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界游靈 241童年陰影

    巨大的排氣扇好像古老渡輪上的螺旋槳，在船艙的對面緩緩旋轉，機械的轟鳴聲不絕於耳。那裏有一張桌子，上面放着一個西瓜。

    天花板上吊着幾百個塑料做的巨型兵器，有刀、有劍，有錘，各式各樣，在半空中晃來晃去。面前可沒有什麼地面，而是一排排的高高低低的木樁，木樁下是一池清水，裏面還有幾隻老龜游來游去。

    到了木樁的盡頭再沒有去路，光溜溜的牆壁上，是坑坑窪窪的凸起，以及各式各樣懸空吊起來的橫木。

    「這什麼玩意啊？」這間房實在太大，慕雲幾乎看不過來。

    身穿緊身衣的苗子脫掉了鞋子，規規矩矩地擺好，「你們希望之城的人，有《末日星球》的遊戲，我也有我的遊戲。這就是我的遊樂場。」

    「哇，好棒啊。」麼麼嘟着嘴說道：「可是好像……好像沒什麼好玩的，就是那個大風車還有點意思。」

    苗子幽幽說道：「從小我就在這裏接受忍術的訓練，要想吃到對面的西瓜，必須要從木樁上走過去，然後還要攀岩着牆壁，跳上橫木，最後才能得到那個西瓜。」

    「咳，一個西瓜費那麼大勁，沒什麼好玩的。」慕雲搖頭道。其實他現在已經知道今天要玩什麼了，就是闖這種機關啊，他自認為運動細胞不夠發達，那西瓜不吃就不吃了，免得丟人。

    苗子微微一笑，也不知道她按了什麼地方，艙門自動關閉，「小時候我也和你一樣，覺得這個任務不可能完成，但是爸爸告訴我出口就在對面，如果過不去，吃不到西瓜的話，就得挨餓，也不會放我出去。」

    「你那麼可憐啊？」

    苗子沒有回答，依舊繼續說道：「我開始的時候，每次都要掉到池塘里，然後每次都要被爸爸罵，那時候我就只能哭，似乎對面的那個西瓜我永遠都拿不到。那種深深的挫敗感，一直都陪伴着我的童年。直到有一天我終於艱難地跳過那些木樁，爬過那面牆，跳上了那些橫木，到達了彼岸，但是我卻發現，原來一直擺在那的西瓜也是假的。」

    苗子淡淡的語氣，叫慕雲聽起來很難過，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去回答苗子的話。

    「你知道那種歷盡千辛萬苦，不懈努力也要成功，可是到最後發現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那種感覺嗎？無數次的失敗，無數次的責罵，我從來都沒有流過眼淚。但是那一天，我對着那個假西瓜的時候，忍不住哭了，因為我那時才知道，原來我所有的努力換來的只不過是一個假象。真是太可笑了……」

    麼麼湊過來看着苗子的鼻尖，「苗子姐姐，為什麼要這麼難過啊，難道你的努力就只是為了一個西瓜嗎？」

    「在我幼小的心裏，那個西瓜就是希望，是我唯一的目標。沿途那麼多干擾，可是我從沒有放棄，我相信有一天我一定可以得到它，但是誰知道，連那個唯一的希望也是假的。」

    慕雲搖搖頭，「你太注重結果了，所以那時候才會失望，不過苗子，你今天不是請我和麼麼來玩遊戲的嗎？遊戲在乎的就是過程，而不是結果，哪怕掉進水裏，永遠也得不到那個西瓜，但是過程是開心的，不就好了？」

    苗子笑了笑，「說的對，我們的目的是來這玩的，不該提那些不開心的往事。讓你見笑了。慕雲，你想成為一名忍者嗎？」苗子挺起胸膛鄭重其事地說道。

    「啊！」慕雲一愣，這就開始進入遊戲了嗎？「想！」

    「麼麼也想！」玩的時候麼麼永遠是最開心的，儘管苗子沒問她，她還是搶着回答。

    苗子微微一笑，「想成為真正的忍者，就到對面把西瓜得到！」

    「藤田先生當年就是這麼教你的嗎？」慕雲忽然問道。

    苗子神色變得黯然：「不是……他只是給了我一個任務，我的目標是完成。」

    麼麼不懂人情世故，心裏有話藏不住，便隨口問道：「可是，哥哥在遊戲裏的職業是刺客呀，為什麼要做忍者。」

    苗子笑道：「因為刺客也要有潛行的功力啊。所以，優秀的刺客必須得能過這些木樁。」苗子不想再回憶過去，既然來了就開開心心的玩一次。

    其實帶慕雲來的目的無非也就是想教訓教訓這個變態，看他這個偽君子如何出醜，順便自己也利用這一天回顧一下忍者技能。沒想到慕雲的話卻叫苗子有些感動，其實如果把這一切當成一場遊戲，又何嘗不可，不去追逐什麼結果，而在於享受遊戲的快樂，那或許訓練就不會覺得艱苦了。

    好在現在的苗子已經可以很輕鬆地應對這些機關，她對着慕雲輕鬆地笑了笑，「來追我啊，傻瓜，呵呵！」

    說完她一縱身從地板跳到了木樁上，僅用一隻腳就穩穩地站住，然後蹲在上面對着慕雲笑道：「來啊，到了對面有西瓜吃的。慕雲是男子漢的話就來追我。」

    沒想到這個溫柔的女孩，有那麼矯健的身手，慕雲開始對苗子刮目相看了，看來人類畢竟不是靈寵，往往在各自的外表下，隱藏着另一個不為人知的靈魂。這一點單純的麼麼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人類，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生物，也是最難以琢磨的物種。

    即便是同等聰明的兩個人，也很難猜到對方的所思所想，因為人類不按照程序設定的流程行動，而且隨時會改變自己的初衷，就好像苗子，本來是想戲耍一下慕雲，現在卻很高興地在不知不覺中開始接納慕雲，哪怕心底覺得他是個變態，也一樣會對他產生好感，這感覺連苗子自己也很困惑，為什麼自己會忽然喜歡和慕雲在一起，而且她笑得那樣輕鬆，那樣無拘無束，十八年來，她很少這樣肆無忌憚地笑過。

    笑容是一種容易打動別人的表情，慕雲望着苗子的笑臉也不由得心中一動，「追我」這個詞語在中文裏有着另外一層含義。苗子是因為不懂中文，在不經意間說出，還是另有暗示呢？慕雲也不知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