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柔盯着那條商船看了好半天,見它果真沒什麼異動,那便不是心中猜測的東西。
她以為這條總能看見的商船,是來抓自己的人偽裝的,而漁女是麒王派來殺自己的人。現在看來,這條商船和漁女沒關係。
之前莊柔救人時,那漁女對看到她時的表現,和後來掛豬尿泡時摸到的一身腱子肉,讓她心生警惕。
雖然莊柔看不出漁女有沒有內力,但光是這身腱子肉,直接甩翻那幾名侍衛跳河逃走,一點問題也沒有。
但她卻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被拖上了船。加上看到自己時的表現,讓莊柔更肯定,這漁女認識自己,就算沒見過面,也知道穿着打扮。
如果被殺手發現自己在安王的船上,就會把殺手引來,禍害到安王他們。
但莊柔可是親耳聽到安王那家人,品行那叫一個壞,兒子在眼皮下面強搶民女都不管。還能把自己的女人送給兒子享用,簡直就是千古奇聞,噁心透了。
對於這樣的一家人,死了也沒什麼可惜的,所以她才放心的把漁女給放走。
尤其剛才在船樓上,莊柔還聽到了不少的事,不管是安王一家,或是後來清掃的丫環閒聊時,都因為漁女的事說了很多安王府幹的壞事。
那周平更不是個玩意,和麒王一起狼狽為奸,佔着兩人關係好,安王和太皇太后兩人更是關係不錯,簡直無惡不做。
聽那些丫環的口氣,似乎周平還犯過人命,只是她現在不方便去抓人來審。
她現在也算是幹了快一年,當然知道這些人位高權重,想要抓回去問罪根本不可能。最好的辦法就是假借別人的手,直接懲罰他們才行。
本來莊柔可以自己動手,但她還要回洪州,打殺了安王一家,又得扯上一屁股的事,想想還是讓刺殺自己的人來干,就再好不過了。
到時候可以怪在太后和陳家身上,簡直就是一舉兩得,再沒有比這個更完美的事了。
莊柔上次差點被人撕碎,被馮驚水一說覺得自己沒武功,只有一身厚皮。欺負身無寸鐵的紈絝惡人還行,遇上武功高強的人,還是得用腦子才行。
借刀殺人,又可以除暴安良,自己還能置之度外,簡直不要太壞了。
這條商船不是那漁女一夥的,那她肯定還得叫上人,才能趕過來。莊柔想了想,決定先去找點吃的,慢慢等着她來好了。
搶劫這種事,一般會選擇在凌晨,人都已經睡下,守夜的也犯困的時候最好。
她算着時辰還有些早,便爬下了船樓,悄悄的摸進了廚房。廚娘們早就收拾好去睡了,裏面半個人也沒有,爐灶中的柴禾已經燒盡,但還有些微微的餘溫。
能吃的全部都涼了,大魚大肉熱的時候美味,這冷掉可就不好入口了。
翻了半天,除了些滷的食物,莊柔就找不到什麼吃的。正想着是不是生個火熱個湯吃一吃,廚房門口突然傳來了驚訝的聲音,「你是誰?」
她正抓了把瓜子吃着,聽到聲音便鎮定的回頭,只見門口站了個繫着圍裙四十來歲的廚娘。
劉廚娘也有些驚訝,瞧這位姑娘穿着打扮就不像常人,安王府的人她都認識,可沒見過穿的料子這麼好,打扮卻有些怪異的人。
「噓。」莊柔把手放在嘴邊噓了一聲,淡定的說道,「我是宮裏派給安王的暗衛,別人可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暗衛!」劉廚娘身為安王府十幾年的廚娘,自然聽說過暗衛這種流傳,聽說是專門保護皇上娘娘這些金貴人。
但府中的人聊起來說安王老了,所以沒有暗衛,沒想到一直有,只是誰也不知道啊。
莊柔坐在了窗邊,這裏可以看到河面,也方便她盯着外面。她看了眼外面,沖劉廚娘笑了笑,「我之前生病了,出發時太急沒準備好,沒帶吃的來。」
「暗衛大人這是餓了呀,難道一天都沒吃東西?」劉廚娘一聽便明白了,這位暗衛沒帶吃的,餓不住出來廚房找東西吃了。
「是啊,本來餓三四天,就喝點水也能撐住。只是我之前病了,體力有些不支,你們做的飯菜又如此的香,勾的我忍不住了。」莊柔哈哈的笑了起來,爽朗的說道。
劉廚娘沒想到傳說中的暗衛是個姑娘,還這麼平易近人,馬上挽起袖口說道:「暗衛大人等着,我這就生火給你熱飯。」
莊柔笑道:「那就多謝了。」
「小事而已,暗衛大人也是為了公事,怎麼能餓着肚子。」劉廚娘手腳麻利的就開始生火熱飯,熱情的給莊柔找了不少好吃的菜。
瞧着她那熱心勁,莊柔沉默了半晌後突然說道:「其實,那個漁女是我放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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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廚娘正往燒開的水放了個裝滿菜的大碗,聽到這話就回頭愣了愣,然後便長長的出了口氣,「暗衛大人也是個心善的人。」
「我這活做的並不開心,周平總是做些欺男霸女的事,如果我不是他的暗衛,可能早就忍不住砍了他的腦袋了。」莊柔說道。
「那可使不得!」劉廚娘頓時急了,趕快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後就叮囑起來,「暗衛大人是有身份的人,以後還有大好的前途,可不能把自己糟蹋了。」
莊柔笑了笑,沒再言語,安王府也有不少心地善良的普通人。
過了一會,飯菜熱好了,劉廚娘端了碗飯菜過來,肉塊在碗尖上顫抖抖的堆着,足足有一大海碗。
莊柔接過碗就吃起來,才發現安王府的廚子手藝不錯,這麼大塊的肉竟然能肥而不膩,味道着實的好。
一天沒怎麼吃東西,她趕快大口的吃起來。劉廚娘難得見到富貴的人吃得這麼狂野,還是位姑娘,便笑道:「大人,你慢點吃。這是小人做的蜜燒肉。天冷還是要多吃點肉,這才耐寒。」
「你的手藝這麼好,要是出去開個鋪子,要不了幾年就得成個富戶。」莊柔邊吃邊說道。
劉廚娘苦笑了一下,有些失落的說:「開鋪子是不想了,就是我那女兒前幾年因為犯了點錯,被世子妃趕出了府,賣給了一瘸漢為妻。雖然那人也老實,不打不罵,但是一家人過的很艱苦。」
「前不久寫信給我,就快生娃了,鍋都掀不開。我還想找個由頭向管家告個假,悄悄去看一眼,沒想到就被臨時叫上船了。這趟回去,怕是都生了,只怕是米湯都喝不上一口了。」
莊柔若有所思的問道:「犯了什麼錯被趕出去了?」
周平不是只喜歡年齡大的女人嘛,她覺得應該不可能是想爬床被趕走的吧。
劉廚娘無奈的說:「她在寶郡王的院子做丫環,因為以前她爹過世前教過她幾個字,所以去管書房。有一天收理書櫃時,便把一本放在了書桌上忘了收起來。」
「不知怎麼的,就被世子妃叫了過去。說她意圖讓寶郡王學壞,打了十板子給賣了出去。」
莊柔聽了之後一臉的茫然,這本書她知道,在哥哥的書房中見過,而且也瞧過裏面的東西。
明明只是本講世間道理,讓人學好的書,因為簡單易懂,所以很容易看明白裏面的內容。
她想了想突然明白過來,敢情這世子妃就想養殘了這位小叔叔,連本都不讓他看。
怪不得養的這麼無法無天,不對,說不定那周平是天生就這麼壞,就算給他看了也沒用處。
一個安王府的廚娘,面對陌生人,能這麼熱情的說自己家的事,還真是不容易。
莊柔把空碗擺在桌上,瞧着劉廚娘說道:「說吧,你想請我幫什麼忙?」
「大人,小人不想別的,只想離府去照顧我那可憐的女兒。現在洪州這麼多災民,她公婆已經去世,現在連個能幫襯一把的人都沒有,又身無分文。那瘸腿女婿去施粥處討碗粥,怕端回家就撒掉一半了。」
劉廚娘撲通就跪下了,她之前已經給管事或是世子妃身邊的大丫環,遞過不少銀子了。
多年積攢的銀子已經用掉大半,可卻一點動靜也沒有,連個傳話都沒有。當時女兒被賣的急,什麼也沒帶,她想遞點銀子出去都不行,管家盯的緊。
雖然是賣身為奴,但她還是希望能夠贖身出去,現在手頭上的銀子再花贖身更無望了。
莊柔平易近人的態度,和劉廚娘見過的那些高高在上的貴人不同,這才讓她起了心思。暗衛直接面對的是安王或是寶郡王,由他們開個口,可能比管事那些可靠多了。
「好啊,我幫你要賣身契。」莊柔一口答應下來,她要是去幫女兒,這以後可就是洪州的百姓了。
蜜燒肉賣起來的話,就是多了一份稅收,這可是有手藝有點存銀的好百姓,來的越多越好。
至於那些災民……
莊柔一陣頭痛,算了,到了洪州再說吧,說不定小郡王救災辦的很好也不一定。
得了她的口頭許諾,劉廚娘千恩萬謝,打算再熱幾塊蜜燒肉給莊柔吃。
「喂,你在廚房裏藏好別出來,可能會有歹人出現。」就時,莊柔突然說道,人便縱身出了廚房。
劉廚娘愣住了,趕快跑到窗邊往外看,河面上雖黑卻很平靜,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麼動靜。
她拍了拍胸口,人家是暗衛,自己就是個廚娘,哪裏看得出來。不過她還是待在了廚房中,縮在角落裏面以防萬一,身上還扣了個竹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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