任務的軍人給宋錦寧介紹情況,「所有通過這裏的船隻發現都無法確定方向,後來都返航了。您不覺得今天這條航道上非常安靜嗎?」
宋錦寧看了看一望無垠的大海,確實,這裏本來是最繁忙的海上航道。
c城的港口是全藍星最大的集裝箱港口,今天這裏的船隻卻少得可憐。
顧念之在旁邊聽了,笑着用手指在電腦顯示屏上彈了彈,「日本人真是會一箭雙鵰。看來除了覬覦我們國家的高精尖技術,對我們國家的最大集裝箱港口也是羨慕嫉妒恨呢!」
因為他們的電磁干擾,不僅圍困了我們的戰士,而且阻礙我們的航道,哪怕只有一天,也會造成天價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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