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鋼之魂 第二十九章時間膨脹

    「歷史記錄最早可追溯至標準時間1585年前，萬界系統第一次試驗運行之時。」

    面對喬修亞的詢問，統御意志如此回復道：「雖然說在我，也即是萬界祭祀場正式啟用的同事，戰爭就開始，但是在正式啟用之前，我也曾經實驗性的啟動過數次，以那幾次的試驗資料為基準，光耀聯合代表大會上，我才被投票通過，進而開始實際建設。」

    「雖然說我有一些資料缺失，但這些信息，數據庫中還很清楚。」

    「這我知道，聖賢肯定使用過幾次萬界祭祀場，不然他也沒辦法多元宇宙亂跑，甚至在群星世界留下痕跡。」

    喬修亞飛至高空，來到與銀色太陽同等的高度，他來到銀天之輝旁邊，然後俯視萬界祭祀場，戰士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這麼說來，對於邁克羅夫世界周邊來說，最終一戰的確只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

    「準確的說，是1255年，附加無法計算，估計持續時間為二十年以上的戰爭時間。」

    銀色的太陽表面的光澤閃動了一下，統御意志似乎沒有理解喬修亞話中的涵義，所以便如實說出自己數據庫中記載的信息：「戰爭中途，我被邪神摧毀了大半核心中樞，所以戰爭的持續時間無法估算，但是肯定超過二十年。而戰爭之後，是極其混沌的323年混亂時期，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失落三百年。」

    「然後外加星墜紀元有歷史記載的839年，以及沒有歷史的，93年庇護所戰爭時期。」

    萬界祭祀場統御意志為喬修亞列出一個光幕表格，上面用5年一格的方法，表示出了一條長長的千年歷史線，它平淡的說道：「我自從被摧毀大半核心中樞後，便陷入徹底的停滯，但是憑藉體內的元素衰變鍾，我可以準確的計算出經過的時間。不得不說，星墜紀元的文明實在是非常堅強，僅僅是一千年不到的時間，便從頭開始，再次抵達光耀紀元初期的水準。」

    喬修亞沒有立刻回話。他抬起手，看了一眼手中不知何時被製造出的懷表，然後才輕聲道：「從你說話結束開始，已經十二秒種過去了……」

    「準確的說，是11.38秒。」萬界祭祀場糾正道。

    喬修亞無所謂的笑了笑，他抬起頭，看向虛空，說道：「統御意志，你可以聯通多元宇宙的每個角落，對嗎？那麼，其實你應該對一件事情很清楚，那就是時間的速度在不同的參照系，不同的觀測者眼中，並不是一樣的。」

    這次輪到統御意志沉默不語，銀色的太陽表面光芒有些許黯淡。

    「你能聯通群星世界那樣，甚至說不定不在我們這個世界星河中，位於多元宇宙彼端的龐大世界，自然也能聯通類似柯洛諾斯和卡爾利斯這般，距離邁克羅夫很近的世界……不過你肯定不了解這些世界的歷史，對吧？」

    沒有在意統御意志的沉默，喬修亞聳聳肩，他低下頭，繼續俯視雖已有些許綠意，但大部分地區仍然荒蕪的萬界祭祀場大地：「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訴你。」

    「根據鋼之蟒卡爾利斯，還有我家的那個人工智能3號所說，卡爾利斯遭遇邪神饑荒的侵襲的時候，換算成邁克羅夫世界的時間，大約是在1270多年前——雖然有十幾年的誤差，但是不大，再加上翼人抵抗了不少時間才徹底滅絕，3號原本的身體更是一千零七十二年，卡爾利斯文明的末期才製造出來，這中間完全可以用某些數據上的錯漏來進行解釋。」

    「但是卡爾利斯世界是距離邁克羅夫最近的世界。」喬修亞加重語調，強調『最近』這兩個字：「而格蘭蒂亞世界，根據詳細的歷史記載，聖者創世的時間約在一千四百年前——聽上去是不是也沒問題？1400年和1255年也差不多，一百多年的時間誤差，對於兩個世界而言太正常了——但是不對。」

    「格蘭蒂亞世界，是聖賢為了挽救邁克羅夫世界而催生出的儲備火種世界，準確的說，這個時間點，肯定是在最終一戰結束，諸神恢復世界無果，經過長時間的整頓和爭論後才確定好的『最後的方法』。它的誕生，絕對在戰爭結束的十幾年後，甚至幾十年都有可能，但為什麼，格蘭蒂亞創世的時間，似乎比最終一戰開始的時間還要早？不僅早，甚至早了一百多年？」

    萬界祭祀場仍然沒有說話，銀色太陽的光輝持續的閃動，一明一滅，似乎是在警示。

    地面上，已經出現了不少駐紮在萬界祭祀場的研究人員外出觀察，想要知道為什麼萬界祭祀場的光芒會忽明忽暗，其中有一部分人似乎在銀天之輝的附近發現了喬修亞的聲音，頓時他們便驚慌失措的跑進研究所內，開始呼叫邁克羅夫世界的總部。

    喬修亞自然不會在意這些普通研究人員的情緒，他們呼叫總部，也無非就是說些『拉德克里夫伯爵又要搞事了』什麼的鬼話。如今。戰士仍在一點一點的剖析一連串似乎合理，但實際上非常不合理的『時間問題』。

    「伊爾格納世界，我不是很了解，不過那裏的精靈也是發展了好幾代王朝，才在最近的幾百年內建立起全新的海灣聯邦——不管怎麼算，一千幾百年也該有了吧？但自然之父可是堅持到了戰爭最後，邁克羅夫大陸陸沉時才帶着人跑的。它的離開，你肯定能觀測到，你覺得，你記載的時間，和伊爾格納世界的時間相似嗎。」

    喬修亞的語氣平淡，甚至可以說是難以置信的親切，他語句清晰的說道：「而柯洛諾斯世界就更明顯了——一千多年前，他們遭遇了黑霧的襲擊，以至於世界都變得不適宜居住，按照古龍的話，所謂的一千多年前，大概是一千五百年前左右。」

    「一千五百年前，別說黑霧，黒木母體估計還在庇護所文明的核心研究所裏面，作為一個技術設想封存。黑霧母體被釋放，可是在邁克羅夫時間的一千二百五十五年前，邪神入侵之後的一段時間才被釋放的，而它襲擊古龍，更是之後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事情。」

    說到這裏，戰士停頓了許久，他看着灰色的雲層在萬界祭祀場的高空飄蕩，然後緩緩道：「除卻我之外，很少有人在意這種奇怪的問題，不過因為個人興趣，還有最近的一些研究，讓我對這種差別好奇了起來。」

    「統御意志，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些時間的錯誤，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本應該出現在最終戰爭之後的黑霧，卻能在戰爭開始的兩百年前就在世界星河中尋覓古龍的蹤跡？」

    「//<數據錯誤>//信息回溯中……無法尋找到目標！錯誤，錯誤，錯誤！<目標不存在！>！」

    統御意志突然爆發出了一陣信息亂流，許久之後，才慢慢平息。

    而地面之上，研究人員們譁然了。

    「怎麼回事，之前諾查丹瑪斯大師他們過來，就差點讓萬界祭祀場宕機，怎麼這次拉德克里夫伯爵過來也是一樣？！」

    「他們沒有警告拉德克里夫伯爵嗎？現在最好別刺激統御意志啊！它要是一壞，我們可沒辦法重新讓萬界祭祀場運作起來！」

    而就在此時，喬修亞也感應到，自己體內的通訊裝置正在運作，有人，甚至是好幾個人正在使用這個魔法工具聯繫自己。

    「喬，修，亞！我不是說了，不要詢問統御意志那些會讓他宕機的問題嗎？！你難道就不聽人話的？！」這是氣急敗壞的諾查丹瑪斯大師的留言。

    「我聽啊，我又沒問那些，只是問了些其他的問題。」喬修亞簡單的留言，然後結束通話，接下來，他又看見伊斯雷爾，伊格爾，巴巴羅薩，法伊娜，迦蘭諾德等傳奇強者的留言，喬修亞大致翻看了一下，全都是勸喬修亞小心謹慎，不要作死，不要冒險，有事情可以大家一起解決，不要獨斷專行等等等等……通訊裝置無時無刻都在響鈴，非常喧囂吵鬧。

    而善良貼切的拉德克里夫伯爵將自己的通訊裝置靜音，立刻就解決了這個麻煩的問題。

    然後，喬修亞便轉頭看向身側一名一滅的銀色太陽，嘆了口氣道：「還沒從數據循環的錯誤中走出來？統御意志，你沒有明白？」

    「時間並非均衡，它是會膨脹的——我甚至可以說，在不久之前，邁克羅夫世界和其他世界的經歷的時間流都是不一樣的！

    我們經過了一百年，其他世界或許已經經過了一百多年，甚至一百幾十年——如果我的猜測正確，更遠的地方已經經過了幾百年也說不定！你所謂的數據錯誤，無非就是類似於『千年蟲』那樣，原本按照線性時間設計的思維程序，無法接受這種不同時間的差距導致的混亂！你觀測到了其他地方已經經過了一千二百年以上的時間，所以無法將這些時間與自己感受到的一千二百五十五年對照，僅此而已！」

    漫長的寂靜。

    就在喬修亞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一不小心說過頭，把萬界祭祀場的智能搞混亂的時候，統御意志突然低聲開口道：「交流程序上線。」

    「不，喬修亞，我能理解。」

    銀色的太陽，不在閃爍，雖然有些黯淡，但是這個萬界祭祀場的核心智能卻已經恢復穩定：「你所說的『時間』等問題，早就在光耀紀元時期就被『大地女神』『山嶽之神』等神明提出來過。」

    「距離質量越大的物體，也即是這些神明本體的時候，時間流逝會有不明顯的變慢現象。與之類似，信使之神也曾經提出，他的速度越快，相對的時間就越慢。」

    「這被稱呼為時間膨脹效應……果然，光耀紀元有着類似相對論的理論。」喬修亞點點頭，他並不奇怪對方知道這一點。

    超凡世界比起正常，無超凡力量的世界來說，在某些方面的優越性是很大的，比如說，當一個人能夠直接看見光的所有譜系，能夠直接感知到微觀電子云，能夠直接憑藉本體製造時間膨脹現象時，他研究相關學科的速度，絕非是普通人類可以比擬，在原始時期，就能發現各種尖端的現象理論。

    再加上漫長的壽命和堪比超級計算機的計算速度，這種素質，絕對是每個科學家都異常渴望的東西。

    但是這種力量，並不能分給其他，沒有超凡力量的普通人，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聖賢的繼承者……你說的沒錯，我的數據庫錯亂，的確是因為許多數據的時間對不上號……而我卻找不到原因。」

    萬界祭祀場似乎並沒有因為之前自己差點宕機而生氣，它依然用平靜的語調道：「實際上，多元宇宙的星圖也變化了太多，我們的世界星河，也變得陌生起來……剛剛甦醒之時，我甚至不敢相信，我所在的位置就是邁克羅夫世界的周邊。」

    「是嗎，這也難怪……畢竟我們的世界星河，可是被毆打過了一頓。」對此，喬修亞只是搖搖頭，有些感慨。

    但是統御意志卻有點不明白。

    「毆打？」它疑惑道：「什麼毆打？」

    喬修亞沒有說話，只是將之前妖精女皇為他展示出的世界星河模型給統御意志放了一遍。

    「這個……這個階段的盆地凹陷……」統御意志震驚莫名，它注視着世界星河立體的凹陷模型，頭一次帶上了些許感情喃喃道：「我們的世界中央，居然缺失了……哪裏？這一部分凹陷的世界，究竟去哪裏了？！」

    「是我們。」

    對此，喬修亞深深地嘆了口氣，他抬頭看向虛空，輕聲道：「我們說接觸到的深淵——以及邁克羅夫世界連帶周邊的世界一起，這些所有的世界，依照我的推測，都是曾經世界星河中央那一部分的世界。

    這些世界，尤其是邁克羅夫世界，被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直接從世界星河的中央位置，打到了最靠近深淵的最下方——世界星河凹陷的所在，便是我們邁克羅夫世界原本所在的中心。」

    說到這裏，喬修亞似笑非笑，他沒有看身旁的銀色太陽，而是看着眼前世界星河模型處的凹陷，戰士用低沉的聲音道：「想一想吧，一個世界，被一股巨力推動，直接從世界星河的中央，扔到了星河最邊緣處的最低端——這樣的速度，會造成多大的時間變化？」

    「而我們所在的世界星河，按照原本光耀紀元的說法，也是位於多元宇宙中心——但是現在呢？我們的世界星河邊緣，還看得見其他的世界星河嗎？我們距離真正的多元宇宙軸心，究竟有多遠了？我們過去了一千兩百多年，而其他的世界，多元宇宙其他的星河，過去多長時間了？」

    說到這裏，喬修亞轉過頭，看向統御意志，他的雙眼中有着銀色的光芒閃爍，看不清楚眼神。戰士低聲道：「現在我給了你數據錯誤的理由，那麼統御意志，你能不能告訴我，那些因為『時間流動不正確』而導致『數據錯誤』的信息中，有沒有一些位於世界星河邊緣的世界信息？」

    這就是喬修亞真正的目的。

    他早就知道，自己穿越過的數個世界，有關於聖賢亦或是邪神的記載時間都不對勁。他也早就分析出了相關的原因。

    但是喬修亞並沒有說出來，因為沒有必要，而且需要推敲和思考的地方還有很多，而妖精鄉的所見所聞，也不過是圓上了最後一絲理由。

    只是這一次，喬修亞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味道——依照諾查丹瑪斯大師的話，統御意志從頭到尾說的都是『數據錯誤』和『尋找不到目標』，並非是『數據缺失』等等。這代表，原始的數據可能存在，只是因為某些邏輯方面的問題，而無法導出而已。

    反正試一試也不要錢，所以喬修亞就過來試了試。

    而統御意志在沉默片刻之後，道：「有。」

    它說道：「的確有一些錯誤數據記載，世界星河的邊緣，有着一部分高權限的機密世界存在。但是時間的畸變距離邁克羅夫世界越遠，就越嚴重，倘若說，邁以邁克羅夫世界為中心，周邊的時間膨脹現象至多只有幾年十幾年而已，那麼世界星河的邊緣，已經到了邁克羅夫過一年，它們那裏過五到六年的地步。」

    「等等，五六倍！？」

    頓時，喬修亞的臉色就有些不對，不過很快，他皺起的眉頭就舒緩下來：「等等，能夠傳送，就代表參照系一樣，時間膨脹效應應該在很久之前就結束了，不然的話，傳送從一開始就會失敗，很容易就會迷失在天知道那個地方的時空角落中。」

    雖說如此，但是不知為何，喬修亞突然想起了五色龍珠之中，失蹤的紅龍王和綠龍王。

    數百年前，兩頭龍王便前往多元宇宙的深處遊歷，但是莫名失蹤，哪怕是龍族秘法也無法聯絡……與之相似的，還有自己的友人，布蘭登·卡歐斯的祖輩，封印了摩爾達維亞時空通道的傳奇大法師卡巴拉·卡歐斯。

    這位傳奇大法師在封印了時空通道之後，也莫名失蹤，根據機密消息，也是前往多元宇宙中探索，進而一去不回。

    歷史上，有很多傳奇強者莫名失蹤，都是前往世界之外探索導致的。

    倘若真的如此……那麼說不定，最短在四百年前，邁克羅夫世界仍然處於時空膨脹效應的『不同參照系』之中！任何邁克羅夫世界內部的人，只要一離開邁克羅夫世界周邊的一小片距離，恐怕都會因為這個原因而莫名失聯，消失不見！

    他們已經遺失在了錯誤的宇宙時空中，恐怕已經經過了一兩千年了！

    因為喬修亞自己本人也就是最近這麼幾年才穿越過來，所以他也不清楚之前的問題，對此，戰士感覺詢問萬界祭祀場這個絕對中立的旁觀者比較合適。

    所以他問道：「統御意志，依照你的數據庫，這種古怪的時間膨脹錯誤，大概是在什麼時候結束的？」

    而統御意志似乎仍在處理自己數據庫中，因為種種時間錯誤導致無法讀取的信息，過了許久，它才緩緩回答道：「其實很令人驚訝，多元宇宙各地的時間畸變恢復正常，其實也就是在最近這麼幾年的事情。」

    在喬修亞露出錯愕的表情時，統御意志用一種平靜的語調道：「準確的說，依照我的對比觀測，邁克羅夫世界的時間畸變，是在星墜831年末的十月十五日，才徹底結束。」

    說到這裏，它又檢索了一遍，然後確定一般重複道：「星墜831年末，十月十五日，二十一點十五分——就是這個時間。」

    這次，輪到喬修亞震驚無言，整個萬界祭祀場上空，頓時陷入長久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