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於是,原本的小隊伍變成了大隊伍,浩浩蕩蕩地往商業街方向進發。背包里的糰子有點不大高興,並不是不喜歡格林一家,而是覺得不自在,要是沒有外人在,它還能偷偷湊到夏爾耳邊嘀咕兩句,甚至悄悄撩撥里德吵吵架,可現在卻連一聲都不敢吭,偶爾急了也只能「喵喵」叫,豹子的臉都丟光了。
一進商業街,波林太太整個人都不對勁了,兩隻眼睛仿佛在放光,只要一看到「特價」二字就像發了瘋似的往裏沖,連女兒都不要了。
波林先生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老老實實地負責看管茜茜,夏爾則專門往食品店裏轉,看到什麼好吃的都會讓店主包一些,里德表情一直很淡定,背包里的糰子卻激動得直跳,還時不時地發出歡呼的「嗚嗚」聲。
足足逛了三個多小時,波林先生早已是一張生無可戀的臉,身強體壯的夏爾也有點扛不住了,波林太太卻依舊精神抖擻地跟人討價還價。夏爾低頭看看里德,他漂亮的小臉蛋上也微有倦意,夏爾遂提議道:「要不,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先歇一歇,喝喝茶,吃些點心?」
波林先生立刻附和,「對對對,先吃點東西,不然真是走不動了。」
波林太太有點不大樂意,但大家都這麼說,她也就只能同意了。
大家對商業街都不熟,也不知道哪家店裏的甜點和茶水更好,便隨便找了間生意還不錯的小店子走了進去。剛剛坐下,夏爾忽然聽到有人驚訝地喚她的名字,「波茨小姐?」
比蘭城裏怎麼會有人認識她?不是喚她夏爾,而是如此正式的波茨小姐?
夏爾僵着身體緩緩扭過頭,待看清面前的男人,她懸在半空的心這才落了下來。
今天真是太可怕了,先是小格蘭先生突然跟她說了那麼奇怪的話,然後又遇到了蒙卡城的治安官,這到底是什麼運氣?
「是您吶。」夏爾客氣地朝他行禮,「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您。許久不見,您還好嗎?」
治安官客套地道,「還不都是老樣子。」他頓了頓又略帶審視地問:「波茨小姐上次不是說要去洛薩鎮,怎麼會出現在比蘭城?」
「我和小里德現在就定居在洛薩鎮。今天和鎮上的朋友們一起來比蘭城看茉莉小姐的演唱會。」夏爾很自然地向治安官介紹了波林先生一家。聽說是曾經關照過夏爾的治安官,波林先生立刻起身示意,還遞給他一張名片。
夏爾不免意外,就連茜茜也睜大了眼睛,「爸爸竟然有名片?」
波林先生得意洋洋,「那是當然,我十年前就有名片了,鎮上的治安官李先生給我們做的,你看上面的字樣和花紋,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看起來有點舊了呀,不會還是十年前的吧。」茜茜小聲嘀咕道。波林先生的臉嗖地一下就紅了,結結巴巴地道:「當……當時印得太多了,有好幾百……唔,快一千張呢。我經常……忘了帶,所以……才一直沒發出去。」
治安官接過名片,臉上的表情輕鬆了許多,「原來是波林先生,我聽波茨小姐提過您。波茨小姐在洛薩鎮過得還順利嗎?」
「非常好,鎮上的鄰居們都十分熱情,等里德再大一點就可以進幼學了。」
「我聽說前段時間你們鎮上出了點事?」
波林先生興奮得猛地一拍大腿,「原來消息都已經傳到比蘭城了嗎?沒錯,就是著名的綁架事件,鎮上的居民被那個叫什麼鬼名字的星際劫匪綁架了,我就是其中之一!唔,還有今天跟我們一起來看演唱會的格林先生和莫先生,哎呀說起這個事兒……」只要一提起這段被綁架的經歷,波林先生就像打了雞血一樣激動,巴拉巴拉壓根兒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而且不管是表情還是語氣都顯得特別的……興奮,仿佛這是一件十分榮耀的事。
夏爾分明看到治安官好幾次想說句什麼,可是根本就沒有機會開口。
等波林先生終於把他曲折離奇的經歷解說完畢,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夏爾兩杯紅茶下肚,里德也就着點心喝了杯果汁,糰子倒是想跳出來吃點東西,被夏爾狠狠壓了回去。這位治安官的疑心有多重她可是親自領教過的,要是被他看出糰子的問題,她就別想過清淨日子了。
幸好今天有波林一家在身邊,不然一定會更麻煩,夏爾心裏想。
………………
治安官喬治趕着最後一班車回到蒙卡,他習慣在回家前再去一趟辦公室。
辦公室里還有人在加班,年輕的臨時工林在大聲抱怨,「媽的這群官僚,屁大點事兒都折騰多少回了。第一次讓我們交可疑的單身女性名單,第二次讓我們交可疑的女性名單,現在又讓我們上交所有女性名單。媽的他們到底想幹嘛?」
「什么女性名單?」喬治皺着眉頭問。
「就是從五月二十一號到月底所有來蒙卡登記住宿的女性名單。」林忿忿不平地道:「都查了多少回了,一丁點線索也沒有,現在還要再來一遍,那些官老爺真是坐着說話不腰疼。」
所有名單上的人全部都要被再三徹查,不僅僅是治安官忙得人仰馬翻,名單上的人也被審得夠嗆,如果遇到貪婪的巡警,他們甚至還會藉機大肆斂財,鎮上就有傳言說有人被訛詐了近千比特。喬治忽然想起白天剛剛遇到的波茨小姐和她可憐的小外甥,心裏生出一絲同情。
猶豫了半晌,喬治終於發了回善心,「把名單給我,一會兒我給上頭髮過去。」
「好的,頭兒。」林飛快地把文件發到了喬治的光腦里。喬治打開名單,很快就找到了夏爾.波茨的名字,他的手指在那個名字上遲疑了好幾秒,終於點擊了「刪除」。
就當做了回好事吧,喬治想,那可憐的姑娘甚至還沒有成年,要是被某些不懷好意的人盯上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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