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說的不對麼?」鐵易輕咳了幾聲,嘴角濺出鮮血,顯然內傷極重,「派內的弟子們大多都是這麼想的……不過,幸好支派『八沿門』還出了個能當事兒的弟子……」他吃力的扭頭,看了看李小木,「不然吶,恐怕不止支派,連咱們『天合』都要遭了重創……」
「該死!我殺了你!」蘇嫣嫣突然跳起來,伸拳穿過柵欄,就往旁邊的「牢籠」打去,可拳頭剛剛穿過柵欄,木欄上就耀起閃閃白光,蘇嫣嫣如中電擊,嘭!被擋了回去,她忍着劇痛,氣得牙齒直挫,又聽安和在那邊嘆息——
「我說蘇師妹,這牢房都是經過法術加持的,你又不是沒吃過它的苦頭,何必呢?還是向小李師弟認個錯,也好早脫困境……」
蘇嫣嫣連氣帶急,眼圈兒都紅了,李小木見狀苦嘆:「小師妹,師父——」
「不許提我爹!」蘇嫣嫣怒吼,「好!姓木的,先不說先父的事,那大師兄的死,你又怎麼說?」
「這——」李小木想了想,「的確,大師兄做了我的『替死鬼』,可那事出有因,我本以為只是捉弄一下他,也沒想到後果會這麼嚴重……再說、再說他是為了搶功,才——」
「你還狡辯!」
「咳咳……」鐵易再次搭話,「還、還真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自己做壞事得了惡果,卻要遷怒別人……呵呵,呵呵……」
「你——」
「師、師兄——」另一間「牢籠」突然有人說話,是「翠芳宮」的柏依,李小木見她雖然也是渾身傷痕累累,但面容依舊俏麗,只是已失了血色,「你、你還是喜歡多管閒事……」
「我、我自小生在『天合派』,日日苦修勤練,到了二十多的年紀,一直就沒『閒』過,難得有這樣歇息的機會……呵呵,看到不順眼的事,能管就管管吧……呵呵呵,不然、不然恐怕——」
「恐怕就沒有機會了,是不是?」柏依清麗的臉上也浮起笑容,只是那笑充滿了苦澀和無奈。
「是啊,你我的時日不多了——」鐵易也苦苦的笑。
「你們給我閉嘴!」蘇嫣嫣怒火上揚,「兩個罪徒,也敢評判我?!」
「是啊,罪徒——」鐵易幽幽嘆了一聲,「敢問世間,又有誰沒『罪』過呢?」
「師兄,莫要多和她糾纏了——」柏依直了直身子,牽動了傷口,輕輕皺眉,「她是有了心魔,把別人恨到了骨子裏,即便說破大天,也不會動搖的……」見蘇嫣嫣正想說話,她又道,「小師妹,師姐勸您一句,人生百年匆匆而過……哦,當然了,我和你鐵師兄不過二十載……咳咳,就算是修成得道者也終有命殞之日,茫茫百年,世間恩怨盡如浮雲,能留下的,不是恨,而是情……」她吃力的扭過頭,深情的看着鐵易,「仇怨留恨三千年,不抵****朝夕間……我說的,你能明白麼……」
蘇嫣嫣哪聽得進去,怒道,「心魔?!依我看,你們才得了『心魔』!偷盜重器,背叛師門!心中無魔,又怎麼會做出那樣大逆不道的事!」
鐵易的笑容漸漸黯淡下去,「是啊……人人心中都住着一個魔……」他和柏依四目相對,眼中突然又閃起了明亮的火花,「但心隨所願,我們雖死無憾……」
兩個人含情脈脈的看着對方,再不說話……
……
李小木離開了,在往回走的途中,他暗暗有些後悔,感覺這次來的不是時候,小師妹蘇嫣嫣對自己的恨意與日俱長,就向那對兒師兄師姐說的,她是有了心魔,就算把道理說清了,她也會找別的理由來恨自己,那或許就是一種精神上的寄託——在痛失所有親人的大悲大難中,有的人會寄託於希望,而更多的人則把仇恨當成活下去的唯一支撐,很顯然,蘇嫣嫣屬於後者。她更恨直接導致大師兄死去的妖王一眾,但無論在距離上,還是修為上,她都與之相距甚遠,想報仇,那必然是後話中的後話……而朝夕能見的李小木,也就成了最容易、最直接的仇恨對象,這,就是她的心魔,無論有理無理……
……
其後的十幾天,李小木又恢復了下山前的作息——每日早早起來練功,直到夕陽將落才返回住處,修行修行!又重回到了令他苦惱煩悶的日子。
但也有一點,讓他很是欣慰——經過這次下山的歷練,無論是面對兇猛殘暴的「雪猿」,還是惡鬥妖力沖天的「雙顎狼」,都讓他的修為有了很大的進步,靈力勁力什麼的還不明顯,可身法和步法都提升了一大截,甚至和一些二階中層修為的師兄師姐對招,也能進退從容,不落下風,只是拳腳上還差強人意,往往打在對方身上,反倒震得自己手腳生疼。
這讓那些同門都有些驚奇——他們大都知道這位小師弟的步法怪異,有些不可捉摸,可一旦收起大意之心、全神戒備,還是能制住他的,但沒想到這已成了過去……李小木此番回山,竟已好似脫胎換骨,即便他們全力以對、不再放水,也再難沾到他的半片衣角……
由此,李小木又得到了一個「響亮」而又「震撼」的名號——
「逃逃大俠」……
這讓陶桃很是鬱悶。
但這樣的苦修沒持續多久,李小木又輕鬆下來了——在距離大年還有十天的時候,整個門派的弟子都停止了日常的修煉,從上到下都開始忙活起一件事——籌備「歡祝大典」!
第一要忙的,是下山採買,什麼燈籠彩掛、鞭炮火燭,酒肉菜果、茶米油鹽……千別百類,所需用量相當之大。李小木在「八沿門」的時候,就混得極為油滑,當然知道這種採買的差事「油水」最大,一聽還有這等「好事」,當然自告奮勇的往前沖,直接去向負責的師伯主動「請纓」,甚至還偷偷送去了一大把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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