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風流 第二十三章關山風月下

    「來聰明人，吃飯啦！」董小宛乖巧的遞過飯盒柔聲道。

    楊蕭接過飯盒對她報以一笑，扭頭對楊芷青問道：「李石頭是不是你們的人？」

    正在往秀口裏扒飯的楊芷青這回徹底驚呆了，不可思議的看着他驚呼道：「你是怎麼猜出來的？」

    看着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楊蕭微微一笑道：「這其實並不難猜，人的英雄之氣其實是很難藏住的，你說是不是啊巴羅迪亞？」

    最近幾天變得十分貪睡綠皮鸚鵡從董小宛的衣襟里探出頭來，打着哈欠道：「還算你有些腦子，那個傢伙一身正氣，怎麼看都不像是干土匪的料！」它說着便落到楊蕭的食盒上，叼起一大塊肉，撕咬起來。

    楊芷青見如此靈怪的小傢伙，十分喜歡，便夾起一筷子肉，遞到小傢伙嘴裏。

    綠皮鸚鵡是個典型的見色忘友的傢伙，見此情形便一屁股做到了她的腿上，十分享受的享受着美女的餵食「服務」。楊芷青覺得它可愛，便時不時的撫摸它綠西西的小腦袋，這傢伙竟也歪着頭，微微眯起眼睛一副很享受得樣子，時不時的還扭過頭，對她來一個鸚鵡式的微笑。

    碧兒也是個好事的傢伙，看小傢伙如此，便也是坐在了一邊與小傢伙逗弄了起來。

    「其實我到沒有什麼望氣的本事，只是有句話叫做『過猶不及』，如果李石頭真的憨傻到這個份上，能在這樣一夥賊寇里坐上頭領，到也是奇怪之事！」用餐以畢，楊蕭開口道。

    「那你怎麼還騙他？」碧兒瞪大眼睛好奇道。

    「楊先生不過是將計就計罷了！」楊芷青接口道。

    楊蕭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如此看來，這個計策咱們十九能成了！」

    北峰之上，楊蕭負手而立，但看着大隊馬賊，煙塵滾滾，殺氣騰騰。

    一更戰鼓起，便聽有人不斷吶喊道：「李石頭投降啦，李石頭投降啦！」

    二更奇兵出，馬蹄陣陣，賊營之中不知多少人喊，多少人叫：「官軍劫營啦，李石頭叛敵啦！」李石頭潛伏在山寨也有些時日，來投之時帶了的心腹此番就派上了用場，不到一刻，賊寨之中便謠言四起，有的傳說官軍援軍將至，有的傳說李石頭暗降了官軍。石頭見計策已成，扮了個怒狀找大當家的程四海「演戲」去了

    三更，賊軍大帳之中，李石頭怒道：「奶奶的，不知哪個烏龜王八蛋說我李石頭私通了官狗，若讓我找找，老子定然活剮了他！」

    程四海聞言一捋鬍鬚大笑道：「兄弟莫鬧，這恐是那官軍設下的計策，要離間你我兄弟，我程四海不是莽漢，知你在陝西之事，天下人皆作降，唯你不會！」

    當年在陝西李石頭也是一方好漢，但平日裏做的儘是些接濟鄉里，修橋補路的善事，不料新上任的知州為討好上官他勒索財物，他本是息事寧人便差人送去了兩銀子，但那知州見他出手寒酸，便以為是瞧不起自己，於是處處與他為難，石頭原也不是老成練達之人，見知州如此小人便登門將他大罵一頓。不料知州見此大怒便給李家安了個造反的罪名，將其抄了家，李石頭只帶了幾個親信逃了出來。至於後來他巧遇三關總兵楊雄，楊雄替他報仇，而後他又投到楊雄帳下的的事便無幾人知曉了。

    見程四海並不見疑，石頭便又佯裝魯莽之人罵了幾句便自回行回去了。至四更他安排親信去寨中各處殺人放火，配合奇兵小鬧了一番，寨中更是謠言四起，均疑官軍援軍已至。程四海見情況不妙，便連夜召集了寨中頭目商議，結果果真如楊蕭所想，賊軍不堪襲擾果真大怒，不待五鼓天明，便整軍備戰，傾巢而出。

    軍營外忽聞響箭三聲，楊芷青點卯起兵，但見楊將軍鎧甲齊整朗聲對眾人言道：「李石頭本是家父帳下虎將，今領將令潛伏於賊軍之中，前日我與他訂下三策，並約定每成一策便放一箭，如今箭聲三響，想是計策俱已成功。」

    北峰之上，蕭三羽扇綸巾的坐在條案前，案上放着美酒，董小宛陪在一旁為他斟酒他，遠處望去頗有幾分悠然之態。

    五里外，石木俱下，折賊兵二百，罵聲不絕。

    三里處，箭雨齊飛，弊敵七十，沖陣更急！

    兩里時，火油潑出，阻敵三刻，傷敵無算，賊兵形勢見緩。

    短短的五里路，一般賊人卻走足了兩個時辰。待終於行至山下，眾人但見山上之人舉案置酒，周圍山林隱有伏兵，也便一個個站住身形向山上觀瞧。

    楊蕭見賊軍已停在北峰之下便徐徐起了身，神情自若，輕輕搖了搖羽扇，唱道：

    「我正在北峰觀山景，耳聽得山下亂紛紛，旌旗靡倒空翻影，卻原來是一般小賊發來的兵；

    我也曾差人去打聽，打聽得眾賊出兵往北行，一來是賊將無謀少才能，二來是將帥不和失人心。

    你連中我三計是天意，只笑你自以為是不識兵，那日你得勢貓兒雄似虎，如今卻是掉毛鳳凰不如雞。

    楊蕭備下濁酒把駕等，等候大當家到此談談談心，此間的山谷不通行，北峰端坐之人看得清；

    楊蕭無有別的敬，早預備下羊羔美酒犒降軍！既到此就該把山進，猶疑不定進退兩為的是何情？

    你若恨大可衝上北峰來把某家斬，我這裏是又無有埋伏又無有兵，你不要胡思亂想心不定，來來來，請上山來與我把歌聽。」

    一曲《空城計》唱的聲聲入耳，峰下的大當家卻聽的差點氣吐了血，大喝一聲：「給我衝上山去宰了這匹夫！」

    山口處楊芷青見時辰已到，親發響箭，霎時間，萬馬齊喑，帶着火種便想賊眾衝去，一時間火光四起，火借風勢，山賊見狀大亂，顧不得頭領的呼喊，各自尋路逃命。片刻間，火勢愈大，直燒的賊眾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三刻一到芷青見狀再發響箭，軍中百戶見了信號不由熱血翻湧，興奮的叫喊道：「猴崽子們，來跟老孫比比看今日咱們誰砍的人頭多！」

    楊蕭見此便知大局已定，緩緩的搖着羽扇，品着美酒，看這山下「美景」。山下火勢越來越大，一直映紅了半邊天。賊軍困於死地反而有了幾分氣勢，竟漸漸止住了頹勢，只是大火將大軍隔成了幾段，不然這一戰的勝負之數卻也不好說。再瞧官軍這邊，楊芷青躍馬挺槍沖在了最前面，一條銀槍舞的神乎其神，槍下罕逢三合之將。將有必死之心，士無貪生之念，幾日下來，人人心頭也都憋着怒火，此刻終於尋得了機會，竟是個個爭先。

    但見自己的人馬被逐步蠶食，手下之人幾無士氣可言，程四海急忙召集餘眾想要逃跑，只是現在人手慌亂，能聽他指揮之人不過寥寥十數人，程四海無奈，只得引十餘騎向南山口奔去。如今滿上遍野的火越燒越大，楊芷青此刻槍矛見血，早已殺的起興，提馬僅跟，死死的咬住賊兵不放！程四海等人逃到了南山口切近，個個形貌俱已狼狽不堪，便是號稱美髯公的程四海卻也連鬍子都被燒去了大半。眾人見脫了困心剛一寬，忽聞一陣馬嘶，南山口處殺來一彪人馬，為首一紫杉虬髯大漢高喝道：「三關總兵帳下偏將李石頭特請成大哥授首！」

    關山的火直少了大半日方才漸漸熄滅，北峰之前堆滿了人頭——三千一百一十二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