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說話總是文縐縐的,彆扭死了。」麼麼也壓低聲音道:「就算怪物不來吃我們,可沙漠這麼大,現在又什麼技能也用不了,不死也難啊。」
白璐聞聽,嘆了口氣,「早知如此,還不如乾脆剛才就死了,現在雖然出來,慕雲和你終歸是要餓死。」
慕雲奇道:「你這逗比,憑什麼我要餓死?我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如今也不用瞞你了,對我當然也沒好處,反正都要餓死,也不在乎誰早死,誰晚死,跟了你真是倒霉。」白璐說完還掉下兩滴眼淚。
麼麼問道:「你剛才被怪物吃的時候不是說什麼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嗎?還說什麼未來要去爭取,怎麼現在忽然又要死要活的?狗還哭鼻子,真奇怪!」
白璐搖頭道,「我已經是個魂鈴寵了,是註定不死的,最多在這個世界裏飄蕩而已。未來之事你們又不知道,卻不一定死不死,我難過落淚乃是因為本大爺動了惻隱之心啊。」
慕雲簡直哭笑不得,憑什麼你不死,我們就偏偏死了?假裝怒道:「你死不死的,也沒人攔你,偏偏說那麼多冠冕堂皇的話,你是詛咒我還是怎麼?師父叫你跟着我,是要你幫忙的,可不是叫你總是打擊我的。」
他一發火,聲音便難免高了一些,那怪物果然聽到,一條魚尾在地上啪啪亂拍,慢慢向後轉來,它身軀龐大,一個轉身,攪得黃沙飛滾,陰風陣陣。慕雲忙捂住嘴巴,可現在哪裏還來得及?
怪物張開城門一樣的大口,形狀就好似一個斗笠,慕雲記得水蓮花說過,這是先天斗笠的法術,能吞噬萬物,效果和白虎煞神的那招其實差不多,只不過白虎煞神的口直通地府,而鬼王的身體卻是地府的出口,此時它用力向內吸氣,陣陣冷風也不住向內吹去,每個人都想要找個東西抓牢免得被風卷進去,可沙漠之中哪有什麼東西可抓,慕雲只好一手拉着麼麼,另一隻手去推地上的黃沙,以此稍微緩解下去勢,可任憑他們腳抵着沙土,手拉着手,身子卻依然向怪物口中滑去。
腳下激起了幾道沙堆,慕雲這時才覺得心中害怕,想開口叫喊,但那怪風實在太凜,連呼吸都不太順暢,更別提開口說話,眼看就要集體葬身魚肚,慕雲情急之下,把手中的白煞劍隨手插上一道靈符,朝着妖怪丟了過去。
白煞劍飛到一半,突然發出萬道光芒,那張符咒紅光一閃,水蓮花的魂魄勃然噴出,原來慕雲插的正是那張有水蓮花附體的引魂符。
那鬼王一見水蓮花,頓時一愣,口中的烈風也驟然停止。
水蓮花與那怪物對視半晌,忽然眼中流淚,「鬼王大人,那段恨事已經過去那麼久了,為什麼你還是放不下呢?化作妖魔蠱惑害人,就算你囚禁了所有從此地經過的鬼魂,但最終可又能把天帝如何呢?」
只聽鬼王幽幽嘆了一口氣,只這一聲嘆息,便又是一陣滾滾風沙,吹得眾人睜不開眼睛,「難道我們就白死了嗎?」聲如洪鐘,響徹夜空。
水蓮花道:「這些年來,那些被吃掉的人又找誰索債呢?只當是為我積點德行,叫那些死在你們手中的冤魂轉世投胎去吧,我也不離開地府了,以後的幾千年,幾萬年,我都侍奉鬼王大人。」
鬼王本來已經心灰意冷,一靈不滅只為了向天帝報復,一百年來雖然和部下的靈魂一起凝結成這個怪物,可終因是水族,無法離開地府半步,守着這最後一道關卡,搜羅那些執迷不悟的冤魂,其實又有什麼意思?
至於打上天庭的事就更加渺茫。如今水蓮花終於決定以身相許,鬼王自然百感交集,眼中淚水如同血河奔涌而下,染紅了面前的一大片黃沙。
哭了良久,才又說道:「可是如果不在此為禍,我們不知道要做什麼才好。帶罪之身,早已萬劫不復,一旦這股怨氣散了,鬼王也就再也不存在,那時我們又該如何相見?你雖然名為我的小妾,我卻怎麼能行夫妻之事?現在想想你雖然答應了,說到底……終歸一切都只是枉然。」
水蓮花含淚道:「既然如此,我們不如一起消失吧,有我陪着你,這世界上也少了兩個冤鬼。」說罷化作一道白光,向鬼王口中衝去。
慕雲一聽水蓮花說這樣的話,便知道她要和那鬼王拼命,忙衝上前想把她攔住,可抓到手中的卻只有淡淡的余香。緊接着,鬼王突然聲嘶力竭地一聲哀嚎,化作黑霧與水蓮花糾纏在一起。黑霧和水蓮花的身影越來越淡,不住有猙獰的鬼魂從黑霧中哭叫着向外竄出,緊接着又消失不見。慕雲知道,那是被困在鬼王腹內數也數不清的冤魂,今日他們終於可以得見天日,轉世投胎了。
一想到小水蓮花決然與鬼王同歸於盡,慕雲心中不免有些淒楚,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過了許久,周圍安靜下來,慕雲這才睜開眼睛,屍骨,怪獸,水蓮花以及那麼多的鬼魂都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眼前已經只剩下一片黃沙,麼麼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都消失了?……」慕雲擦了擦眼淚,落寞地站起身。
麼麼撿起掉在地上的白煞劍,「水姑娘和那股怨靈,都被白煞收了進去。所以她未必就死了,你也不用太難過了,這是系統的安排。」
「真的?」慕雲半信半疑,「那就是我們也許還能再見到她?」
「希望如此,我們又多了一個希望了。」麼麼不自然地笑了笑,以掩飾瞬間展露的淒涼。
不管麼麼的話是真還是假,但多少給慕雲帶來一絲撫慰,他茫然地看着白煞劍——這把可以吸取靈體的劍,心中悵然若失,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未來,可未來究竟會如何,他找不到答案。
眼前的景象漸漸地模糊起來,轉瞬間四周又陷入了一片黑暗,身旁孤燈一盞,地上是許許多多的蒲團,一尊神像,兩個水缸,水缸的旁邊站定着孟婆。
原來一切都是夢境,沙漠、鬼王、水蓮花似乎夢裏的一切的確存在,又似乎從不曾出現。
孟婆的菜刀斜斜地拿在手裏,看着慕雲面帶着一絲詭異的笑容,「小子,地府的最後一關,你也過了,我沒有理由再留下你,帶着這段故事的記憶,走吧。」(未完待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75s 3.937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