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滾!!」
陸震手臂中猛然發力,鬆開長槍,並且朝後一推。
排山倒海的力量爆發。
就看雷諾頓時漲紅着臉,握着長槍咯噔噔地後退,像是喝醉了酒一樣,身形歪歪斜斜踉踉蹌蹌,轟地一聲,就仰天跌倒在了擂台上,身上的麻布長袍被撕裂出一個大口子,手掌摩擦在擂台石面上,頓時掌心都是一片血肉模糊。
而那柄點鋼長槍,卻是在陸震巨力慣性的作用之下,根部竟然插進了擂台岩石之中,足足插進去了一米多,兀自在原地震動不休。
擂台下面,自治隊的隊員們一片歡呼叫好之聲。
「陸隊長神威啊。」
「隨手一丟,就將鋼槍倒插在了岩石之中,入石一米,隊長果然是神力啊。」
「哈哈哈,看看雷諾那個小崽子,簡直就是不堪一擊啊,就這點兒力量,還想和咱們的隊長較量,簡直就是自己找死啊。」
「殺了他,宰了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雜碎。」
礦奴人群之中,也有人為了討好陸震,在瘋狂地吶喊,面色潮紅的他們像是一群吃人的豺狗一樣,尤其是以艾麗為首的幾個女人,簡直就像是發情期的母雞一樣,扯着嗓子狂喊……
場面簡直有點兒瘋狂。
在這樣的氣氛之中,似乎所有的人都失去了理智,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鮮血噴濺的場面。
要不是有高起靈站在身邊保護,只怕蘇妲己此時已經要被這些處於莫名瘋狂之中的奴隸們淹沒了,這群奴隸長期以來失去自由和被虐待的扭曲心裏,那種變態的性格,在這個時候,展現的淋漓盡致。
擂台上。
雷諾雙手血肉模糊,看似一臉的驚慌,掙扎着要站起來。
而對面,陸震臉上有一股古怪的神色。
「怎麼回事,我的力量……難道變強了不成?將那鋼槍從尾部灌入擂台岩石之中,至少需要兩千斤以上的力量,可我剛才分明沒有全力以赴……怎麼會?」
他看着那兀自震動不休的長槍,有點兒不太明白。
而這個時候,雷諾卻已經瘋狂地沖了過來。
「我和你拼了……」陽光之下,滿手是血的少年神色絕望而又瘋狂,就像是一頭已經落入陷阱之中註定要被獵人宰殺的猛獸一樣,臉上的表情近乎於猙獰,完全喪失了理智。
陸震大踏步地迎上去。
「難道我想錯了?雷諾身上並沒有什麼秘籍之類的東西?否則不至於到了此時,還不出全力,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在偽裝,畢竟是一個不到十四歲的小孩子而已,幾乎都在礦營之中生長,沒有見過世面,哪裏來的什麼心機?」
陸震心裏想着。
轉眼雷諾已經衝到了他的跟前。
陸震決定再試一次。
「先廢掉你的雙臂再說……」陸震大喝,雙手猛然伸出,宛如鋼爪一樣,抓向了雷諾的手臂。
以他的力量,別說是雷諾的血肉之軀,即便是兩塊岩石,也都要被抓碎。
眼看着就要抓到雷諾的肩膀,手指甚至都已經觸摸到了雷諾的衣服,陸震的五指已經要瞬間發力,但就在這個時候,他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狂沖而來的雷諾,突然腳下一個拌蒜,朝着旁邊跌倒了過去。
陸震的雙手,不可思議地抓空了。
他被這樣的意外變化,給弄得微微一愣。
就在這時——
「是你逼我的,死了以後,不要怪我。」
雷諾當然而又平靜的聲音,突然在陸震的耳邊響起。
陸震霎時心中升起一絲不妙之感。
由於那電光石火一瞬間兩個人的體位和角度的關係,只有陸震自己才可以看到,雷諾在身形朝着旁邊跌倒的一瞬間,臉上原本驚慌憤怒猙獰的表情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和凌厲。
那是一種不應該屬於一個十三四歲少年的堅定表情。
「上當了?」
陸震心神狂震。
但雷諾已經不會再給他反應的機會。
幾乎是在瞬間,因為身形失去平衡跌倒的雷諾,雙手在空中亂舞,看似是無意之中碰到了陸震的腳脖子,就像是一個溺水瘋狂掙扎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握住。
而陸震卻在這一瞬間,猛然覺得一股猶如排山倒海一般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從自己的腳脖子處爆發,即便是以他千多斤的實力,在這樣一股力量面前,卻弱小的像是颶風之中的稻皮一樣,根本來不及也沒有辦法做任何的反應。
然後他就踉踉蹌蹌失去了平衡,一頭朝着前方栽倒了過去。
栽倒並不是要命的事情。
要命的是他栽倒的方向,卻正是那柄倒插在岩石之中的點鋼長槍的位置。
陸震臉上的自信和淡然,頃刻間化作了驚駭和恐懼。
就像是雷諾之前在失去平衡時候做的一樣,他雙手本能地在空中亂抓想要抓住一點借力的東西,可惜那根本不可能。
「啊……」
陸震張口驚駭地大呼。
但這呼聲下一瞬間像是被人捏住了脖子的鴨子一樣,戛然而止。
他的胸膛,被那倒插在地面的長槍刺穿。
帶血的槍尖,從陸震的前心灌入,從後背穿出。
他就像是一條鹹魚一樣,被刺穿釘在了長槍上。
血水滴答。
一滴一滴的鮮血,順着槍身噴濺下來。
擂台周圍宛如末日狂歡一般的喧囂和瘋狂,也在同一時間戛然而止。
不論是自治隊的隊員還是普通的人族礦奴,臉上的表情甚至還都凝固在前一刻那種癲狂變態的狀態之中,但他們瞬間卻已經失去了思維的能力,失去了發聲的能力,也失去了行動的一樣。
仿佛是有神魔在這一瞬間降下了魔法,用石化術將他們變成了雕像。
賈仁長大了嘴巴。
張橫等人長大了嘴巴。
自治隊的隊員們震驚的差點兒張裂了自己的嘴。
只有高起靈表情卻是從容了許多,微微點了點頭,仿佛是早就預見到了這一幕一樣,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只是那雙看似平靜的眸子深處,依舊有一種驚艷的神色難以掩飾。
蘇妲己的反應,雖然不比高起靈這般從容,但卻要比其他人好了許多。
之前當他看到弟弟猶如瘋狂一般沖向陸震的時候,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幾乎尖叫出來,但後來一系列兔起鶻落峰迴路轉,她根本沒有看清楚,等到反應過來,看到的卻已經是陸震像是一條死魚一樣被刺穿掛在了鋼槍上。
她努力地擦了擦眼睛,一再確認自己看到的一幕。
一直到確認那並非是幻覺之後,蘇妲己終於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無力地緩緩蹲下去,無聲地哭泣了起來,淚水像是湧泉一般,從她纖細白皙的手指縫隙里,緩緩地流淌了出來。
只是這一次,卻是幸福的淚水。
噹啷。
那被磨得尖銳鋒利的鐵片,也掉落在了地上。
……
一邊的觀禮台上。
「什麼?」
「竟然……陸震這個廢物,竟然輸了?」
「洛克,你看清楚了嗎?剛才那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牛頭怪有點兒吃驚地道。
叫做洛克的魔族士兵一臉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最終悻悻地道:「陸震那個廢物,被那個廢物奴隸絆了一下子,竟然腳底下拌蒜,自己失去了平衡,撞到了鋼槍上……這種廢物,竟然被我們一直委以重任……死了算了,簡直是丟臉。」
「可是那個陸震,力量還不錯的,居然會被一個小礦奴給絆倒,這……」
「可笑的是刺死他的長槍,還是他自己插到地面上去的。」
「也許這就是魔神的意志吧,要知道這可是血怒祭祀挑戰啊,偉大的無所不能的魔神是會注視這場比武的……」
「這倒也是。」
幾個魔族士兵對於這樣的結果,顯得很驚訝。
但也僅僅是驚訝而已。
對於陸震這個他們用了好幾年的狗,他們並沒有任何的可惜,死了也就死了,畢竟只是一個人族而已,死的又不是魔族,隨便再挑選一個人出來,繼續可以為他們來管理奴隸礦營,不會對採礦有任何的影響。
在魔族的眼裏,人族的命,和一隻蟲子沒有什麼區別。
而且以這三個低級魔族士兵的智慧和眼力,根本沒有看出來擂台上那場戰鬥的詭異之處,哪怕是看出來,也他們簡單粗暴的腦袋,也不會聯想到很多。
有人曾經形容過,低級魔族的腦子裏,肌肉可能要比腦漿更多。
所以哪怕是看到陸震死在了擂台上,三個魔族士兵甚至都沒有站起來。
……
擂台上。
陸震還沒有死透。
貫穿胸膛的鋼槍和流逝的鮮血,帶走了他所有的力量,痛苦已經不像是一開始那麼劇烈,他連動一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微微抬頭,張嘴想要說話,口中噴出來的卻是血沫子……
模糊的視線之中,多了一雙腳。
是雷諾的腳。
雷諾緩緩地走到了陸震跟前,蹲了下來。
「好……好小子……我……看輕你了……」陸震口齒不清,模模糊糊地道:「你……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現在到底有……多強的力量?」
雷諾看着陸震。
看着眼前這張已經佈滿了血漬頻死的臉,真的很難將他與過去數十年裏在礦營之中作威作福的殺人魔王聯繫起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也哀,這一刻的陸震,臉上竟然沒有了往日的那種戾氣,顯得虛弱且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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