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五抿着嘴,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好一會過後才哽咽着開口:「小寶哥……」
公爵大人伸手合上書,目光淡淡的說:「吉娜……」他的手指輕輕敲在桌面上,繼續開口:「原本負責銷毀圖紙的工作是吉娜的丈夫,他善良、熱情、開朗,我願意用很多美好的詞語來形容他,不過,七年前他經受不住金錢的誘惑,以九千歐元的價格盜賣了一張圖紙。」
宮五抬頭看着他,伸手抹了把眼淚,不明所以。
公爵大人的視線落在窗外,似乎陷入了四年前的回憶,「那是一張已經成形的圖紙,差別也只是外觀的改動。是我打算送給國王陛下的生辰禮物,不是現在的新王,而是當時還在世的老國王。那張圖紙悄悄的流傳了出去,他是負責資料的主要經手人,他做了偽數據,沒有人知道,圖紙輾轉落到了另一個槍械設計師的手裏。制出了和我送給國王陛下一模一樣的槍支,除了外觀又些許差別。後來有一天,出現了一個轟動世界的槍殺案,死了三十三個無辜的平民,而殺手使用的槍被曝光,我才知道圖紙泄露。」
他攤攤手:「事情敗露,吉娜的丈夫那時候才知道,原來因為他的行為,這個世界上死了三十三無辜的人。雖然就算不是那支槍,或許也會是其他的槍支用來殺人,可偏偏他們用的那樣一支槍。小五知道吉娜的丈夫後來怎麼樣了?」
宮五搖頭,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不知道……」
「他自殺了。」公爵大人笑了笑,「我說過,他是一個天性善良的人,他只是因為一時鬼迷心竅,想要多弄些錢,所以才偷偷拿了一張圖紙賣掉,他甚至知道自己拿的那張圖紙到底是什麼,只知道有人跟他說,一張圖紙多少錢。死了那麼多無辜的人,有老人,有婦女,還有一個像小八那樣可愛的孩子……他的內心充滿了愧疚,我願意原諒他,可他原諒不了自己,他每天都在懺悔,最終他過不了自己心裏的那些防線,自殺了。」
宮五的眼淚從眼角往下落,她抽噎着,「小寶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如果,小五拿走的那張圖紙也犯下了這樣的錯誤,我能原諒小五,但是小五能原諒自己嗎?」他目光沉靜的看着她,「如果小五真的原諒了自己,我又怕不知道該拿怎樣的心情來對小五。」
她哭着朝前走了兩步:「小寶哥,我已經很難過了……嗚嗚嗚……」
公爵大人看着她沒說話,宮五自己跑過桌子,拉他的手:「小寶哥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應該因為錢偷偷拿你的東西賣,我也沒想過會有這樣嚴重的後果,我以為就是一張圖紙……我要是知道會有很嚴重的後果,我肯定不會這樣做了,馬修還騙我說就是他們家設計師拿過去參考下……嗚嗚嗚,小寶哥,我以後會長記性的……嗚嗚嗚……」
她拉他的手,拉在手裏了就哭的更傷心,滿心的委屈,因為他一直不理她,她都說知道錯了,可他還是不理她,怎麼辦呀?
不過宮五也很快意識到事情很可能要過去了,因為她拉他手的時候,他沒再像之前那樣甩開。
她吸鼻涕,可憐巴巴的喊:「小寶哥……」
公爵大人閉了閉眼,任由她拉着手,只是問:「小五是因為我不理小五哭的這麼傷心,還是因為被嚇的哭的這麼傷心?」
宮五抽噎:「我害怕也有人因為我拿出去的圖紙死掉……嗚嗚嗚……」她多少有點後怕,但真正讓她哭的這麼傷心的更多的是委屈,「小寶哥我以後保證不做這種事了,嗚嗚嗚……」
公爵大人沉默了一會後,長長的嘆了口氣,被她拉着手慢慢的用力,宮五順着他的力道靠近他,然後被他拉的坐到他的腿上,剛一坐下,她就伸出胳膊,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哭的昏天暗地,不是之前那樣「嗚嗚嗚」的哭,而是「哇哇哇」大哭。
公爵大人把她圈在懷裏,輕輕順着她的後背安撫,宮五哭的都快斷氣了,「小寶哥……你以後……以後不能不理我……你要是再不理我……我……我就……我就離家出走……哇哇哇……」
公爵大人伸手揉了下太陽穴,伸手把她按在自己懷裏,耳邊都是她「哇哇」大哭的聲音,聽着又好氣又好笑又心疼,等她哭了好一會,終於哭累了,哭的聲音也小了不少,靠在他懷裏抽噎。
「哭累了?」公爵大人問。
宮五點頭,抽噎了一下,應了一聲:「嗯。」
公爵大人笑了一下,從桌子上拿了紙巾,把她臉上的眼淚擦乾淨,至於被眼淚打濕一片的衣服,他只能等着稍後再去換。
「我一直在想,到底怎樣才能讓小五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公爵大人笑着說:「結果看到小五哭成這樣,我就明白,等有一天時機到了,小五自然就會明白。」他握着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說:「我在二十歲之前,對於自己的圖紙究竟賣給誰,賣給什麼人,完全沒有概念,直到後來有一天,我發現我的圖紙在高價賣出後,並沒有完全用在我以為的途徑上。我突然就想,如果我用我的影響力,有意的控制我設計的出售對象,會不會能減少一些不必要的死亡?我控制不了這個世界上很多角落的殺戮,但是我可以選擇我的出售對象。」
宮五撇着嘴,還時不時抽噎一下,乖乖靠在他懷裏,兩隻細長的胳膊緊緊的摟着他的腰,她搶着說了句:「我懂!」
公爵大人笑:「是嗎?其實我也相信小五懂,就算還不很能理解一張圖紙的重要性,不過,小五一定懂我跟小五生氣的背後原因。」
宮五使勁點頭:「我理解!」她抬頭,看着他說:「我以為一張圖紙值三千塊錢已經很多了,但是我發現別人的反應跟我不一樣。我讓馬修看我的五個手指,想讓他加五百塊錢,但是他給了我五千歐元……嗚嗚嗚……」說到這個,她就後怕:「為什麼一張圖紙值那麼多錢?我害怕,我發現我做錯事了……我本來想把錢還給馬修,他把圖紙給我,我拿回來放在那裏就好了……結果……」
想到這個,宮五又覺得自己蠢,傷心的哇哇大哭:「小寶哥你說,我怎麼這麼笨啊?」
公爵大人嘆氣:「好了,不哭了。」
宮五壓根不聽,越想越覺得自己蠢的要死,「哇哇哇……」
公爵大人伸手拭擦她臉上的眼淚,見她還沒消停的意思,伸手托着她的後腦勺,低頭堵住她的嘴。
宮五終於消停了,趕緊使勁摟着他的脖子,主動親。
十分鐘之前,宮五還哭的跟淚人似得,十分鐘之後,就跟公爵大人好的蜜裏調油。
趴在公爵大人的懷裏,撇着小眉毛,委屈的說:「小寶哥,你以後生氣能不能不要不理我?你不理我,我好難過……」
公爵大人只是摟着她沒說話。
宮五想了想,問:「小寶哥,那圖紙……」
公爵大人笑了笑,說:「圖紙沒事。經手的人只有三個。」
「可是,有一個人知道,就會有很多人知道呀!」宮五愁的跟什麼似得,「我真是太笨了……」
公爵大人笑,「沒關係。那三個人里,有一個人不懂圖紙,有一個人沒看到過,真正接觸到並且看得懂的,只有一個人。」
宮五默了默問:「小寶哥,我是不是看不懂的那個人啊?」
公爵大人笑着回答:「小五?小五不是,小五是個糊塗的主人。」
宮五撇嘴,「對不起。」想了想,又問:「那個人知道了,會怎樣?」
他笑了下,回答:「不會怎麼樣。」
「怎麼會不會怎麼樣呢?」宮五不理解:「不是說,只要他們傳出去,就會有很重大的影響嗎?」
公爵大人笑了笑,突然說:「問小五一個問題。」
宮五一呆:「但是那個人……」看到他的眼神,她只好問:「小寶哥,什麼問題呀?」
「是這樣,有一個女孩,她和她的父親母親以及可愛的弟弟生活在小村莊裏,但是,因為他們家非常的貧窮,所以被村莊的人看不起,後來有一天,村莊來了一個惡霸,他有一天喝醉酒,打死了這個女孩的父母以及她的弟弟,村莊裏很多村民都看到了但是他們沒有出手相助,而惡霸有個當官的父親,所以女孩得不到公正的待遇,反而被投到了監獄裏待了三個月。」公爵大人看着她,說:「後來女孩出獄了,她傾盡所有買了一把殺人的利器,發誓要報復所有人。那個惡霸和他當官的父親,以及整個村莊的人。」
宮五抿着嘴,看着他,公爵大人對上她的眼睛,繼續說:「我現在對小五提出問題。如果小五是唯一一個發現女孩要報復的人,小五會怎麼做?如果小五選擇幫助女孩,那就意味着不但惡霸和他的父親會死,整個村莊很多無辜的老幼婦孺也會被女孩殺死。如果小五選擇告密,那麼最後死的就是女孩,小五要怎麼做?」
「她已經很可憐了!」宮五擰着眉看着他。
公爵大人點頭:「對,很可憐,非常可憐,但是她已經被仇恨吞噬。你可憐她,她卻要是你的同情中殺死所有人,你是唯一的知情人,所以你是害死無辜村民的幫凶。這是小五的選擇嗎?」
宮五抿着嘴,咬着下唇,「可是那些村民也很無辜……」
公爵大人笑:「對,他們確實很無辜,但是他們見死不救,間接害死了女孩的父母以及弟弟。如果你選擇幫助村民,就等於你置女孩於死地,你是害死女孩的間接兇手。小五想選擇成為一個人的兇手,還是一群人的兇手?」
宮五瞪大還紅通通的眼睛,眼神一陣茫然,好一會過後,她說:「我不知道……怎麼辦啊?我一點都不知道怎麼辦?小寶哥怎麼辦啊?」
公爵大人笑着,伸手把她往自己身上託了托,說:「總有一天,小五會知道如何選擇,當你設身處地的時候,你現在不知道,是因為你還沒有成熟起來。」
宮五頓時把自己的腰杆挺直:「小寶哥,我都這麼大的人了,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公爵大人看着她笑,伸手順着她腰輕輕的撫摸着,說:「還不夠大,只有有一天小五知道如何選擇了,才會意味着你懂得權衡利弊,懂得圓滑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宮五抿嘴,想了想,問:「如果是小寶哥,小寶哥要怎麼辦?你說呀?」
公爵大人笑,「我的答案嗎?等小五有一天懂得怎麼選擇了,我再告訴小五。」
宮五可憐巴巴的看着他,「我還不知道怎麼辦……我覺得女孩可憐,但是我又覺得那些村民無辜……小寶哥,這真的是有解的題嗎?」
公爵大人笑:「這世上任何問題都是有解的。只是每個人的選擇都不同。如果小五覺得這是一道無解的題,怎麼選擇都難受,按小五以後切忌,不要把自己置身於這樣的局面,不要讓自己有選擇的機會。」
這時候宮五不懂,也不明白他說這話的意思,只懵懵懂懂的疑惑,他說的這個故事一樣的題目,和那張圖紙有什麼關係嗎?
公爵大人又親了她一下,笑:「這世上有很多人會犯錯,每個人都會犯錯,但是有點錯犯一次,都不能原諒。」
宮五點頭:「我知道。」
「小五知道你下學期會增加什麼樣的課程嗎?」他問。
宮五又點頭:「尤金先生說了,有射擊課。」
公爵大人笑:「除了射擊,還有些課種尤金先生沒有在課程表上體現出來,這也是沒辦法體現出來的。」
宮五好奇:「什麼課啊?」
公爵大人回答:「人道支援和慈善,這些是沒有教你做,而是當你到了某種特定的時候,這些事都會出現在你的腦子,不需要任何人提醒,你就會忍不住傾其所有的提供緣故。」
宮五鼓着臉蛋,完全不能理解:「我的錢是我的,慈善都是有錢人才做的事。我窮!我的錢是絕對不會給別人的!誰都不行!」
公爵大人笑:「對,富有的人才會做慈善,小五有一天一定會變成一個不用為錢犯愁的有錢人。」
宮五自以為隱秘的翻了個白眼,敷衍的說:「知道啦。」
她還欠着公爵大人十二萬多,她現在是負資產,怎麼可能不用為錢犯愁呢?
送給公爵大人兩個荷包蛋,讓他信口開河不知所謂。
公爵大人托着她的腰,說:「現在不懂沒關係,以後你一定會懂。」
宮五扭了扭身體,重新趴在他懷裏,說:「小寶哥,我以後不惹你生氣了,也堅決不讓校長老打你電話告狀……就是小寶哥,會不會突然有一天,像我在青城一樣,學校里傳出你不好的話呀?」
公爵大人笑了笑:「不會,我是伽德勒斯的大公爵,如果他們對我大不敬,就是對皇室的不敬,所以小五不用擔心我。至於其他也別擔心,你是我的未婚妻,是受皇室保護的公爵夫人,他們欺負你,就是欺負我。我的未婚妻我可以欺負,但是別人不可以。」
「但是馬修說……」
「馬修什麼都沒說,」他摸摸她的臉蛋,說:「馬修不過是借了格羅瑞婭的勁頭嚇唬你,但是格羅瑞婭不傻,她知道未來的公爵夫人不容侵犯,不單單為了家族的利益,而是立場的對弈,誰會犯傻讓自己的家族多一個勁敵呢?小五明白嗎?所以小五不用提心弔膽,擔心回像青城的新聞會影響到你一樣,什麼都不用擔心,我說了才算話,別人說的都是假的,唯有我親口告訴你的,才是真的。」
宮五使勁點頭,「我聽小寶哥的,我相信小寶哥說的話。」
公爵大人笑:「好!」
宮五心裏壓着的事被解決了,人也一下子輕鬆不少,再加上她自己覺得委屈了很久,撅着嘴死活賴在他身上不下來。
公爵大人兩隻胳膊托着她的腰,問:「小五不下來?」
宮五抿着嘴,使勁搖頭,不下來!
「真的不下?」他又問。
宮五使勁點頭,死活摟着他的脖子:「不下!就不下!」
公爵大人看看滿桌的公文,再看看懷裏這個還紅着眼圈的小東西,直接抱着她站起來,在宮五收到驚嚇的呼叫中,直接打開書房臥室的門,反腳把門關上。
公爵府的人突然覺得府中的氣氛有了明顯的變化,原本始終處於低氣壓的公爵大人周圍的氣壓似乎恢復了正常,原本天天小心翼翼想着法子討好公爵大人的五小姐也放鬆不少,最關鍵的是,剛才吃飯的時候,公爵大人是帶着五小姐一起出來的。
對於之前一段時間,五小姐討好無門哭鼻子的情景,公爵府的人真是愛莫能助,原本公爵大人就不是他們能隨便勸慰的人,書房更是禁地,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五小姐天天可憐巴巴的睜着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圍着公爵大人打轉。
雖然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清楚為什麼公爵大人突然好好的不願意和五小姐溝通。
當然,宮五一直以為跟公爵大人滾了床單就能解決所有事,結果連着快一個月都失效這件事,讓她意識到公爵大人固執起來,誰都擋不住。
宮五吸着鼻子,一邊走路,一邊扭扭腰,突然說:「小寶哥,你真的不覺得我要去練練舞蹈啊,或者是練練腰啊什麼的?」
公爵大人站住腳,回頭看着她,宮五站在原地,兩隻胳膊掐着腰,來回的扭啊扭,說:「我覺得每次滾完床單,都好酸啊!」
公爵大人伸手撐着頭,一步跨到她面前,「我沒意見,只要小五願意,我當然沒意見。」
宮五繼續扭啊扭,嘴裏還說:「我早就說過了。小寶哥你難道不累嗎?明明動的是人你啊……」
公爵大人直接低頭堵她的嘴,咬牙:「說了多少次了?有些話只能關在臥室說,出了門就不能說了,明白嗎?」
宮五伸手捂住嘴,點頭:「好吧。小寶哥,我跟燕大寶真的不能說嗎?我覺得我比她有經驗,我可以給她傳授經驗呀……」
公爵大人深呼吸,微笑:「不能。」
宮五翻了翻眼,努努嘴,點頭:「那好吧。」
見她還在扭着小腰,他伸手擱在她的腰上,問:「很疼嗎?一會回去我幫小五揉揉好不好?」
宮五點頭:「嗯。」主動把自己的手往他掌心塞,有點不放心的問:「小寶哥你是真的不生氣了是不是?」
公爵大人點頭:「不生氣。」
宮五有點高興:「小寶哥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你一直不理我,我太難過,我哄你你也不理我,我一點都不想小寶哥不理我呀!」
她又伸手抱着他的胳膊,說:「小寶哥先說好了,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就離家出走!」
公爵大人點頭:「不會。」
她傷心來的快,高興也來的快,滿意之後她蹦蹦跳跳高高興興拉着他的胳膊,要把自己被冷落了這麼多天的心情給找回來。
散步的路就是沿着宮五最喜歡的那條林蔭大道慢悠悠的走着,因為兩人好容易和好了,宮五不像再吵架,她覺得自己太可憐了,決定以後不讓自己那麼可憐,一路上就聽她一個人在嘰嘰喳喳說話。
「小寶哥,你生氣的時候是不是真都很生氣,氣的不想理我了?是不是?」
「……」
「哎喲,小寶哥你說話嘛,你幹嘛不說話,太討厭了。你說是不是?」
「不是。」
「那是因為什麼啊?小寶哥你說話嘛。」宮五晃着他的胳膊,嘟囔:「你不說話我要不高興啦?」
「想讓小五自己反省,認識錯誤。」
宮五鼓着臉蛋:「小寶哥,我犯錯了,你要跟我說嘛,你不理我多傷心啊……」
公爵大人看她一樣,眼神有點無奈,他點點頭:「好。」
宮五突然又問:「小寶哥,有一個看得懂圖紙的人,真的沒事嗎?你想啊,有我這種想要錢就賣圖紙的人,當然就會有那種想要錢把圖紙轉賣的人啊?」
宮五好擔心啊,擔心的不得了,萬一到時候因為那張圖紙死人了,她要怎麼辦啊?會不會真的那樣了,她就內疚自殺了呀。
公爵大人笑了笑:「不會。」
「真的啊?」宮五的腦子裏始終覺得這是個大問題。
公爵大人點頭:「嗯,真的。」
「你又不是那個人肚子裏的蛔蟲,你怎麼知道啊?」宮五瞪着他。
公爵大人笑了笑,說:「如果你擔心一個人會泄露秘密,其實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是讓這個讓永遠的閉嘴,另一條就是給他滿意的薪水,讓他為你工作。」
宮五的眼睛一亮,「小寶哥,我怎麼沒想到啊?你好棒呀!」
她站在他面前,微微仰着頭,眼睛裏滿是甜甜的、討好的笑容,「小寶哥最聰明了!」
公爵大人看着她的臉,微微眯了眯眼,笑:「這下放心了?」
宮五使勁點頭,走路的腳步比剛剛更放鬆了,蹦躂的差點跳起來。
路邊正在修剪草坪的園藝師馬修看到宮五以後,熱情對公爵大人和宮五打招呼。
結果宮五因為園藝師馬修和她的同學同名,滿心的排斥,只是呲牙笑了下,對他擺擺手:「再見!」
完全沒了上次因為他的手藝而修出可愛的小動物而一臉崇拜。
公爵大人問:「怎麼不喜歡他修剪的草坪了?」
宮五撇嘴:「我討厭所有叫馬修的人。」
公爵大人挑眉,然後笑了下:「這可不行,這是遷怒,畢竟,不是所有叫馬修的人都會撒謊和欺騙。」
宮五翻翻眼,承認:「就是遷怒。」
公爵大人嘆氣,「小五覺得這是好事情?」
宮五一聽,掐腰,說:「不是好事情,但是我就是不高興。」
說的還理直氣壯的,公爵大人受不了的伸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不是好事還說的這麼有底氣?」
大眼珠子骨碌碌轉了一圈,宮五重新抱着他的胳膊,說:「那好吧。我勉強不討厭這個馬修了。」
「叫馬修的人很多。」公爵大人笑着說:「如果因為你討厭一個叫馬修的人,就討厭所有馬修,對他們多不公平?」
「小寶哥,那個馬修真的很討厭啊,我還想揍他……」突然想到說不打架不讓校長打電話給他的,宮五乖乖抿嘴。
公爵大人笑:「那是因為小五太容易相信人了。」
宮五嘆口氣,說:「我是沒想到他會騙我,而且,為了騙我還花了那麼長時間,小寶哥你說他們是不是吃飽了撐的?討厭我就討厭我唄,還費了那麼大的周章來耍着我玩。我是犯錯誤了,可他們也沒做好事啊?為什麼我這麼難過,他們就可以那麼心安理得?小寶哥你說這是不是不公平啊?而且,你跟我生氣,為什麼都不跟他們生氣?明明他們是因為你才要欺負我的!」
最後這句話一說,宮五立馬就像找到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似得,大吼:「對了小寶哥,他們是因為你的推薦表上寫的『未婚妻』,才要報復我的,你怎麼能光跟我生氣,不跟他們生氣呢?明明他們也有錯誤啊?」
公爵大人低笑出聲:「因為對我來說,他們是無關緊要的人。他們現在越蠢,就意味着他們以後就會犯更多致命的錯,他們都是伽德勒斯政治舞台不可或缺的人物,比如格羅瑞婭,她在畢業之後將會成為伽德勒斯的王后,馬修則會繼承他父親的爵位,他現在投奔在格羅瑞婭的身邊,也是一種投資,他以後可能成為王后的情人或者幕僚,小五不覺得如果王后有這樣一個蠢的幕僚和爪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宮五瞪圓了眼,腦子還在「王后」和「情人」上打轉:「小寶哥,那國王陛下的綠帽子不是綠油油的一片?」
公爵大人摸摸她的臉:「這個不用擔心,小五隻要知道他們現在越蠢,現在做的事越多,未來就越不會美好。成長的每一步都會影響到未來。所以我才這樣在乎小五犯的錯,我更希望小五從這個錯誤中窺見更多的道理,杜絕這樣的錯誤。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得了錯誤帶來的後果。」
宮五伸手抱住他的腰,抬着下巴說:「小寶哥,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一點都不想成為特別蠢的人,我希望我無敵聰明,也希望我能在任何時候都做出最正確的選擇。燕大寶說她和小寶哥都很聰明,肯定是隨了展小姐,我也想那樣,可是我沒有展小姐那樣的媽媽給我那麼好的基因,雖然我媽也不蠢,可是在步生眼裏她顯然不聰明,他們一樣經營公司,可步生人不在造星,可以讓公司一直賺錢,賺的還特別多,而我媽天天累死累活的親自去,賺的錢只有步生賺錢的三分之一。我以前不相信聰明不聰明的問題,我後來慢慢就知道了,人跟人之間的腦子真的不一樣。」
公爵大人低頭看着她仰起的小臉,突然一下笑了出來,眼中的笑意那麼明顯,明顯的讓宮五琢磨自己哪句話說的好笑了,可是她說的真的呀,她一直希望自己很聰明,而且,她也覺得自己很聰明,可事實證明她好像一點都不聰明,她總是犯錯,她總算做錯事,她也一直不招人喜歡。
雖然她不願意承認,可……她好像真的沒她自己以為的那麼聰明,也很可能她是笨的,當然,這句話她打死都不會說出來的。
「是我心急了。」公爵大人笑着說:「小五比我相信的要聰明很多。」
「小寶哥,我在你心裏得多笨啊?」宮五差點哭出來。
公爵大人大笑,少見的那種大笑出聲,笑完了,他伸手捧着她的臉,說:「小五一點都不笨,在我的心裏也不笨。一個人能看得到自己的缺點,這比什麼都重要,一個人願意降低自己,敢說出來自己不聰明,這是勇氣。小五一點都不笨,以後更不會。」
「為什麼呀?」宮五吸了吸鼻子,「聰不聰明這是天生的。」
公爵大人依舊笑,他說:「因為小五以後有我呀。」
宮五抬着下巴,認真的想了想,突然往他身上一跳,掛在他身上,說:「小寶哥,那你以後要對我好呀!」
公爵大人點頭:「好,一直對小五好。」
宮五呲牙:「小寶哥,我就離家出走。」
公爵大人嘆氣:「離家出走不光榮,而且,只會讓人更擔心。」
宮五抬着下巴,說:「那我就這樣,我不管!」
公爵大人伸手摸摸她的腦袋,說:「好吧,那我以後要好好對小五,不跟小五生氣,不讓小五有機會離家出走。」
宮五抿嘴一笑,笑的還特別羞澀的樣子。
小鎮上有車經過,宮五趕緊下來,「小寶哥的形象最重要!」
關於公爵大人的形象這件事,實在是因為繆芳夫人耳提面命的結果,只要讓她發現宮五賴着公爵大人,就必然要把宮五提溜過去嘮叨半天,嘮叨的宮五都條件反射的第一個想到這個。
再去上學,宮五這心境就完全不一樣了,沒有了之前因為馬修的那些話帶來的負擔,眉頭之間也逐漸開朗起來。
一大早的去上學,她還特地去買了只小老虎蛋糕放在課桌肚裏,課間的時候拿出來,拍一張給燕大寶看,燕大寶鼻子都氣歪了,當時就把電話打過來,「小五!你又不給我吃,你幹嘛拍給我看啊?嗚嗚嗚……我好喜歡啊,小五你給我寄一個回來吧……嗚嗚嗚……」
宮五瞌睡眼:「寄回去還有樣子嗎?這麼軟,估計都摔的不成樣子了。」說着,她拿勺子挖了一口放到嘴裏,覺得小老虎蛋糕比那天的元寶蛋糕更好吃,因為元寶蛋糕的時候她心情不好呀,如今心情好的「嗷嗷」叫,小蛋糕吃起來都甜的不得了。
燕大寶差點把腦袋撞出個包,氣呼呼的說:「我要給包子哥哥打電話,小五欺負我!我也要吃小老虎蛋糕!」
宮五一聽她提包子,立馬問:「燕大寶,你跟你包子哥哥處的怎麼樣啊?」
燕大寶吸吸鼻子,說:「包子哥哥天天找我玩,還帶我去吃好吃的,對了小五,包子哥哥還送給我好多娃娃呀!」
宮五繼續瞌睡眼:「肯定又是大老虎大獅子的,有什麼好高興的啊?」
燕大寶大怒:「就是高興!就是可愛!」
宮五點頭:「好吧,可愛可愛,不行了,我要掛了,我要上課了。」
燕大寶躺在宿舍的床上午休,呲牙:「我還有一個小時上課,拜拜!」
燕大寶掛了電話,就把宮五發給她的小老虎蛋糕發給了李一狄,跟着電話就過去:「包子哥哥!」
李一狄微笑着問:「大寶怎麼了?喜歡這個小老虎蛋糕?」
「我要吃!」她委屈死了,「小五故意把照片發給我,又不給我吃,我好生氣啊!」
李一狄趕緊說:「大寶不生氣,晚上我接大寶來『絕地』小老虎、小鱷魚和小元寶各來一個,好不好?」
燕大寶立馬滿意了,「好!」
安琥珀正快速跟羅小景發短訊,臉上洋溢着甜蜜的笑,抬頭看了燕大寶一眼:「燕大寶,你怎麼那麼喜歡吃蛋糕啊?」看看她的臉蛋,補刀:「你好象比剛開學的時候胖了一點。」
燕大寶一呆,趕緊找鏡子:「真的嗎?有嗎?騙人的!媽咪說我小時候胖了可愛,長大了胖了會被人喊肥妞,我都苗條很多了。」
安琥珀摸摸鼻子,說:「我是覺得你臉蛋上好像長肉了。」
燕大寶伸手擠了擠臉蛋,撅嘴:「我苗條着呢!」
藍纓趕緊跟安琥珀說了句:「大寶不胖,臉蛋上那是嬰兒肥,等過了二十歲,自動就消了。」
安琥珀只好說:「對,我不知道怎麼形容,那是嬰兒肥嘛。呵呵呵……」
安琥珀笑的小圓臉擠一塊了。
燕大寶終於滿意了,往床上一躺,一抬眼看到自己旁邊的床邊是空着的,惆悵:「哎喲,我們宿舍小五走了,怎麼一直沒人來住啊?我感覺好孤單好寂寞啊!」
藍纓看了她一眼,沒吭聲。
其實宮五搬出去之後,宿舍阿姨又安排了一個女生過來住,結果那女主品性不大好,倒是能正常溝通,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說話總不招人喜歡,所以和其他三個人關係都不怎麼好。
那女孩倒不是偷東西幹什麼的,她就是喜歡拿別人的護膚品,而且,還會挑三揀四的。比如她覺得安琥珀的護膚品不好,她不拿,她覺得藍纓的不錯,偶爾拿,發現燕大寶的護膚品最好,還都是些特別貴的奢侈品,而且燕大寶都是直接放在她自己床鋪下面的書桌上的,她就經常用燕大寶的,還是趁大家都不在的時候用。
燕大寶自己一直不知道,那女孩也在宿舍住了三個多月,結果有一天突然讓燕大寶發現了,燕大寶頓時就炸毛了,她最討厭有人碰她的東西,她拿過護膚品的瓶子都要用毛巾擦手的,更別說有人用手指直接抹她矮胖瓶子裏的膏體,好噁心啊!
直接把她的一堆瓶瓶罐罐全扔垃圾桶了之後,還把那女孩給揍了一頓,女孩還哭着打電話給她男朋友,又是告訴老師的,反正……最後搬走了。
經過這一招,誰都不敢住進來了,宮五原先住的床鋪就一直空到現在。
她現在還在感慨孤單寂寞冷什麼的,藍纓就只能翻白眼,安琥珀也翻了個白眼,繼續跟羅小景聊天。
宮五那邊掛了電話,喜滋滋的把手機收起來準備上課,眼看着還有兩分鐘上課,突然有人過來喊宮五:「五,外面有人找你。」
宮五抬頭看了那個傳話的女孩一眼,直接扔出兩個字:「不去。」
女孩走過來,伸手在桌子上敲了一下:「你還是去一下吧,找你肯定是有事才找的。」
宮五正襟危坐,當沒聽到,把書拿出來準備上課。
「五,你確定不去?」女孩問:「說不定找你有重要的事呢。」
宮五回答:「不去。」
老師已經進了教室,女孩是坐在門口的,只能趕緊出去給說一聲。
格羅瑞婭聽到女孩的話,抱着胳膊,碧藍色的眼睛泛着美麗的光澤,在雪一樣潔白的肌膚上格外奪目,金色的長髮像黃色的綢緞一樣光滑,她問:「她說不出來?」
女孩攤攤手,「對不起我要上課了。」
格羅瑞婭轉身就走,皮鞋踩着地面上,行走的身姿優雅從容,具有真正淑女的風範。
宮五比以前更加認真的吸收着學校的知識,半年的沉澱後,她很快發現除了英語,她能聽得懂更多的科目了,老尤金替她安排的課程計劃真的非常有用,讓她這種幾乎沒有多少基礎的人都能聽得懂老師在講什麼。
期末考試在即,宮五第一次覺得考試沒自己想像的那麼可怕,而班上很多其他學生在課間討論的時候,更多是哀嚎即將到來的期末。
放學後,宮五歡快的收拾東西準備回去,自從她跟公爵大人和好以後,她覺得自己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總覺得是經歷過不高興難過的時候,突然迎來了春天,她格外珍惜的,畢竟她可憐巴巴討好無門的時候很可憐的。
背上包出教室,在樓梯的轉角處被人攔住。
宮五動了動背帶,抬着下巴問:「你好格羅瑞婭。」
格羅瑞婭挑起精緻的眉,她微笑着說:「我以為你會來找我,沒想到這麼多天過去,你竟然沒有找我。」
宮五一臉無辜:「我為什麼要找你啊?我們不是同學,說起來,你還是我學姐呢。」
格羅瑞婭笑了下:「你自己做了什麼,難道你心裏沒有數?你不來求我,你就不怕自己幹的好事被人揭發出來?難道你要愛德華先生因為你而名聲有污?你可真是個自私自利的女人,你這樣的女人怎麼配得上愛德華先生?」
宮五的臉上帶着笑,她說:「雖然我不知道格羅瑞婭小姐在說什麼,不過,我覺得格羅瑞婭小姐一定不理解愛人之間要承擔的關係。同進步共進退,不管是什麼樣的污名或者是遭難,愛德華先生和我都會一起面對,他絕對不會因為所以的聲名而捨棄他的未婚妻。我是什麼樣的女人愛德華先生會自己的評判,我是否配的是愛德華先生也是愛德華先生說了算。」她繼續微笑,說:「格羅瑞婭小姐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伽德勒斯女人,希望我們有機會成為朋友。」
格羅瑞婭還記得當初她找她時她的咄咄逼人,如今突然說了一堆好話,頓時讓她警惕不已:「你吃錯藥了嗎?你偷竊!你偷竊了愛德華先生的設計圖紙,你竟然還厚着臉皮賴在他身邊,你有廉恥之心嗎?難道你不怕把愛德華先生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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