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光而來的你 第5章聚會

    縱然言子墨素來是個不太愛臉面的人,看着被安岑幾乎可說是「騎在胯|下」的蘇洛白,還是大感丟人。

    最後,言太子是一手扶着額頭,一手托着鼻青臉腫的蘇洛白出去的。

    安岑收回那隻豐盈有肉的腿,不屑地拍拍手,眸光一瞥,「這個言子墨,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渣男!呸!竟敢欺負到咱家來了!」

    其實葉湑知道言子墨和那個莫知姓名的男子出現在自己家裏是為了她和安岑好,在安岑誤會地罵了他一句之後,她還是皺了皺眉,沒有答話。

    她頭還眩暈着,想回臥室再休息一下,但緊跟着,胃裏便是一陣翻滾的劇痛!

    葉湑臉色發白,捂着腹部躬垂下腰,安岑本來還在碎碎念地罵着言子墨,回頭瞧見葉湑這分明是疼得緊的模樣,她的心弦驟然斷作兩截,急切地越過茶几衝過來攙起葉湑,「怎麼啦?」

    葉湑的生活方式想來隨意隨性,懶得下廚,經常趁着安岑不在便就着雞蛋吃泡麵,胃一直不太好,昨晚啤的白的喝了一大堆,胃終於抵死也扛不住地要開始叫囂策反了。

    「胃疼。」

    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安岑已經急得一巴掌拍在她背上了,「逞什麼強?我送你去醫院!」

    葉湑一聽到「醫院」就頭疼,事實上她很受不了醫院整棟里飄散着消毒水味兒,她皺着眉,不知是疼的,還是不情願。

    但胳膊擰不過大腿,葉湑的武力值遠遠低於安岑,終於還是如她所願在醫院地躺了兩天。

    第一天住院的當晚,調酒師2號紀寞給她發了一條慰問短訊,並且答應幫她照料兩天吧枱。

    葉湑躺在病床上,握着手機心尖微暖,感受到來自同事的關愛,真是難得,她忍不住多關心了一下假期間煙火世紀的情況。

    紀寞發的短訊是這樣的:今日新老闆走馬上任,意氣風發兮氣蓋世。

    「……」葉湑有點無語地消化了這條消息。

    紀寞的第三條消息追蹤而至:老闆敕令,明晚申時在沅芷香榭設宴,犒勞眾臣,過期不候。

    葉湑忍了很久,最後還是忍不住地回了一句:你可以選擇說人話。

    消息方按下發送鍵,緊跟着又是一個電話撥了進來,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她還是不假思索地接聽了,聽筒里一把溫柔嬌媚的聲音飄過來:「葉湑,明晚七點半高中同學聚會,你來不來?」

    高中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塵滿面、鬢如霜之後,那些鮮妍明媚的曾經,回想起來只會恍如隔世。葉湑聽出了這個人的聲音,當年對她刻薄且錙銖必較的班花許沁芳。

    只是時光境遷,這麼久的日子,流光容易把人拋。她還是找回了自己鎮靜的聲音:「在哪?」

    言子墨召開的那個晚宴似乎是用了一個極為正當的理由,可她真的不想去見他,不管是刻意還是無意,因為公事還是私事。

    對方似是輕笑了聲,電話里有些意味不明的微妙:「沅芷香榭。」

    葉湑呼吸一滯,連握着手機的手也微不可查地抖了抖,然後,許沁芳又報出了她們包的一間房間牌號。

    沅芷香榭,又是沅芷香榭,到底是巧合,還是孽緣?

    許沁芳等了許久也沒等到葉湑的回答,吊着花費的事她不可不干,沒好氣地回了句「愛來不來吧」,就掛斷了。

    葉湑抿着唇不發一言。

    直到打熱水的安岑回來,她提着一個熱水瓶,見葉湑眼無焦距神色漠寒,擔憂地將熱水瓶放桌上,迴轉來,坐到葉湑床邊,直到她淡如星痕的眼睛縹緲地移過來,安岑握住她的手,「怎麼了葉子?怎麼魂不守舍的?」

    起初結識葉湑的時候,是在大學的校園裏,最初的最初,必然是溫柔靦腆的,宛如清純潔白的梔子花,飄逸柔軟的長髮,雪白如洗的長裙,一笑起來梨渦淺漾,遇到生人都不大好意思去打招呼,那時候安岑只覺得這女孩還需要大城市的打磨一番才好。

    後來的後來,她和言子墨交往了。交往後,被言子墨那身流痞的氣息感染,她漸漸放得開,會在萬眾矚目的籃球場親手為那個男人遞上一瓶水,上課前會大膽堂而皇之地霸佔兩張課桌,圖書館借書的時候,兩個人隔着一排大書架相視傻笑……

    現在的現在,從山丘到峰頂,再一下落入深淵,她拉上了心口的殼,內心脆弱得宛如蚌肉。


    葉湑淡淡地回了一句:「沒什麼。」

    安岑長吐出一口氣,然後認真地看着她說:「葉子,言子墨那種遊戲花叢的勤勞小蜜蜂,不是你的菜,你還是早點跟她撇清關係比較好。」

    「我知道。」她低頭皺眉,這句話答得悶悶的。

    她早就不想和那人有一絲一毫的瓜葛了,只是她了解言子墨,他固執、倔強、永不服輸,渾身上下若說還有優點,那便是他在哪裏跌倒就會哪爬起來,她越是拒絕他就越是不會放棄。她驚恐於他的糾纏,也已經疲憊不堪。

    當初那樣絕望的時候,恬不知恥地抱着最後一絲希望撥通了他的電話,猶豫地跟他祈求一筆分手費,可卻是另一個女人結了電話,她不知道,腆着臉說明意圖,那女人聽完冰冷不屑地回應:「言子墨不是你這種人能配得起的,你放棄吧,像你這樣的女人,他的身邊一抓一大把。一場遊戲罷了,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呵,何為當頭棒喝,何為求生無門,那時候,她已完全徹底地領教了。

    言子墨給她上的第一課,也是唯一一課,她知道了什麼叫自知之明與怎樣慧眼識人。

    最後葉湑還是如約到了沅芷香榭。不過她應的不是言子墨的邀約,而是許沁芳的。

    知道推開廂房大門,圓圓滿滿的一桌人,琳琅滿目的飯菜,她還是吃了一驚。目光掃視一遭,所有的人同樣也將目光聚焦到她身上,但葉湑原本帶着一絲回憶餘溫地來見老同學,一見這場景,一見許沁芳似有些得意諷刺的笑,她一下垮下臉來。

    不為其他,許沁芳根本就沒說今日的同學聚會其實是曬男友大會。

    所有高中同學閨蜜都帶了男友來的。他們親切熱絡地挽着胳膊說笑,但在葉湑推門之後,他們的聲音戛然而止,看到她孤零零一人來此,有人已經皺起了眉頭。

    許沁芳托着高腳杯,意興闌珊地搖了搖杯里波光搖曳的紅酒,唇角吊着一絲精緻諷弄的笑。

    葉湑一人尷尬地卡在門口,進退維谷,臉色暗沉,皺起了眉。

    還是高中時跟她處得不錯龔玉朗笑兩聲,熱切地一把扯過她的手臂,然後湊近她壓低了聲音說:「葉子,你來之前,沁芳沒跟你說這次大家都會帶着男朋友來嗎?」

    葉湑苦笑一聲,搖頭表示不知。再一眼瞟過去,許沁芳身邊果然正襟危坐着一個出色的男人,長相出色,氣質出色,笑容溫柔,乍眼一看,倒和學長有幾分相似之處。

    龔玉眼珠子一轉,已經明白了幾分。

    當年葉湑和許沁芳是他們班上的班花,葉湑向來不爭不搶,因為家境窮困,所以對待所有人都溫婉可氣,謙遜有禮,但是許沁芳卻飛揚跋扈,最喜歡與別人爭長道短,尤其看不上寒酸卻與她齊名的葉湑。而葉湑明顯比她更受歡迎一些,這當然更讓她不甘心。當年她就時常在暗地裏與葉湑起爭執,沒想到都這麼多年了,她這些老習慣竟還是沒改。

    不過也難怪,當年葉湑成績好,當年可是作為學霸第一名考上的t大的。

    龔玉為緩解尷尬的氛圍,將葉湑明面上數落了一頓:「怎麼來得這麼倉促?男朋友一定有事吧?」說罷又對葉湑使了個眼色,葉湑淡然應承了句,龔玉將葉湑扯到自己身畔的空位上做好,就已經倒在了杯中,她遞給葉湑,然後笑着又對大家說:「最後的客人到了,還有一道壓軸的菜,上吧,大家好久不見,先喝幾杯比較好。」

    眾人凝住的臉色才浮出幾分不自然的笑,舉杯邀酒,唯獨葉湑安靜地捧着透明杯子,坐在座椅上一聲不吭,他們詫異地望了她一眼,葉湑才淡淡地說:「我胃不好,醫生囑咐不能喝酒。」

    掃興的人在許沁芳起身祝酒之後又恢復了興致,「!」

    眾人乾杯。

    坐下來時,許沁芳身邊的男人微笑着替她拉開座椅,她甜蜜地側過頭去看了他一眼,勾着他的脖子,水嫩粉彩的唇一顫一顫的,如盛着雨露不堪負荷的姣花。

    底下有人起鬨:「來來來,介紹一下!介紹一下!」

    葉湑淡漠地放下酒杯,隨大流地望向許沁芳。

    許沁芳臉色微紅,像是被酒染過的微醺如蜜,她赧然不肯開口,在起鬨聲中,硬是不肯答一句話,還是那個溫柔翩翩的男人,一手勾住許沁芳的腰肢,淺淺一語:「都這樣了,不妨說一說?」

    「姐夫,別客氣,千萬別客氣,你說吧!」龔玉也開始起鬨了。

    男人唇角一挑,微笑着說:「鄙人秦越。」

    沒有交代身家背景,也沒有年齡幾何,但在這裏,但凡有點金融見識的,都會知道這麼一號人,尹煥軒手底下最出色的男秘,也是有着「商界名嘴」之稱的秦越秦公子。據說,此人很有公關天賦,替尹煥軒拿下過不少生意。

    所以他似乎什麼都沒有說,但單憑「秦越」二字,就已經什麼都清楚了。可是,如此人物,竟然會是小鎮出來的許沁芳的男朋友?

    自慚形穢的人不禁暗想:長得好看能當飯吃?麻蛋,竟然真的可以!



第5章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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