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到來,遠比江楓想像的要快,江楓還想着以十日約戰,打亂雷嘯的佈局,但雷嘯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行事詭譎,無跡可尋。
江楓清楚,這與雷嘯此生的經歷有關,原本被困合體期,絕望負恨,卻是機緣巧合,絕地突破,那般大起大落,可想而知,因此一來,也是讓雷嘯的行事風格,甚為激進,堪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我們,趕緊逃命吧!」盯着江楓的眼睛,天真一字一句的說道。
天真本就是離經叛道之人,絲毫不會認為逃命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如果明知必死而又眼睜睜的等死,在天真看來,才是最為愚蠢的行為。
天真說的很認真,也很嚴肅,很少見她這樣嚴肅認真過,顯然,是當真打算逃命,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
「你說過,邊墟之外,天地廣闊,那裏,比邊墟更精彩。」天真又是說道,進一步嘗試說服江楓。
因為天真清楚,想要讓江楓不戰而逃,幾乎沒有可能性。
「哦?」嘴角微微扯動,江楓笑了笑。
「既然決定了,宜早不宜遲,走吧。」天真嚷嚷道。
緩緩搖頭,江楓不言。
逃離邊墟,固然是最為明智的做法,然而,江楓卻不可能那樣做,他走的是一條無敵之路,擁有無敵道心,這樣的一條路,也是註定,讓江楓只能孤勇往前,沒有退路可走。
「你這混蛋,就這麼想連累我陪你一起死嗎?」天真大叫。
江楓莞爾,看向天真,仍舊是不知該如何言語。
「我很怕死的好不好?」天真嘟囔。
「放心,你不會死。」江楓終於開口說道。
「這是保證?」眨了眨眼,天真問道。
「嗯。」江楓點頭。
「好吧,你說服我了。」儘管頗為不情不願,天真也是勉為其難的,接受了江楓的保證。
聽天真這樣一說,江楓就更是不在多言,至於說服天真獨身離去,江楓並非沒有那樣的念頭,只是心知肚明,天真不會接受那樣的建議。
表面聽來,天真是出於怕死,才是打算逃命,但江楓如何不知,那分明是擔心他的緣故。
只是有些話,天真沒辦法說出口來,便是只能,用這樣的一種笨拙的方式,表達她的那份關心。
遮天殺機即將到來,這時候,江楓反而是異常平靜以及坦然,能夠感受到心境在發生變化。
道心無敵,方才是能夠真正無敵。
江楓無比清楚自己走的是一條怎樣的路,也無比清楚,這樣的一條路自身該如何去做。
在江楓的理解而言,無敵實際上是一股信念,若是連這樣一股信念都失去,所謂的無敵之路,則必將成為一樁笑話。
邊墟並不兇險,真正兇險的是人心。
行走之中,一座人類城池遙遙在望,並未想過要隱藏行跡,江楓與天真進入了城池之內。
六位真人集會,江楓鋒芒畢露,放眼邊墟之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甫一進城,就是有着一道道的目光,掃視而來。
那些掃視而來的目光,要麼揶揄戲謔,要麼閃爍不定,要麼忐忑不安……無形之中,竟是讓江楓和天真二人,有如瘟疫。
諸多修士只是遠遠看着,並不上前,更談不上交談,且伴隨着江楓二者前行,那些修士有意識的退出一定的距離,仿佛是擔心,稍有不慎,便被連累一樣。
這樣的行為他們毫不掩飾,而由此一來,那更多看向江楓二者的眼神,便是充滿了憐憫的意味。
這本是天之驕子,萬千追捧,奈何生不逢時,命如草芥!
「邊墟局勢變化,基本上每個人都心中有數。」將這樣的一幕納入眼中,江楓暗自想着。
雷嘯的崛起,幾乎已成定局,一位又一位真人的隕落,將雷嘯推向了一個更加之高的位置,二者被雷嘯視之為眼中釘肉中刺,自然就是成了不合群的存在,被無視或者冷落,情理之中。
「本姑娘的魅力似乎略減啊。」天真嘀咕道,她的眼神猛然變得兇狠起來,盯着一個修士說道:「看什麼看,想死就直說。」
那修士聞言之下非但無懼,反而是頗為挑釁的哂笑起來。
「真像個白痴啊。」天真說道。
伴隨着話音落下,也沒見她有什麼動靜,就是聽到一記響亮的耳光,傳遍四面八方。
「一個個的這麼沒有自知之明嗎?我們需要你們來憐憫?一個個的算個什麼東西。」天真冷笑,她的個性本就是喜怒無常的很,如何能夠忍受那樣的打量目光?
江楓不在意,但她在意的很!
一群螞蟻,試圖以俯視的眼神去看待比他們更為高層次的存在,這本身就非常的可笑不是嗎?
「你?」
感受着臉頰上火辣辣的痛感,那修士一怔之後就是暴怒,死死的盯着天真,恨不能與天真拼命。
「原來你不是白痴,而是太蠢。」天真說道,順手又是一個耳光,將對方給抽了個人仰馬翻。
「真人很了不起嗎?就這麼篤定我們會死?毫不擔心被秋後算賬?」雙手負於背後,信步走出,天真聲音冷厲!
「好吧,就算你們毫不擔心,那麼,就絲毫不害怕,我們在臨死之前,屠了這一城?」緊接着,天真又是說道,殺意沸騰,沖霄而上。
「這!」
諸多修士臉色劇變,大抵是沒有料到,天真居然有着如此瘋狂的一面。
真人之下的修士要想屠戮一城,猶如蚍蜉撼樹,但江楓終究是不同的,或許有人懷疑,江楓會否擁有橫壓全邊墟同階修士的實力,但絕對不會懷疑,江楓會否擁有橫壓一城的實力。
這是真人之下的至強存在,一怒屠城,除非真人降臨,否則,無人能擋!
終於他們意識到,看江楓的笑話或者憐憫江楓,何其可笑,這是他們連一戰的勇氣都沒有的存在,以合體中期的修為,就是抗衡真人,誰人能及?
「屠城?說的真是輕巧啊,臨死前的瘋狂,是這個意思嗎?」也是有着,不合時宜的聲音傳出。
一個高高瘦瘦的中年修士走了出來,他似笑非笑,說道:「我很好奇,若是雷真人到來,你可敢如此囂張?」
「可以試試。」眯眼,天真說道,臉色變得古怪,因為,竟然真的有不怕死的傢伙啊。
「可惜的是,雷真人暫時沒來,這讓我很遺憾。」中年修士惋惜說道。
「太簡單了。」天真說道。
這樣的話,中年修士還沒體會過來是什麼意思,就是看到,天真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血紅色的劍光,催魂奪命,天真直接就是下殺手,一劍橫斬對方。
「我留你神魂不滅,成全你的遺願!」天真說道,右手一伸,直接拘禁了那正欲逃離的神魂。
這一舉動更是讓人膽寒,中年修士肉身破碎,但神魂不毀,被天真拘禁了,而理由,僅僅是對方出言不遜罷了。
他們一個個看向天真的眼神變得異樣,到目前為止,江楓不發一言,可是誰也不會忽略掉江楓的存在。
天真兩度出手,一次比一次狠辣,毀肉身,拘神魂,邪異無常,令人膽寒。
有修士愈發退後,這時候所擔心的不是被牽連,而是成為天真泄憤的對象。
「還有誰?」天真笑呵呵的說道,一臉的溫和無害,仿佛鄰家少女一樣的可親,變臉之快,讓人目瞪口呆。
但即便天真是笑着說出這樣,那樣的一份狂傲之意,依舊流露無疑。
「走吧。」江楓開口道。
這種麻煩如雞毛蒜皮,自身是不會計較的,因為,見過太多,天真不一樣,雷厲風行,瑕疵必報,這是二者道心的差別所在。
天真的心性就是如此,這種行為方式,是在修道心。
江楓也是在修道心,心境一直在發生變化,這讓江楓看上去更為平和,風輕雲淡。
「我還沒玩夠呢。」天真說道,好像童心未泯,但終歸是無人膽敢招惹和冒犯,退出去更遠的距離,遙遙觀望。
這座人類城池原本熱鬧,街道之上,常年人流如織,可在天真兩度出手後,放眼那一條筆直的大街,看上去都是顯得空蕩。
江楓和天真往前行走,一直走到這一條街道的盡頭,腳步忽然停住。
「我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江楓低低說道。
大大的眼睛看着江楓,天真滿頭霧水,不懂江楓明白了什麼,會有這樣的一番感慨。
可很快天真就是變得惱怒,因為這句只說了一半的話,江楓似乎沒有說完的打算,就那般站在那裏,閉口不言。
「明白了什麼?」忍了好一會,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天真鬱悶不已的問道。
「我明白了……嗯,還有一點不太明白的地方。」江楓說道。
天真有些抓狂,非常後悔自身問了一個無比白痴的問題,早知道江楓會這樣回答,還不如不問。
「先說說你明白的地方?」天真哭喪着臉說道,好奇的要命。
但江楓突然邁出腳步,往前行去,如同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天真就是真的抓狂了,很想抓住江楓惡狠狠的捶上一頓。
一直到,江楓再次停下腳步的時候,那視線遠處,一道頗為熟悉的身影,緩緩出現,眼眸微抬,朝着那一道人影看去,嘴角一抹弧度,勾勒而起,江楓說道:「你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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