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是晚上七點,周夜碩大步走進屋,看見客廳的沙發上,露出一個人頭,他深呼吸一口氣,邁出的步子,並不快,一步,一步,走過去,走到冷夜謹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來。
早就有了心裏準備,看見弟弟臉上震驚,錯愕,不敢置信,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周夜碩只是抽出了煙,丟給他一根,自己也叼了一根,打火機嘶的一聲,點燃。
「謹,是不是很意外?我還活着。」
冷夜謹一張臉,沉如水,繃得緊緊的,沒有說話,像是不敢置信,正在消化。
「我沒有死,當年的手術,很成功,讓我能夠活到現在。」
周夜碩看着冷夜謹,一個女傭給他端上來一杯茶,他端起茶悠然自得的喝了一口,冷夜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足足十分鐘後,他才說:「不問問我為什麼還活着?不問問我為什麼把你帶到這裏?」
「忽然見到死而復生的我,你現在的心情我理解,晚飯你吃過了嗎?我們一起喝點酒吧,我們兄弟倆好久沒有坐在一起,喝酒聊天,那樣的日子,其實我還挺懷念的。」
冷夜謹眯了眯眼睛,回想過往,一些畫面在他的腦子裏閃爍着,以前他確實喜歡和他一起喝酒聊天,總怕他一個人會孤單,所以能夠找出空來,他就會呆了一瓶酒,去陪他喝兩杯。
周夜碩上樓,去取了一瓶酒,兩個杯子,自己開紅酒,這種身份上的轉變,讓他做這些這些小事來,精神格外好,因為,他不是施捨的一方,而是給予的一方。
他不但倒了紅酒,還讓人準備了一些小菜,他知道弟弟沒有力氣拿起酒杯,他甚至不介意將酒杯親自端到弟弟的嘴邊,親自給到他的嘴裏。
「你知道嗎?以前當我體弱到只能躺在床上,而你坐在床邊餵我飯的時候,我就想有一天,我也想這麼照顧你,而不是被你照顧。」
冷夜謹挑眉,順勢抿了一口:「這樣有意思嗎?」
「對你來說或者沒有任何意思吧。」周夜碩若有所思,嘴角閃過一抹複雜的苦笑:「但對我來說,即便只是這樣簡單的事情,也是我在夢裏幻想過無數遍也實現不了的,那些被你照顧的歲月里,我最想做的事,就是有一天能夠角色互換,由我來照顧你,就像現在這樣。」
冷夜謹目光深重,審視的看着周夜碩,那諱莫如深的眼神,落到周夜碩的臉上,周夜碩也不在意,只是自顧自的用刀叉切着牛排,然後將牛排,送到冷夜謹的嘴裏。
看他很配合的將牛肉放在嘴裏咀嚼,而不是吐出來,周夜碩很高興,也切了一塊,送到自己的嘴裏,細細品嘗。
正咀嚼着,只聽到冷夜謹笑了一下:「你這是有多自卑,這種小事都能夠讓你從中獲得愉悅感?」
「我不是自卑!」周夜碩忽然提高聲音,喉結劇烈的翻滾:「我討厭永遠只能作為施捨的一方,就像是乞丐一樣必須依賴你而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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