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之前。
停在人來人往的十字路口左側,銀髮的少女有些茫然的四處觀望着,秀氣的眉毛微微皺起,她綠色如螢火一般的眼睛中轉動着光芒,似乎是在辨認方向。
路上往日的積雪已經被掃空了,雖然空中仍有些許雪塵飄落,但已經不妨礙行動。
大概是因為設計師是軍旅出生的原因吧,少女身處的這個要塞中,所有建築的模樣都是大致相同,比較偏向於單純的幾何形式——方方正正的房子,帶着弧線的屋頂,以及樣式全都如出一轍的煙囪還有窗戶……
加上屋頂全是一片白茫茫的積雪,更是增加了分辨的難度。
「我在哪裏……」
迷茫的低聲喃喃道,螢困惑的眨了眨眼,她的身側,面色嚴肅的着鎧士兵和行色匆匆的路人穿梭不停,在黑潮停止入侵後的幾個小時,這些人沒有放鬆的慶賀勝利,而是將自己最大的精力投入到修復城牆和整備上。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在城中有着黃金強者的情況下,失去了同階首領的群獸是不可能再次聚合在一起攻城的,它們甚至會因為飢餓或者其他原因在黑森林中自相殘殺。
但現實是一回事,態度又是另外一回事。
大概是因為身高,螢在人群中並不顯眼,雖然路過的人會好奇的看一眼這位身材嬌小,有着一頭微卷銀色長髮的秀氣少女,但卻不會因此而停留,而缺乏常識的神機小姐也完全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名為問路的事,於是時間流逝,情況卻沒有半點改善。
這令人尷尬的場景,持續到一名帶着蒙面頭盔的戰士和一名穿着白袍的老法師出現在路口的同一側而結束。
在將自己身受重傷的戰友送進專用的醫療室後,兩位要塞長官也稍微治療了一下自己的傷口,不過相比起白髮法師那只需要靜修一段時間就能恢復的精神反噬,半精靈戰士的內臟傷勢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問題。
「基利,假如覺得身體支撐不住,不需要勉強。」
馮雖然是一個法師,但也同時兼職狂戰士,加上年齡,論起戰鬥經驗,這位極具北地特色的法師團導師並不比半精靈戰士差多少,他當然能看出眼前的戰友行動已經有些遲緩,明顯是身體的不適感又加重了。
「沒事,傷勢正在好轉,只是因為自愈的速度過快而有些癢而已……」
基利倒也沒說假話,作為半精靈獨有的特色職業者【銘血獵手】,他能夠通過在身上繪製獸血紋身來得到一些魔獸的能力、作為白銀巔峰級的戰士,他的身體能承受三個魔紋,其能力分別是【雷鳴之血】,【高速自愈】和【鷹之眼】,這是之前在戰場時就已經使用過的。
為了轉移注意力,忽視內臟又麻又癢的感覺,基利一反常態,主動挑起話頭:「你覺不覺得,喬修亞少爺看上去和以前有點不大一樣了。」
「的確。」
贊同的點了點頭,馮看上去也深有同感:「少爺以前是一個溫和開朗的人,就算在軍隊中打磨了這麼多年,氣質也沒有鋒銳起來,上次他回主城的時候,我正好向老爺匯報……」
喬修亞!
孤獨的站在路邊,幾乎快要放棄分辨方位的銀髮少女在聽見自己主人的名字同時,頓時眼中閃過一道光芒,她立刻轉過頭,看向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位老法師和蒙面戰士……實力似乎比自己要強,氣勢也大不相同,周圍的士兵在遇見之後還會微微行禮,看來應該是要塞長官之類的大人物。
「稱呼主人為少爺……嗯,看樣子他們似乎是要去朝主人匯報。」
遠遠的跟在對方後面,螢輕輕的自言自語道:「這樣應該就能找到路了,稍微靠近一點後,我就能自己感應到主人所在的具體位置!」
神機和契約者之間有着某種莫名的感應能力,但這感應力要在雙方等級相等時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效用,自從喬修亞進階為黃金級後,除非他自己主動聯繫,不然的話螢想要感應到自己主人的位置,就不能距離太遠,現在的話,最多也就能感應到喬修亞是在這個城市這種程度,僅此而已。
而基利和馮之間的對話還在繼續。
「現在的少爺,與其說是有威嚴,倒不如說令人畏懼。」
半精靈戰士的聲音透過頭盔,有些沉悶:「我在戰場上呆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聞不出那股殺了不知道多少人淤積的血腥味?氣質鋒銳?哈哈哈,何止是鋒銳,原本的牧羊犬,已經徹底成長為吞食血肉的惡狼了啊。」
白髮法師也是微微搖頭,表情看不出是欣慰還是擔憂:「老爺去世之前,一直都在擔憂少爺的性格太溫和,沒想到他去世之後,少爺就變成現在這樣,人的命運啊,的確無法預測。」
咦?主人原本很溫和開朗?
一直跟在後面偷聽的螢頓時一愣,身體深處的記憶核心開始迅速轉動,但不管怎麼回憶思考,這位神機小姐也想像不出自家主人露出溫和笑容的模樣……不,這種描述本身就和記憶中的固有印象完全衝突了!
不過,在開始戰鬥之前,螢倒是偶爾能看見黑髮戰士嘴角翹起一絲幅度,赤色的雙瞳中也傳來興奮的神色,或許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吧,但銀髮的少女一直跟隨在喬修亞的身側,從頭到尾都看的清清楚楚。
這種會因為戰鬥,流血和廝殺而自然而然感受到快樂的人,怎麼可能會是一個『開朗溫和』的人?別開玩笑了,螢搖了搖頭,覺得白髮的法師大概是年紀太大,已經老糊塗了。
一路走過,經過了數個街道,銀髮少女發現自己對喬修亞的感應越來越強烈,看來方向的確是正確的。
不久之後,她就看見了聳立在黑森林城牆附近的中央塔樓。
中央塔樓的入口前,兩位高大的騎士站立於此,他們身披灰銀金屬色的鎧甲,手持長槍和菱盾,上面繪製着狼獸張口露出獠牙樣的花紋,面孔被全覆蓋式頭盔遮住,看不見背後的表情,而在他們的身側,黑底金邊,代表着拉德克里夫家的持劍之手旗幟迎風飄揚。
「看來就是這裏了。」
螢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她下意識的擦了一下並不存在汗水的雪白額頭,感覺如釋重負。
「後面的那位銀髮小姐,你為什麼跟在我們身後?」
突然,沉悶的聲音響起,半精靈戰士轉過頭,頭盔後的雙眼直視着一臉放鬆的少女:「雖然你沒有惡意,但請解釋一下原因……還有,我似乎從來沒有在要塞中見過你,你從哪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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