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界游靈 31從此牽絆

    窗外的雨早已經住了，晨光透過雲霞的縫隙揮灑進來，照在晶瑩剔透的身體上，使它的周圍隱約有一層神秘的光。房間裏門窗禁閉，氧氣似乎都略顯不足，給人一種近乎窒息的感覺。

    慕雲半跪在床前，靜靜地等待着新生命的誕生，在他看來，這一刻簡直是天使降臨的瞬間，少女趴伏在床上，清秀而端莊的臉龐微側，長而濃密的睫毛顫動着。一道淡藍色的光線自上而下，掠過少女微涼的身體，在白裏透紅腳趾盡頭消失不見。少女的眉頭微微蹙起，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慕雲永遠也忘不了眼前的這一幕，從此他和這個少女的生命交織在一起，再也無法彼此割捨。她的身體裏流淌着慕雲血，是慕雲帶給她生命，而她也註定要永遠陪伴着慕雲，一直到慕雲死去。這是一件多麼神奇的事情，新生命的誕生總是如此奇妙，如小河靜靜地流淌，又如蝴蝶破繭而出，沒有驚天動地的氣魄，卻足以叫人感動，不管是嫩芽破土，還是嬰兒啼哭，都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美好的時刻。

    美麗的少女有着一雙和藍姬一樣冰藍色的眼睛，純潔的如同兩潭清澈的湖水。與藍姬不同的是，重生後的她已經沒有了藍姬那種與生俱來的冷漠和憂鬱，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懵懂。那雙眼睛驚訝地睜着，看着跪在自己身邊忐忑不安的慕雲，似乎充滿了新奇。

    慕雲的兩隻手交叉在一起，手肘抵着床沿，兩根食指豎起，抵着自己的下巴，也同樣驚奇地看着少女。「真的活了。你叫什麼名字？」

    沒想到那少女忽然翻過身來，一把撲過來摟住慕雲的脖子，「媽媽！」

    慕雲的手指本來抵着下巴的，被少女這樣撲來，兩根手指不偏不倚正好插進鼻孔，兩個剛剛用來止血的衛生紙團也跟着一起進去了，痛得他眼淚橫流，「輕點，輕點！」慕雲趕緊把少女推開，一骨碌站起來在地上直打轉。

    那少女卻哈哈大笑，「媽媽，媽媽！」

    慕雲滿臉通紅，也不知道是憋的還是臊的，「不能叫那個，我是男的怎麼叫媽媽，得叫爸爸。」

    少女對他的話一點也不明白，詫異地看着慕雲，過了一會兒，又叫道：「媽媽！」

    那樣子又呆又萌，弄得慕雲哭笑不得。本來還有些綺麗的幻想，現在全都煙消雲散了，「這是個傻丫頭。偏偏力氣又這麼大……」

    慕雲捂着鼻子團團轉，到洗手間又用水沖，又用棉簽捅，連打了四十多個噴嚏才把裏面的碎紙擤出來，洗手池都被染紅了一大片。可那少女卻事不關己地躺在床上咯咯地笑個沒完。

    人家的孩子一出世都是哭，這個倒好，就知道看我笑話。

    「別笑了！」慕雲衝着少女大吼一聲，把她嚇了一跳，笑聲也止住了，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嘟着櫻桃一樣的小嘴，冰藍色的眼睛忽閃忽閃地似乎這就要哭了一樣。

    慕雲嘆了口氣，慢慢走到床邊坐下，拉起她柔滑的雙手，溫柔地說道：「好了，別笑了，我不是媽媽，是……哥哥，對，哥哥，以後就叫我哥哥吧，小妹妹。」

    少女茫然地看着慕雲，撲哧一下又笑了，「媽媽。」

    慕雲滿臉黑線，重複着說道：「哥哥。」

    少女還是我行我素地說道：「媽媽。」

    「哥哥……」

    「媽媽。」

    「哥哥……」

    「麼麼。」

    ……

    教育了好半天，少女也沒說出哥哥兩個字來，慕雲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怎麼最後變成了嬤嬤。」他雖然愁眉苦臉，少女卻興高采烈，指着自己說道：「麼麼，麼麼。」

    「不是你，我才叫麼麼！」慕雲輕輕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哥哥。」

    女孩摸着自己的臉，「麼麼。」

    「哥哥！」

    「麼麼。我，麼麼。」少女含糊不清地說道。

    「好了，好了，不和你爭了，那你就是麼麼吧，」慕雲實在沒辦法，連「嬤嬤」的稱號也被她搶走了。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對少女說道：「那你聽好了，你以後叫麼麼，既然我是你哥哥，那你就得跟我的姓了，你就姓慕，慕麼麼……好彆扭的名字啊。」

    麼麼卻顯得非常高興，大聲喊着：「麼麼麼，麼麼麼！」

    慕雲趕緊把她的嘴按住，「小點聲，別人可不知道我進屋藏嬌啊，麼麼麼，麼麼麼，什麼破名！無所謂了，反正你也……」他本來想說反正你也不是人類，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想起藍姬最大的願望不就是成為一個人類嗎？如今她經過煉化，雖然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可她畢竟又藍姬轉化而來，或許我應該把她當作人類的女孩一樣撫養，這樣對藍姬來說也是最好的補償。只要自己不說，那會不會她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和其他女孩的不同呢？這樣她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做一個真正的人了吧。

    想到這慕雲笑了笑，撫摸着麼麼如雲的秀髮，「好了麼麼，這個名字雖然不好聽，但是只要你喜歡就好。」

    麼麼衝着慕雲咯咯一笑，「麼麼。」俏麗的臉龐充滿了幸福的喜悅，慕雲不知道她是不是明白自己的話，不過那幸福的表情卻叫他心中升起一股暖洋洋的感覺，暖得他想哭。

    「真乖！」慕雲笑道。

    哪知道麼麼卻突然衝着他打了個噴嚏，弄得他滿臉口水。然後她還「麼麼」地笑着。

    「我去，你還會打噴嚏！這也太像人了。」慕雲抹了一下臉，「也不知道會不會感冒。」這時他才想起麼麼連一件衣服都沒有，總這麼光着哪裏會成為真正的人類啊？

    他打開衣櫥，找了一件棉布襯衫親手給麼麼穿上，襯衫又寬又大很不合身，不過暫時也只好先將就着了，也好在襯衫夠長，麼麼穿上就好像穿了一件超短裙，若隱若現的曲線，叫慕雲都覺得比不穿衣服更刺激了。心想：這樣可不行，這要一個把持不住，自己恐怕就要犯錯誤啊，對方可是個什麼也不懂的嬰兒狀態啊。

    麼麼卻顯得很高興，在慕雲的床上又蹦又跳的。

    慕雲搖了搖頭，也不知道自己是艷福無邊還是禍不單行，總之就這樣收留了麼麼，以後的開銷恐怕就更大了，忽然他又想到一連串極為棘手的事情，麼麼都能感知冷暖了，又能打噴嚏，那她要不要吃飯和排便啊，難道我每個月還要給她換尿布和買衛生巾，我的天，到底她需要尿布還是需要衛生巾？想一想都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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