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我真神 第二章一眼萬年

    龍傳沉默了一會兒，對鏡子中的人問道：「你既然已經存在了百萬年之久，又跨越了無數時空，以你的推測，那一個方面最有可能是什麼？」

    鏡子中的人露出思索的表情，說道：「我也不清楚。不過，我想，既然我在與其他相同個體共處一個時空之時，受到的最大傷害是生命的流失，那一個方面，最有可能，也是與生命有關。」

    龍傳心中一震，說道：「永生？起死回生？返老還童？」

    鏡子中的人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所以才想請你去找出來。」

    龍傳再度沉默了一會兒，在腦子中問道：「你出生的那一個時空，是什麼樣子的？」

    鏡子中的人仿佛舒了一口氣，說道：「你來看一眼。」

    龍傳腦中才出現一個問號，鏡子中人神色一正，說道：「你看着我的眼睛，便可以透過我的眼睛看到我出生的那個時空。」

    龍傳盯着鏡子中的人眼睛，只覺得鏡中人的眼睛瞬間變得如星空一般深邃。龍傳的意識之中，立即出現了許多的畫面。

    畫面之中，有御劍飛行的仙人，有長着翅膀相貌兇惡的蜘蛛。有翱翔於雲端之上的青龍，有咆哮在山林之中的白虎。有潛伏於深淵之中的巨龜，有噴着火焰的紅色大鳥。有生有九尾的青色巨鸞，有蜿蜒在沼澤之中的九頭巨蛇。

    有騎着猛獸的威猛騎士，有揮舞着火鞭的地獄惡魔。有力可開山的巨型大漢，有生撕虎豹的披毛怪獸。有嗚咽着四處飄蕩的無主孤魂，有磔磔怪笑擇人而噬的夜叉鬼卒。有相貌俊美的尖耳精靈，有神駿無比的獨角神獸。

    有一下就能洞穿大山的劍光，有一閃就可劈開蒼穹的閃電。有轉瞬之間便將萬物焚毀的火焰，有眨眼之中就能將江河凍結的冰霜。有延伸開來仿佛能將蒼穹都罩住的法寶，有發動起來可將一切都剿殺的殺陣。有一聲炸響讓所有生靈都匍匐顫抖的驚雷，有輕輕拂過卻能令萬物復甦的水幕。

    所有這一些如同幻燈片一般一閃而過之後，畫面隨即一轉，出現了無盡沉寂的浩淼星空。接着，另一個時空出現。

    這一個時空之中，無論是天空、山川還是地貌，都與先前的那一個時空迥然而異。這一個時空之中的生物，也與前一個時空之中的大相徑庭。

    在這裏閃過的許多生物，都像科幻電影之中的外星人一樣，奇形怪狀，顏色怪異，口中嘰哩哇啦地發出奇奇怪怪的聲音，動靜之間也儘是怪異無比的姿勢。

    畫面才轉至此處，龍傳仿似從夢中突然驚醒。映入眼中的，只剩下鏡中人的雙眼。而鏡中人的雙眼，也恢復了正常，就像龍傳自己的眼睛一樣。

    龍傳定了定神，在腦中略帶苦澀地問道：「你所在的時空，是仙俠的時空？」

    鏡子中的人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說道：「如果按照這裏的說法，是吧。」

    龍傳又問道：「你一出生，就是仙人？」

    鏡子中的人微微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用這裏的話來說，我也是從一個凡人，慢慢修煉成仙。」

    龍傳皺了皺眉頭，在腦中問道：「那為什麼我沒有看到凡人的畫面？」

    鏡子中的人笑了笑，問道：「你可知道，你這一眼，看過了多久的畫面？」

    不等龍傳回答，鏡子中的微笑着說道：「你這一眼，便看過了萬年。」

    龍傳心中一驚，在腦子中問道：「這麼久？」

    鏡子中的人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踏上修仙之路前的時間，相對於你看到的這萬年來說，太過短暫。所以才沒有出現在畫面之中。」

    龍傳沉默了一會兒，在腦中問道：「我好像還看到了沉寂的星空和另一個時空。」

    鏡子中的人又點了點頭，說道：「那一片沉寂的星空便是我第一次跨越時空所經過的地方。至於你看到的另一個時空，就是我跨越到的第一個有其他生命體的時空。」

    龍傳瞪大眼睛在腦中問道：「你只用了一萬年的時間就成功地跨越到另外一個時空？」

    鏡子中的人笑了笑，說道：「我用了五千年的時間，獲得了跨越星空之力。又用了五千年的時間，才跨越到另外一個有生命體的時空。」

    龍傳又在腦中問道：「那一個時空之中的生命體，好像與你出生的那一個時空的生命體不太一樣。」

    鏡子中的人再次點頭，笑道：「這也是我為什麼想要請你去我出生的那一個時空之中的原因之一。我此前找到的九十八個有相同個體的時空之中，那些生命體的形態，都和我所出生的時空之中的生命體有太大的不同。唯有這裏的個體，或者說你們所說的人，才和我所出生時空之中的人極為相似。你也不希望自己跨越過去之後，長着九個腦袋吧？」

    龍傳點了點頭，深以為然。若是自己跨越過去真地變成一個長着九個腦袋的怪物，或者是一條蠕動的大蟲子，自己一定會覺得極為彆扭。

    想到畫面之中出現的那些好似龍、鳳、虎、龜、蛇之類的怪物，龍傳在腦中問道：「你所出生的那個時空之中，真地有龍鳳這樣的生命體存在？」

    鏡子中的人又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我那個時空的叫法，和你們這裏的叫法差不多。」

    說到這裏，鏡子中的人露出沉思的表情，頓了一會兒，接着說道：「在這個時空之中的一年的時間裏，我也見過類似的遺骸。」

    龍傳悚然一驚，脫口問道：「在地球上？」

    鏡子中的人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用你們的話來說，不在這個銀河系之中。」

    龍傳剛想再問幾句，鏡子中的人似乎不太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轉而問道：「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去重走我走過的路？」

    龍傳皺着眉頭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說實話，看了那些畫面，我確實有些動心。」

    稍微頓了一頓，，龍傳接着說道：「你既然知道我心中的遺憾，應該知道，這裏有太多我割捨不下的人。」

    鏡子中的人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但我只需要讓你的意識剝離一晚。你一眼便看過了萬年。若是一晚上的時間，你在我出生的那個時空和其他時空所能經歷的，何止億萬年？有億萬年的時間，或許你真地能找到我沒能找到的那一面。而且，只要你沒有在其他的時空之中非正常死亡，你明早依然可以像往常醒來。這一切，對你來說，或許就像是做了一場夢，又或許根本就不會留在你的記憶之中。」

    龍傳咬了咬牙，腦中瞬間閃過自己曾經讀過的許多神話傳說和玩過的許多遊戲。

    似龍傳這個年齡的人，讀過的神話傳說自是不必說了。而且，這個年齡的人，或多或少，都曾經接觸過電腦遊戲。龍傳作為萬千宅男之中的一位，曾經更是花了不少的休閒時間在電腦遊戲上。

    上大學的時候，龍傳常玩的，是《三國志》系列、《大航海時代》和《紅色警戒》。大學畢業以後，龍傳經常用來打發時間的，是《魔法門之英雄無敵》系列、《帝國時代》、《反恐精英》、《星際爭霸》，再到後來的《熱血傳奇》和《傳奇世界》。

    再到後來，等慢慢步入中年，龍傳漸漸地放棄了遊戲，而將更多的時間放在陪伴家人和工作上面。

    儘管不再玩遊戲了，但龍傳的心中，卻依然會時不時地懷念自己曾經在遊戲之中扮演過的許多角色，尤其是像《魔法門之英雄無敵》和《傳奇世界》那種神怪遊戲之中的角色。誰的心中，又不曾有過一些仙俠夢呢？

    看過那些畫面，龍傳知道，若是自己真地能跨越到鏡中人所在的那個時空，自己便真地可能見到曾經只在神話傳說或者電腦遊戲中出現過的那些生靈。

    青龍啊！想一想都讓人怦然心動。

    龍傳的這個名字，所取的含義便是龍之傳人。若是能夠真地親眼見一見中華民族的圖騰……

    龍傳想到此處，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

    鏡子中的人看着龍傳的樣子，微笑着說道：「怎麼樣，是不是有些動心了？」

    龍傳甩了甩腦袋，想將腦子中那些紛繁凌亂的畫面都甩出去。不甩還好，越甩，那些畫面好像越清晰。

    鏡子中的人又笑了笑，接着說道：「修仙一途，貴在本心。你的心中已經對我所走過的路有了嚮往，就當追隨本心。只要你追隨本心，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比我做得更好。畢竟，我將你的意識送去我所出生的那個時空時，你大多數的記憶都不會損失。有了幾十年的記憶，從頭開始的話，你還擔心修仙不成麼？再說了，若是你拒絕了，以後萬一你再想起來，不會後悔麼？」

    龍傳知道，這個鏡子裏的人既然能夠跨越無數時空來到這裏，又能以如此詭異的方式出現，他說自己將來會「萬一」想起今天的事，那自己恐怕真地會經常「萬一」想起這段回憶了。

    敏銳地把握到鏡中人所說的「從頭開始」幾個字，龍傳問道：「你的意思是，我會從一個嬰兒開始？」

    鏡子中的人點了點頭，說道：「你要重走我曾經走過的路，自然要從最初開始了。不過，我並沒有能力讓時空逆轉，將你送回我出生的那一刻。你跨越過去的時候，所看到的一切，與我所看到的相比，是百萬年以後的東西了。你只是有一個機會去重走我走過的路，並不是一成不變地重複我所經歷過的一切。」

    龍傳聽鏡中人繞口令般地說了這幾句，微微一皺眉，明白過來。龍傳在腦中問道：「和轉世投胎差不多？」

    鏡子中的人臉上又露出大笑的表情，說道：「差不多。若是你願意跨越過去，用你們的話來說，便相當於轉世。你會從一個凡間的嬰兒開始。不過，你有在這個時空之中幾十年的經驗、閱歷和知識，又有我和你這段交談的記憶，已經是有天大的優勢了。」

    龍傳點了點頭，自然明白這個道理。知識就是力量。試想一下，若是一個嬰兒一出生就有了幾十年的經驗、閱歷、知識和記憶，站在這樣的起點上，那該會有何等的妖孽？

    鏡子中的人能夠感受到龍傳心中的躍躍欲試，繼續說道：「何況，只要你能想辦法保住自己不在其他的時空之中非正常死亡，這件事情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損失。這件事情對你的益處，可遠遠大於風險啊。」

    龍傳在腦子中問道：「如果我在另外一個時空之中正常死亡呢？」

    鏡子中的人笑着答道：「那你的意識便會立即回歸。我曾經走過的路，你也算是走到盡頭了。我們所說的另一個方面，便可能永遠都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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