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這是……」
和見多識廣的喬修亞不同,螢從未見過如此奇特景象,在她的眼前,一道幽藍色的光芒撐起一道門扉,在它之後,是模糊不清的黑色大地和悠遠的蒼白天空,無數灰色的石制墓碑和損壞的武器在寂靜中豎立,而藍色的輝光之外,依然是那個佈滿灰塵的古舊教堂,兩者涇渭分明,互不影響。
在隱約之中,她感覺到有一種熟悉感穿過空間,從那些武器身上傳來,這種親切的感覺不禁讓這位神機小姐向前一步,想要去觸碰那藍色的光芒。
「是時空門。」
伸出手拉回了銀髮少女,喬修亞揉了下她的小腦袋,然後在對方不解的小眼神中又加了一句:「通向某個時空狹道的時空門,現在被某種力量封印着,碰到會受傷。」
看着這幽藍色的門扉,現在戰士有一種清晰的感覺,在這被封印的傳送門的背後,家族墓地所在的地方,有種力量正在呼喚着他,正如同這具身體幼年時的記憶中,在這個小教堂里參加祖父的葬禮時所感受到的一樣,如此深刻的印象讓他久久不能忘懷,時至今日依舊能夠清晰的回憶起。
那是血脈的共鳴,宛如渾身上下的血液都要沸騰一般的感覺。
但喬修亞卻強行將身體中的共鳴感壓下,記憶總是會出現差錯,戰士曾經的記憶中,祖父是在教堂周圍的一個墓地被埋葬,但實際上卻應該是在時空門的後方。
他冷靜的觀察着眼前的這個幽藍門扉。
「這是遠南法師協會,大導師施文波爾開發的十二支點式時空門,需要三位等級四十級以上的黃金法師才能建立,不過雖然初始魔力耗費巨大,但是勝在穩定,假如位置選得好,那麼甚至能持續十幾年之久。」
雙眼掃過,前傳奇戰士迅速的看出眼前傳送通道的來龍去脈,豐富的經驗加持下,他的腦海中已經出現了超過二十種能夠迅速破壞它的方法,雙手甚至蠢蠢欲動:「設計看上去有些過時,可在這個年代應該算是最新銳的技術,我小時候用的應該不是這個,是什麼時候更新的?」
應該是他在軍隊中的那段時間。
想到此處,喬修亞搖了搖頭,不禁感覺那位毫無聲息就死去的老伯爵離開的真是灑脫。沒有上一代家主言傳身教,就算接受了祭壇中蘊含着的信息,他還是有許多事情並不清楚,比如說家族墓地為何建立在時空狹道中,教堂中的封印之力又是怎麼回事。
時空狹道,是介於世界和世界之間的奇特領域,它們有大有小,各不相同,由於其存在大多都處於兩個世界之間的狹隘縫隙中而得名。假如某些時空狹道非常穩定,存在時間足夠長的話,甚至能孕育出泥土和天空,還會有獨特的生命存在,宛如一個真正的小世界。
前世在紛爭大陸的後期,有不少的高等級boss和勢力都有着屬於自己的時空狹道,不少副本和戰鬥都是在其中進行的,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入口在星界虛空處的【聯通萬界的荒古祭祀場】,這個位於多個世界之間的通道,甚至已經遼闊穩定到能夠被稱之為一個新的世界。
在那個時候,為了阻斷怪物撤退或者破壞敵人突襲的可能,幾乎所有人都要學會如何迅速破壞各種時空門和傳送預兆,所以喬修亞才對各式各樣傳送通道如此熟悉,並且得上了看見幽藍門扉就想要動手摧毀的職業病。
打斷傳送,人人有責。
不過這些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處理着腦中祭壇授予的信息,戰士馬上就知道了如何穿過這個時空門。
「只要在祭壇上獻祭拉德克里夫家家族的血脈,或者是神機靈能身軀的一部分就能順暢通過……簡單。」
喬修亞乾脆的用牙在手指上咬出一個小傷口,黑紅色的血液滴落於石制的祭壇中央,然後迅速滲透了進去,以他現在的身體強度,除了自己的牙,隨身攜帶的小刀等器物已經無法劃破他表層皮膚。
數秒後,伴隨着魔力的波動,隱藏在時空門中的封印被解除,幽藍光輝後,原本模糊不清的大地和天空頓時變得清晰起來,那種縹緲的悠遠感也徹底消失。
喬修亞沒有猶豫,立刻跨過了時空門,而螢也緊隨其後。
在穿過幽藍色的門扉的時候,喬修亞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般的暈眩,不過前世早就習慣了傳送的他迅速恢復了平衡,甚至還有餘力伸出手抱住差點膝蓋一軟,跪在地上的螢。
站在黑色的泥土上,將已經恢復平衡的銀髮少女放開,呼吸着和原本的世界完全不同的空氣,喬修亞環視這個傳送通道之後的狹小世界,它的直徑大概有一千二百米,能夠清晰看見其邊緣的混沌光膜,似乎蘊含着一切,但卻什麼顏色也不是的迷離光澤在其上流轉。
「父親,還有凡應該就在這裏。」
輕輕的說道,喬修亞回憶起了兩個月前的那個陰天,那時大雪剛剛落下,自極北茫然海中那恆久冰層中吹來的風還不是那麼寒冷,在摩爾達維亞的主城之前,白髮的老人微笑着對他告別,然後朝着遠方離去,消失在了地平線的彼端。
現在,他就在此處嗎?
眼前的灰色的石制墓碑各式各樣,大概有四五十個左右,這已經超過了歷代家主的數量,喬修亞慢慢的走近距離他最近的墳墓,想要看看上面的銘刻。
一把斷裂的長槍擺放在方形的石碑前,在光滑的碑面上,刻畫着一排簡略的文字,不過似乎因為年代久遠,早已變得模糊不清,為了看清楚上面究竟寫了什麼,喬修亞慢慢走過去,用手摸了一下——冰涼的觸感傳來,卻也拂去上面沉澱的灰塵。
——希莫斯·拉德克里夫-541~>
——神機·洛-541~>
【騎士的人生奔馳而過,並對死亡給予冷然之一瞥。】
沉默了一會,轉頭,戰士看向另外幾個相鄰的墳墓。
碎刃的彎刀插在泥土之中,刀柄上滿是不知道凝固了多久的黑色的血痂。
——阿爾特曼·拉德克里夫-692~>
——神機·亞-692~>
【在拂曉之前,十三次黑潮,十二次勝利。】
從中心裂開一道巨大分縫隙的塔盾倚靠在墳墓之上。
——伊萬·拉德克里夫-479~>
——神機·安-479~>
【死亡並非沒有意義,至少帶來了成功的曙光。】
行走於諸多石碑之前,有些有着銘刻,有些卻沒有,甚至有的把主人的一生都刻了上去,密密麻麻,無法看清,但無論是誰的墓碑,喬修亞的心中都對這些先輩有着由衷的敬意。
從出生死亡的年限,和碑文上的銘刻可以得知,埋葬在此的人,全部都是死於戰鬥之中,他們沒有一個是善終,平均起來大概是40年為一代來回更替,有些甚至是一家人同時陣亡。
數百年前,為了鎮守時空通道,拉德克里夫家的先輩來到了這個寒流涌動的冰原,開拓文明的邊疆。他們建立城市,修築堡壘,用灰白色的要塞隔斷了群山和黑森,以血肉之軀阻擋如怒濤般奔馳的萬獸之潮入侵人類的世界。
在他們的帶領下,無數心存熱血的戰士鎮守在這個遠離文明的邊疆,或是為了榮耀,抑或是為了職責,有一些人帶着滿身榮譽歸去故里,但更多的,卻是留下一具乾冷的屍體被家人和戰友埋葬。
犧牲從來都值得尊敬。
「主人,快過來看看……」
喬修亞聽到了不遠處,自己神機有些茫然無措的聲音。
他轉身看去,發現銀髮少女站在一個堅岩雕刻而成的方尖石碑前,眨着綠色的雙眼,並用困惑的眼神注視着它。
察覺了正在快步走來的戰士,這位神機小姐微微張口,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她只是指着墓碑旁倒插着的一把巨大無比,如門板般的巨劍,然後輕輕的說道:「這個,是凡嗎?」
走到螢的身旁,喬修亞在看見這黑色金紋的巨劍第一眼時,就深深的呼了一口氣,他皺着眉頭,然後露出說不出是什麼感情的苦笑。
「……啊,沒錯,是的。」
果然在這裏。
黑色金紋的巨劍神機靜靜的插在黑色泥土之中,冰冷的鋼鐵鋒刃上有着些許碎裂的痕跡,作為前傳奇戰士,喬修亞能夠看得出來,支撐這劍的劍芯已經徹底碎裂了,不要說使用,只要再次揮舞一下,他就有可能徹底崩碎。
不敢去觸碰,喬修亞抬頭看向旁邊的墓碑,有一個熟悉的名字被銘刻在其上。
——貝魯奧·拉德克里夫-785~>
這是父親的名字。
戰士終於找到了自己父親的墳墓。
在這個堅硬的岩石墓碑上,雕刻着這麼一句長長的墓志銘。
【或許總有一天,文明和秩序能夠將世界改造成更加適宜生存的模樣,但絕非今日。在此之前,必須有人站出來戰鬥,然後犧牲。】
這個灰色的方尖石碑看上去是在最近這幾年才雕刻而成的,而且和其他的老舊的墓碑不同,有一張皺褶不堪的紙團被擺放在其之前,裏面似乎裹着什麼東西。
彎下腰,伸手將紙團撿起,喬修亞將其展開,發現上面寫着兩句潦草的字句,而一顆青色的寶石從中滾出,掉在他的右手手心。
戰士先看向紙條。
『至吾之子嗣,喬修亞·拉德克里夫。』
『我相信你能來到此處……希望你能把握住這傳承的力量。』
「明明已經死了,卻對我這麼有信心……不過,傳承的力量?」
疑惑的自語道,喬修亞看向右手中的寶石,赤色的雙瞳微微一縮:「難道是這個?」
他拿起這顆有着拇指大小的青色的寶石,認真的端詳着。
這顆不起眼的寶石並不華麗,一眼看去很容易將其當成同色的石子忽略,但只要凝神細觀,就能發現其中有着青藍色,如星河一般的雲霧旋轉不休。
喬修亞嘗試着握住它。
然後,就在握緊這寶石的那一瞬間,一陣如電流般的奇異感覺從手掌蔓延,傳至他全身,而戰士的視網膜前方也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提示框,紅色的粗體字佔滿了整個視野。
久違的系統提示出現在了喬修亞的眼前。
【你獲得了起源奇物·特殊就職道具——封印守護者的天青寶珠。】
【你通過了意志判定!你通過了陣營判定!你通過了資質判定!】
【重要!你獲得了有關於就職新職業的信息——】
【「於此立誓——我將看守一切邪惡的造物,直至沉淪的永劫。」】
【你符合就職條件。】
【是否轉職為英雄職業·混沌看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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