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鋼之魂 第一章 整個世界的目光

    邁克羅夫世界，妖精鄉，原時空畸變點外界觀測營地，現萬界祭祀場探索基地。

    星墜，二月二十三日，下午七點一十二分。

    海龍騎士團第一大隊，正式龍騎士希爾與自己人形化的巨龍同伴，一頭名為『菲娜』的海劍龍站在代表『東海賢者法伊娜』的探索基地門口，有些懶洋洋的舒展了一下腰身。他的個子不高，至少和自己海龍同伴比起來顯得十分嬌小，一頭黑色的長髮披在身後，隨着腦袋的動作而搖晃。而藍發的海龍女士站在對方的身後，慢慢的為自己的契約者整理髮型，如藍寶石般的雙眼中閃動着柔和的光。

    兩人的身上，都掛着一枚巨龍和龍槍相交的紋章，而在其之上，則是兩隻金色海豚模樣的紋章，似乎代表着兩人的身份地位。

    「團長他們還沒有回來嗎？」

    精靈緩慢的衰老速度和僅比巨龍略遜一籌，看上去只是少年，實際年齡卻超過許多人的希爾眺望着妖精鄉的邊緣，那閃動着迷濛光芒的虛空，他用慵懶的腔調自言自語道：「換班時間快到了，以團長守時的習慣，應該是有什麼發現。」

    「不要遇到危險就好。」以絕大部分人的判斷標準，都算得上是美人的菲娜梳理着希爾的頭髮，有些心不在焉的撇了撇嘴：「畢竟，就算是那個男人也在裏面失蹤了啊。」

    「我覺得，與其說是『那個男人』失蹤在裏面，倒不如說是他主動去探索了什麼我們仍未知曉的地方。」

    對於自己同伴的想法，希爾搖了搖頭，持有否定意見，他眯起了自己紫色的雙瞳，看向那在時空彼端，被無數光芒和時空屏障籠罩的萬界祭祀場，輕聲說道：「畢竟，他可是喬修亞啊。」

    希爾與菲娜，是在一年多錢，狂龍戰爭時期，與七神教會等人和喬修亞一起探索阿諾斯之淵的夥伴。作為東海海龍騎士團的中堅，這位精靈德魯伊與自己的海劍龍同伴作為海洋專家被教會僱傭，專門偵測洋流變動和大漩渦的方向。雖然因為一些意外，在中途阿諾斯之淵就發生了巨大的異變，洋流與大漩渦都因為五色龍和深淵的陰謀發生了詭異的變化，但他們同樣作為同伴，還是為喬修亞等人的戰鬥貢獻了不少的力量。

    這一次，因為時空畸變點-萬界祭祀場處出現的意外，兩人作為東海賢者法伊娜其下兩大勢力之一，海龍騎士團的成員，自然隨同海龍騎士團的團長一起來到了妖精鄉中的營地，而因為菲娜的真身是海劍龍，並不是很適應萬界祭祀場彼方乾燥的環境，兩人便一同留在基地中巡邏。

    「說起來，當初的喬修亞，也就和團長一樣，是極意巔峰接近突破，但現在，團長還是巔峰，而他已經是傳奇強者了。」

    談起所謂的『那個男人』，原本因為守家而顯得有些無聊的菲娜卻是有了點興趣，她乾脆一把將希爾抱在懷中，然後在對方『放開我』的抗議聲中端坐到一旁：「那個時候賢者大人就說，他有可能在近幾年內就成就傳奇，但無論是大人還是我們都沒猜到，他居然這麼快就進階了。」

    菲娜的聲音很是感慨。對於普通的巨龍而言，他們成年就能抵達白銀高階，血脈特殊，有一些天賦的，便能突破到黃金低階，而且因為自身的天賦，同級時一般都比其他種族要強大。但相對的，等他們成年之後，因為自身體量過大，基礎過於雄厚，所以很難提升生命本質，抵達極意境界。

    就好比菲娜，她已經成年了一百多年，可現在還是黃金高階，別說是觸摸到極意之壁，就連黃金巔峰都沒有觸碰到。要知道，她可是難得勤奮的巨龍，還加入了海龍騎士團，得到了許多龍騎士，甚至是傳奇強者的指點，就算是這樣也沒有突破先天種族的限制。

    「你只是一條普通的海劍龍，父親是平平無奇的藍海龍，母親也是沒什麼稀奇的劍角龍，沒有什麼血脈，傳承也算不上優秀。」

    被菲娜僅僅的抱在懷中，腦袋被夾在對方胸口中央的精靈少年在掙扎了一陣過後，便乾脆的放棄。希爾在聽見自己同伴帶着些許嘆息的話語後，便認真的搖了搖頭：「如果你不努力的話，如今至多只有黃金初階——和世界各地那些被獵龍團獵殺的惡龍一樣，只是普通的惡獸而已。但現在，你卻是七神教會也必須認真發函邀請的有名海龍……不要和怪物比，他們看似令人艷羨，實際上卻承受着許多人無法理解的責任。」

    說到這裏，希爾嘿嘿笑了一聲，他又看了一眼時空邊緣外的萬界祭祀場：「就好比喬修亞，你瞧他最近幾年休息過多久，又遭遇過多少艱難的挑戰？我猜這次肯定是他主動惹出來的麻煩，結果讓所有人吃了一驚罷了。」

    雖然不算猜對，但希爾的猜測卻沒偏多少，而就在兩人正溫馨的享受妖精鄉傍晚的時光時，伴隨着一陣席捲了小半個時空界域的劇烈空間亂流，一道銀星無聲的自遙遠的星海彼端，跨界降臨而來！

    「好！」

    看見這一幕，希爾眼前一亮，居然一下子就掙脫了菲娜的懷抱站了起來，他有些興奮的說道：「肯定是喬修亞回來了！」

    話語之間，居然完全聽不出他對喬修亞的安全歸來有什麼懷疑。

    「那麼興奮幹什麼……」菲娜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卻是有些不滿的抱怨道：「就算是他回來了又怎麼樣？過了這麼久，誰知道那位傳奇戰士大人還記不記得我們……」

    「就算不記得，我也要拜見他一次。」希爾卻是沒有管自己夥伴的想法，而是自顧自的說道：「傳聞貫天白塔的那兩位客座導師，『符文掌控者』和『精神掌控者』兩位大人最近與拉德克里夫伯爵相交甚密，而這兩人除卻傳奇法師的身份外，都是古龍界的頂尖大師……他們肯定發現了什麼。」

    「什麼？」菲娜這個時候真的有些糊塗了，藍發的巨龍女士困惑的撓了撓頭，在流暢的髮絲間帶出噼啪作響的淺藍色電流：「希爾，你們精靈總是這樣，我已經不懂你在說什麼了……」

    「意思是——」精靈少年看着自己的同伴，笑了笑，然後他便一個閃身，湊到似乎有些不大明白的菲娜的耳旁，輕聲道：「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我親愛的藍龍女士。」

    不談滿臉通紅，僵在原地的菲娜，時空畸變點，萬界祭祀場中央，銀色的太陽，統御意志的本體【銀天之輝】下。

    伴隨着由無數種顏色依次呈現變幻的迷離光芒撕裂時空，喬修亞與諾查丹瑪斯一行人便出現在了巨大的金屬高塔頂端，正如同他們當初出發時一樣。

    「終於回到邁克羅夫世界周邊了。」

    剛剛離開跨越多元宇宙的時空通道，諾查丹瑪斯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有些陶醉的自語道：「故鄉的氣息。」

    雖然腐朽，血腥，仿佛無時無刻都充滿了紛爭與災厄，但這才是他熟悉的世界，想要改變的家鄉。自群星世界歸來之後，老法師愈發覺得，對北方帝國，甚至是整個邁克羅夫世界的改革勢在必行——面對數以百萬計，足以吞噬一個星球的虛空魔物集群，他深刻的感受到了，一兩個傳奇強者是多麼的無力，必須整個世界都邁入超凡領域，才能在那樣的戰爭中持有自保之力。

    當然，他和喬修亞的確是把那幾百萬個魔物都消滅的乾乾淨淨，可那是特殊情況，諾查丹瑪斯法師發誓絕不願意再來一次那樣的戰鬥，太折壽。

    除此之外，他決定回到帝都後，便和伊斯雷爾好好談談改革方面的問題，中庭人這一星空文明先進的教育體系，社會結構對於諾查丹瑪斯帶來了極大的啟發，他心中如今已有腹稿，就等時間來醞釀完善。

    而一旁，喬修亞正在與統御意志交談。兩者的交流在精神空間進行，速度很快，數秒之間，就有極大量的信息交換。斷開了與統御意志的鏈接後，戰士皺着眉頭，拍了拍身側螢的肩膀，然後在少女驚訝的目光中示意她將一旁亂飛的小光抓回來。

    而就在螢招呼着凜，一起圍捕似乎因為剛剛吃了一塊鋼之碎片，顯得異常興奮的光球時，喬修亞卻陷入思索之中。

    「統御意志在這一次的任務中收益良多，因為我成功的幫助了中庭人度過災難，靈能儀式多餘出來的能量全部都被它吸收，用來修復自身。」

    從剛才的交流中，喬修亞得知，如今統御意志的情況和最初甦醒時相比，已經有了極大的改善，至少它已經穩定了自己的靈魂傷勢，不至於隨時消散，而下一次——假如還有下一次任務的話，它也無需燃燒自己的靈魂為喬修亞等人提供傳送了。

    除此之外，萬界祭祀場也將因為這次成功的拯救任務而重新激活一小部分，比如說最核心的銀天之輝，就將履行自己半位面人造太陽的職責，一點一點的淨化萬界祭祀場中的深淵氣息，重塑生態圈。而位於中心處的能源核心和巡查中樞也將重啟一部分功能，為已經被外界干擾激活的巨神兵們進行基礎的充能和維修工作。

    說起巨神兵，喬修亞也恰巧從統御意志給予的信息中，得到了不少資料。作為萬界祭祀場的護衛，現役數量為七百二十的巨神兵如今仍有一半還在沉眠中，其中絕大部分都已經損壞，需要大規模修理，而仍然能活動的巨神兵其實是可以通過支付一定的能量或者資源，將其作為僱傭兵，一同傳送至其他世界完成任務的。

    巨神兵的實力，按照星墜紀元的標準，是極意中階的水平，但假如真的讓它們和極意中階的強者戰鬥，肯定是巨神兵輸，倘若是喬修亞這種人，低階也未必打得過。但就算是這樣，它們作為戰爭傀儡卻有一方面極端值得稱道，那便是恐怖的火力。作為曾經光耀紀元的機械與傀儡之神，【創物者達蘭妮爾】的造物之一，巨神兵擁有媲美一整個法師軍團的狂暴自動施法能力，在能源充足的情況下，它能一體壓制敵方整個超凡者軍團。

    雖然在群星世界這種級別的戰場，巨神兵沒有發揮的餘地，但倘若是大陸級的壓制，帶上一隻巨神兵絕對會讓任務的完成變得簡單起來。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信息，比如說邁克羅夫大陸的勢力在喬修亞等人失蹤後，進行過不少緊張的搜尋和探索，統御意志控制巨神兵儘可能的不與他們發生衝突，但仍有一台巨神兵被某個勢力偷襲擊毀。看在這群人也算是為了尋找喬修亞的份上，統御意志並沒有進行反擊，只是加強的戒嚴，將所有外來者都驅逐出位面核心區。

    「諾查丹瑪斯大師，你感應一下，現在祭祀場中有幾個勢力？」

    喬修亞一邊看着一旁，好不容易將亂飛的光球抓住的螢和凜，一邊對身側正在研究由喬修亞轉贈，來自鋼之蟒星禮物的老法師詢問。諾查丹瑪斯此時正在研究手中的一團奇怪的幽光光團究竟是什麼東西，但聽見喬修亞的話後，便抬起頭，居高臨下的掃視了一眼大半個位面：「我看看，我們的黑鴉軍團，海龍騎士團的團長，巴巴羅薩手下的那群學生，魚人……咦，七神教會和精靈也來人了？還有西山那邊的一個靈能皇室長老，是我老熟人。」

    「七個大勢力，基本邁克羅夫大陸中的大勢力都來齊了，咱們的失蹤也算是牽動整個世界。」

    說到這裏，老法師呵呵一笑，他看上去倒是半點感想都沒有，也不知道是覺得這麼大場面是理所當然，還是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面。不過也的確，作為整個世界也為數不多的傳奇強者，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將會牽動無數人的神經。

    「並不是失蹤，我們只是去拯救世界而已。」

    因為回到了熟悉的世界，喬修亞感覺自己身體中的每一個部分，每一絲鋼之力都在微鳴，感應到自己提升的實力，他笑了起來，然後自然而然的飛上半空：「現在，就讓我們去見見他們，順便告訴他們一個足以令整個世界都飛騰的好消息。」

    「慢一點，我還沒研究出這究竟是什麼玩意……好吧。」搖了搖頭，諾查丹瑪斯同樣飛起，他收起手中的鋼之蟒贈禮，有些無奈的說道：「早點回去也是好事，我們浪費了太多時間，我都不知道伊斯雷爾已經生了多久的悶氣。」

    「拯救幾個星球的人，這可算不上浪費時間，而且是你自己主動跟過來的，我原本可是打算自己一個人解決。」

    帶上螢和凜與仍然興奮不已的光球，喬修亞與諾查丹瑪斯朝着萬界祭祀場的外圍，時空的邊緣處急速飛去，大氣被他們甩在身後，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但兩人都神態輕鬆，因為他們回到了久違的家鄉。而與此同時，整個妖精鄉都因為之前那道劃破星空的銀色星辰而微微震鳴，無數來自世界各地，各大勢力的人員從他們的探索基地中飛奔而出，列隊出發，然後朝着萬界祭祀場的外圍集合而去。他們神情緊張而又興奮，心也因為不可預測的未來而顫抖。

    因為兩位離去已久的傳奇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

    也因為整個世界的目光凝聚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