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不言沈沐一行人前往銅仁府梵淨山一事,且說烏撒府香爐山。
春紅落盡,夏樹成萌。
石天輝帶着香爐山眾人不外乎做三件事,其一經商,其二務農,其三習武,其手下人數逐漸增多,已有五千多人,而今,有張人韋在香爐山幫助他,讓他領導起來更加輕鬆。張人韋自被滅門以後來到了香爐山,在香爐山落了角,這裏成了他的另一個家,他與大舅子石天輝相處甚好。他現在雖然殺了陸離報了父仇,但卻從來沒有停止勤練《天怒心法》,他練到了第六層,「平海如鏡藏玄機,狂風一起巨刀屠」,後面兩層卻怎麼也練不上去,至於為什麼,他暫時還想不明白,是以他沒有再練下去,而是反反覆覆的練習已練成了的前面六層,他相信「九層之台,起於壘土」,只要基礎功夫下得深,後面的兩層自會水到渠成。他每天按時出去和石天輝做事,按時回來照顧石絢音,石絢音的肚子一天天的隆起,她走起路來漸漸的有些困難,更是食慾大增,是以張人韋每天回來都會帶上他從密林深處打來的野雞,燉了給石絢音補身子,而今天他帶回來的不只有野雞,還有紙錢,三斤紙錢,以及一套用紙做的衣服,一雙紙鞋,因為今天是七月十三,是中元節,他要把這些東西送去給他的父親。
「絢音,來先吃了這個雞蛋,每天吃一個雞蛋,對身體好,」張人韋把剝好的雞蛋遞給石絢音。
「父親呢?」張人韋見不見石於介回來,繼道。
「不知道,出去了吧!」
「哦。我們去把東西給我父親送過去吧。」
「嗯!」
暮色,山崗上。
張人韋提着紙錢和紙衣服,扶着石絢音來到了山崗上,他抓出一把柴灰灑了七個圓圈,然後把紙錢放在灰圈裏燒起來,七堆紙火在風中晃動,火紙燒成的灰在風中捲成圈層飄去。他們夫婦說了些招魂的話和吉言之後,就回到了木屋。
「人韋,你說我肚子裏的孩子是像你還是像我?」
「最好一人一半,」張人韋在幻想着孩子的模樣。
「一半男的,一半女的,那還是人嗎?」石絢音戲道。
「這個……」張人韋一時頓住。
「你還記得正月間那件剖孕婦的事嗎?」石絢音摸着自己的肚子道。
「記得。」
「我記得當初我們遇到回民虎良嫣的時候,她曾說殺她父親的兇手是一個用長鞭的女子。」
「好像是。怎麼?你知道兇手是誰?」
「不知道,不過我想起了一個人。」
「誰?」
「王前貞,我們認識的人中,只有他用的是鞭子。」
「但是他是男的。」
「你第一次見他是什麼感覺?」
「如果他不說話,第一眼看他確實是女的。」
「這就對了。」
「這也不能斷定是他,也許還有其他用鞭子的女人。」
「但願!」
「不對,我們忘了一個人,不過應該不會是她,」張人韋突道。
「誰?」
「百里杏子。」
張人韋,石絢音與百里杏子說話不過十句,其為人如何,二人終究不知,況且她殺白衣書生蔡文曦的時候,手段亦是極其殘忍的,至此,二人心中的猜疑在動搖了。
張人韋突然想起他和虎良嫣的約定,那是一個關於人身的約定。他在想那隆起而堅挺的山峰,紅紅的櫻桃,修長的玉腿,平滑的小腹,茸草稀稀疏疏的長於山間,一朵粉嫩的花瓣含苞待放,「張大哥,你已經看到了我的身體,就算是你的半個人了。別問我為何如此不自重,因為你揭開了我的頭巾,我得履行我的誓言。如果將來某天你為我報了父仇,我就是你的人了。」虎良嫣赤裸裸的站在他面前,張人韋雖然和石絢音纏綿做過好事兒,但面對如此誘人的藝術體,他的身體的某些部位還是稍微發生了變化,因為他是一個發育健全的男人,「先穿上衣服吧,日後再說吧,況且為你父親報仇的人是不是我還說不一定呢。」張人韋低下頭,虎良嫣繼說,「如果那個人是你呢?」張人韋斷然的回她,「天下怎麼有這麼巧的事?」虎良嫣上前走來,「敢不敢和我定個約定?」張人韋疑問,「什麼約定?」虎良嫣一笑,「如果將來你為我父親報了仇,你就娶了我。」張人韋心想,這事就像被雷劈一樣,概率極小,索性就和她定了這個約定,「好!」而這個約定石絢音並不知情,他現在回頭一看,石絢音已然睡着了。
時光荏苒,轉眼就過了七月,八月,百草漸黃,愁風漸緊。
石於介如今已是一個閒散的老頭,諸事交予石天輝總理,做事皆跟着自己的心走,有時一出門便是一整天不回來,今日,他把石天輝,和張人韋叫到了小屋來。
「天輝,人韋你們兩個準備一下,啟程前往梵淨山吧!」
「是,父親!」
「父親,我不是要和你一同前往紅崖洞的嗎?」張人韋徵詢石於介的決定。
「你就別去了,」張人韋心中疑問叢叢,但也沒有多問,唯有領命。八月初四,張人韋安頓好石絢音後,父子三人便上路了。一路上,石天輝對於父親不讓張人韋去紅崖洞一事心有疑問,只是不好當着張人韋的面說,只得私下尋問。
「爹,你為什麼不讓人韋和你一同前往紅崖洞?」
「我們這次前往紅崖洞,天龍四老也會到來,多伴是商量重返中原的事。你張府叔叔生前並沒有讓人韋知道我們的事,他不想讓人韋捲入這場漩渦之中來,況且你張府叔叔為我們舉事準備的財產全部在南京城裏的錢莊裏,就更用不着人韋了。」
「可是他遲早都會知道的。」
「時機成熟了再告訴他吧!」石天輝明白父親的意思,所謂的「時機成熟」,就是要麼成功,要麼失敗的時候。他們被驅出南京城二十多年,又韜光養晦二十多年,人力,物力,財力已準備得差不多了,只待皇上一聲令下,便可直取燕京,以定正統。
三人走到龍場鎮便分南東而行,石於介向南取道紅崖洞,而張人韋和石天輝向東徑往梵淨山而來。從烏撒府香爐山到銅仁府梵淨山,兩地相距千餘里路,即便他們是練武之人,也得走上七八日不可。
武林大會關係到每個武林人士的利益,是以利益相關群體都會為己着想。形形色色前往的人很多,當然亦會有一語不和便小打小鬧而流血傷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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