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君塵自昨日起,便察覺到穆子蘇對沈寒楓有些微的不滿。穆子蘇的功夫不算好,昨夜來時卻只比扶雍和江無心慢上一些。
扶雍雖然常年沉溺於煉器,但是好歹也是化神中期的修士。加之曲綾紗本就無心戀戰,和扶雍耍了幾個花招便離開了。曲綾紗魔族的身份,扶雍師徒看在眼裏。穆子蘇來時,他們幾人談起曲綾紗也沒有絲毫避諱,只是卓君塵畢竟有些難言之隱,便同扶雍仙君說了並不想鬧大此事的意圖。
自來翠微宮的這段時候以來,沈寒楓對卓君塵的冷淡,穆子蘇一直看在眼裏,心中也有自己的疑惑。昨晚沈寒楓來時又並未問起魔族之事,看起來根本就不關心卓君塵。
來翠微宮之前,穆子蘇曾不小心撞見過杜衡和沈寒楓談話。杜衡此人的防備心極重,但對穆子蘇這個從小養大的親傳弟子卻格外寬容一些。
他偷聽到沈寒楓和杜衡正在商量煉製一種克制化解的丹藥,說是能淨化修士的肉身靈力的,只是這種丹藥的煉製極為兇險,藥方也殘缺不全,沒有人知道,這顆藥真的練出來之後,效果會如何。
&聽師尊問過沈師叔,若是這丹藥非但沒能產生他們預期的效果,反而讓原本便不算好的狀況變本加厲,沈師叔當如何。」穆子蘇雖然平日裏喜歡逞口舌之快,此時卻極為嚴肅認真,不加入任何偏頗的個人猜測,「沈師叔說,若是失敗,大不了便是斬妖除魔。」
卓君塵安靜地聽着,沒有說話,穆子蘇卻着急起來:「君塵你聽見我說什麼了沒有?斬、 妖、除、魔,這件事我本不想和你說,但是實在由不得我不多想。你身上從小便有魔氣這件事我們是一早便知道的,但你近來幾次同容憑、同凌一航的那些比斗,有時的表現會不像你自己,我也多少看出你身上的魔氣加重了。連我都能看得出來,我不相信沈師叔和我師尊說起的這件事情與你無關。」
卓君塵道:「這也不能證明,若是師尊救我不能,便會將我斬殺啊。」
穆子蘇抿了抿唇道:「雖是這樣說沒錯,可是昨夜你也不是沒瞧見。扶雍仙君他們來得這般早,沈師叔是幾時過來的?他可是仙門裏的第一人,又是你師尊,難道這還看不出什麼蛛絲馬跡嗎?」他同卓君塵一同長大,自然知道這位發小對沈寒楓的以來有多重要。只是他同沈寒楓素來不算親近,如今說出這番話,並不是想挑撥離間,而是真心想要維護卓君塵。
卓君塵道:「眼見為實,這些說到底,只是你我的猜測,況且昨日師尊已經告訴我,他是出去見了霍媚兒一趟,所以才回來得晚些。」
穆子蘇嗤笑:「這種話也只有你才會相信,你師尊這麼討厭霍媚兒,怎麼可能三更半夜,半點不知避嫌私下找一個女弟子?」在穆子蘇看來,這只不過是沈寒楓找的託詞罷了。
見卓君塵搖頭,面色略有不愉,穆子蘇道:「罷了,我和你說這些,不過是想你多些防備,他也不能左右你什麼,一切都需你自己拿定主意。」
卓君塵鬆了口氣,在他心中自然是師尊更為重要,但是穆子蘇好歹同他十幾年的交情,他也不想兩人之間生出什麼嫌隙來:「子蘇,多謝。」
二人回到隊伍之中時,管事們正在將腰牌分派給各個弟子。正好霍媚兒拿着自己的腰牌回來,穆子蘇便叫住了她。
&師兄找我何事?」霍媚兒笑眯眯地問,對他們的態度不知怎麼,看起來親近了不少。
穆子蘇自然沒有顯露自己的心思,狀似隨意地問道:「霍師妹不是想同君塵一較高下麼,昨夜你卓師兄房內進了賊,你也不關心關心?」與魔族扯上牽連畢竟不是什麼好事,連昨晚來的連戰二人都不知道這件事,外人只以為昨夜有賊人進了卓君塵的房中,被卓君塵發現便趕走了。
霍媚兒半是驚訝地掩唇道:「怎麼,昨夜卓師兄出了些事嗎?可惜昨晚我在房中修煉整夜,修煉得太過入神,反倒沒有聽說這件事。」
穆子蘇心中「咯噔」一聲,同卓君塵對視一眼,卻沒說什麼。
霍媚兒又道:「不過既然卓師兄沒有休息好,對我來說,不是反倒是件好事嗎?」說罷,霍媚兒便轉身離開,這般含針帶刺的做法,才像是她一貫的表現。
卓君塵拍了拍穆子蘇的肩膀道:「你先在此處等等吧,我去領我的腰牌。」說完卓君塵便先一步走開。看着卓君塵的背影,穆子蘇心中嘀咕,只願卓君塵不要太難過才好。
仙宗大比的序號是完全打亂的,即便他們是同一個宗門的人,所有的人的號碼也並不連貫,而前幾場比賽,同當初的弟子大比也差別不大,完全隨機地捉對。
卓君塵領到腰牌的時候被告知,他們第一場的對戰人選已經出來了。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註定,他第一場遇上的對手,便是揚言要與他一爭高下的霍媚兒。
卓君塵的心思一時有些複雜,也不知這霍媚兒剛才的那番話,是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對手是他,還是性格使然。不過他們果然是應了一句話,不是冤家不聚頭。
&塵。」卓君塵聞言轉身,沈寒楓正站在他身後。
&尊。」卓君塵的心思頗為複雜,若說穆子蘇和霍媚兒說的那些話,在他心中沒有激起一點波瀾,那純屬是謊話,只是他當初相信,只要不是他師尊親口說的,便算不得真,如今也是如此。
沈寒楓微微頷首,問道:「知道今日是同誰對戰了嗎?」
卓君塵看了一眼對戰簿,不知道師尊問起這件事的緣由是什麼,卻並沒有隱瞞道:「是霍師妹。」
沈寒楓頓了頓道:「今日……我有件事想讓你做。」
卓君塵有些奇怪,沈寒楓從來沒有做出過這般舉動:「師尊但說無妨。」
沈寒楓皺了皺眉,將卓君塵帶到了人少些的角落裏,還十分慎重地落下了一個禁制,叫卓君塵百思不得其解。
&是可以,今日你不但要將霍媚兒打敗,並且,儘量讓她的傷勢重一些。」
&師尊?」卓君塵一怔,完全想不明白師尊這麼做的意圖,「霍師妹是仙門的人,雖然此戰註定有勝有負,但是為何要將她打傷?」他雖然一直覺得霍媚兒古怪,並且同師尊之間存在某些關聯,可是這還是頭一次,沈寒楓要他對旁人下重手。
沈寒楓不知該從何解釋起這件事,面對徒弟的疑問只好道:「這件事等時機到了,我會同你說,屆時你便會明白了。」而現在,恰恰不是時候。
師尊難得請求,且並不是叫他做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卓君塵雖然不解,卻還是應了下來。只是霍媚兒與他無冤無仇,卓君塵和師尊分開之後,還是在揣摩分寸。
照着師尊的意思,應當是不想霍媚兒傷殘的,那將她重傷的意義在何處?卓君塵陷入沉思,目光不自覺得落在霍媚兒身上,捉摸不定。
此景落在不同人的眼中,自然是有了不同的見解,穆子蘇只當卓君塵是長了心,連戰二人只覺是卓君塵為如何戰勝霍媚兒思考,其他人里,也不乏覺得卓君塵和霍媚兒之間曖昧不定的。
沈寒楓狀似無意地看過卓君塵沉思的形容,心中暗嘆一聲,只願霍媚兒能知難而退。
翠微宮乃是先人通過秘法,直接建立在翠微湖上的巨大宮殿,而今次仙宗大比的場地,便被安排在了這水光瀲灩的翠微湖上。
正是大比之日,環繞翠微湖的眾多水榭之中,各自緩緩漂出一條大船。資歷雄厚的名門大派,多半會自己準備寶船,譬如青華仙門,此次用寶船行路,也是考慮了在湖上比斗的緣故;而一些散修或是小門派的弟子,翠微宮也會提供一些小船,免得他們連棲身的地方都沒有。
翠微宮如同一個巨大的船塢,被大小船舶自四面八方包圍。所有的弟子着各門派弟子服,俱是站在甲板上,以示對翠微宮宮主的尊重。青華仙門的寶船上,扶雍受邀做了此次仙宗大比的評判,是以並不在船上。沈寒楓帶着一眾人,靜立船頭。雖然不必航行,桅杆上的風帆還是揚起,顯出青華仙門的門派圖騰。一眾青衣弟子,各個龍章鳳姿,便是在這麼多修士之中,也顯得格外與眾不同,表露出青華仙門正派第一仙宗的氣度。
翠微宮漢白玉的大門打開,自其中走出幾個人來。寥寥數人,這些人身上所攜帶的威壓,卻叫在場眾多弟子都不由感到周身一凝。
為首的是一個女子,看來不過三十許的模樣,容貌端莊,帶着無聲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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