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中又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激起了千層浪。
百曉生兵器譜上的第四名已經不復存在了,可他又確確實實依然存在。
太玄莊再現江湖,莊主姜希夷擊敗嵩陽鐵劍郭嵩陽,可嵩陽鐵劍的下落,卻眾說紛紜。
有人說,姜希夷這次下山就是為了找郭嵩陽一戰,找胡不歸不過是誤傳,百曉生兵器譜中劍器排名最高的就是嵩陽鐵劍。眾所周知,百曉生重男輕女,所以兵器譜上從來不排女人,而江湖人心中真正認了的天下第一劍,偏偏是一個女人的劍。
即使姜希夷又是十多年沒出現過,有人說她死了,有人說她在等着下一次能讓她下山的人。
現在看來,第二種說法是正確的。
而姜希夷和郭嵩陽一戰還有另外一說,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消息,說姜希夷之所以尋到了郭嵩陽,不過是因為胡不歸說,要姜希夷勝了郭嵩陽之後才會同她比試。
江湖中許多人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不說姜希夷如何,即使胡不歸再如何強,在許多人看來,他也是不如郭嵩陽的,不然為何當年百曉生作兵器譜考慮再三,還是沒有將胡不歸列入其中?
眾人都覺得,胡不歸即使再強,也不如郭嵩陽,既然如此他又怎麼能叫姜希夷先去敗了郭嵩陽再同他比試。
還有更多人關心,嵩陽鐵劍到底如何了。
有人說,嵩陽鐵劍已經被姜希夷收入囊中,太玄莊藏品又多了一樣;還有人說,姜希夷沒有拿走嵩陽鐵劍,只因為劍斷了。
這時,城內酒樓里也有人在討論着這件事,畢竟近來江湖上太過於無聊了,李尋歡和阿飛都不見了,如果不說這件事,那麼能說的就只有上官金虹和金錢幫。
再新鮮的新聞,說多了聽多了,就跟一塊用白水煮爛的肉一樣,咬進嘴裏又硬又淡,一絲味道都沒有。
突然,酒樓中有人高聲說道:「要我看,姜希夷此次下山必定不是為了那什麼胡不歸,定然是要尋郭嵩陽的。這麼多年來,除開涉世不深的江湖新秀之外,誰人不知姜希夷下山之後都會去尋一名真正的武功高強之人比試,勝了之後就會取走那人佩劍,而從十年前起,百曉生作兵器譜,江湖之中孰強孰弱,早就清楚分明了,榜上劍中強者就是郭嵩陽,嵩陽鐵劍此刻一定在姜希夷手中,她也一定在趕回崑崙山的路上!」
接着,那人繼續道:「諸位試想,姜希夷江湖人稱劍仙,又是許多人心中的江湖第一劍,小的不才,也是學劍之人,如果是姜希夷同我約戰,我是絕對不會拒絕的,我想,在座的其他學劍之人一定也是這麼想的。」
他話說到這裏,環視一圈大廳之內,見不少人垂眼點頭道是,看起來非常同意他的說法。
那人接着道:「所以說,與姜希夷一戰應該是我輩求之不得的事情,胡不歸斷然沒有理由拒絕,姜希夷下山自然找的是郭嵩陽而不是胡不歸!」
酒樓大廳之後,眾人聞言皆點頭,覺得這少年說得確實有幾分道理。
他說話聲音不小,為了讓食客們聽得清清楚楚更是用了內力讓聲音更加清晰明顯,連樓上的人都聽得明明白白。
樓頂上的人自然也聽到了。
胡不歸懶洋洋地躺在屋頂上曬着太陽,偶爾動手撓撓癢,手邊一壺不知道從哪裏打來的酒,他突然揭開蓋子狂飲一口後,將酒壺拿開,閉着眼睛,自言自語道:「放屁,都是放屁,什麼狗屁學劍之人都想跟她一戰,跟她打一架吃力不討好,還不如安安逸逸地在這裏曬太陽。」
忽然一陣清風掠過,不過這風吹的一點都不舒服,這個時節的風總是溫柔的,就像是少女輕柔的手拂上了人的臉,也像是青澀的姑娘害羞帶怯的輕吻,無論是手還是吻,這風都能吹得人醉醺醺的。
但現在這風,卻有一絲寒意。
這不是風,這是人。
是人運起了輕功,帶動了風。
胡不歸依然沒有睜眼,不過他的手已經握住了竹劍的劍柄,他的身體已經進入了備戰狀態,他看起來依然是懶洋洋的躺在那裏,什麼都沒有改變,但僅僅就是在這一瞬間,什麼都變了。
胡不歸道:「你是誰?快點走開些,不要擋着我曬太陽了。」
那人道:「你就是胡不歸?」
胡不歸嘖了一聲後,道:「為什麼最近總有人能找上我?你最好告訴我,你是來請我喝酒的,不然還是快點走開一些比較好。」
那人道:「我不是來請你喝酒的。」
胡不歸翻了個身,道:「那你是來看我的?你這個人也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了,居然來看我。」
那人道:「我也不是來看你的。」
胡不歸道:「那你可以走了,你擋住了日頭。」
那人道:「我雖然不是來看你的,但是我是來找你的。」
胡不歸笑嘻嘻道:「找我?找我做什麼,請我吃肉還是請我喝酒?」
那人道:「我是來告訴你,郭嵩陽已敗的。」
胡不歸雙眼突然睜開,眼中暴射出精光,而後又是一副醉眼朦朧的樣子,道:「你就是郭嵩陽?」
那人黑布黑袍,黑鞋黑襪,赫然就是郭嵩陽,他淡淡道:「不錯,我就是郭嵩陽。」
胡不歸的目光一轉見到郭嵩陽背上背着一個空空的劍鞘,和一個用黑布包起來的包袱,看形狀十分像一柄劍,傻笑道:「你這人真是傻的,別人說我是瘋子,我看你才是瘋子!」
郭嵩陽冷笑道:「為什麼?」
胡不歸笑道:「因為沒有人會背着一個空的劍鞘,你說你不是瘋子是什麼?」
郭嵩陽面上一緊,而後又慢慢嘆出一口氣,目光看向遠方,道:「因為我的劍斷了。」
接着他目光凌冽,看向胡不歸,道:「斷了我的劍的人,就是那個叫我來找你的人!」
胡不歸仰首再飲下一口酒,道:「你這人果然是傻子,比我傻多了!」
郭嵩陽面籠寒霜,冷冷道:「不知閣下有何見解?」
胡不歸道:「你說你的劍斷了,你就要背着個空劍鞘,在你看來,斷劍斷了難道就不是劍了?」
郭嵩陽冷哼一聲,緩緩道:「劍是兵器,斷劍就不再是兵器而是廢鐵。」
胡不歸仰面大笑幾聲,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等他笑聲漸斂後,他指着郭嵩陽道:「按照你的話,莫非死人就不是人了?死人不是人那是什麼?廢人也是人啊!」
郭嵩陽沉默不語,似乎是在思考着胡不歸的話。
胡不歸繼續道:「斷劍怎麼就不是劍了?鐵劍是劍,木劍是劍,竹劍也是劍,你自己都不覺得你握着的是劍,那到底什麼才是劍?你這人真是太傻了!」
郭嵩陽聞言長嘆一口氣,他一直緊繃着的肩膀看起來微微放鬆了下來,道:「你說得是,你說得是,斷劍當然也是劍。」
話罷,郭嵩陽一把取下背後的黑色包袱,將黑佈展開,拿出其中那柄漆黑的斷劍,只聽得鏘的一聲,郭嵩陽已反腕將斷劍插回劍鞘中。
胡不歸道:「你現在背上背着的是什麼?」
郭嵩陽道:「當然是嵩陽鐵劍!」
胡不歸大笑一聲後,坐起身來,道:「當然是嵩陽鐵劍,郭嵩陽用的劍不是嵩陽鐵劍是什麼?」
郭嵩陽道:「你可知我是劍是怎麼斷的?」
胡不歸道:「怎麼斷的?」
郭嵩陽道:「是被劍砍斷的!」
用劍的人都知道,劍走輕靈的好處,現在已經很少有人願意用劍去斬、去砍了,因為劍並不是刀。
被刀砍斷的劍不少,但砍斷劍的劍確實不多。
胡不歸握着自己那柄竹劍,將背挺直了,道:「那柄劍一定是好劍,用劍的人也一定是高手。」
郭嵩陽道:「遠遠不止。」
胡不歸道:「怎麼說?」
郭嵩陽道:「用高手形容她,遠遠不夠,面對她的劍的時候,不能出守招,也不能出攻招。」
胡不歸嘶了一聲後,拿下那頂破舊的毛氈帽,抓了抓亂蓬蓬的頭髮,讓頭髮看起來更亂了一些,道:「你這話說得不明不白,不能出守招我懂,因為人只要出了守招便是處於下風,不僅是劍上落了下風,心中也落了下風,如果一個人認定自己不能贏,那就是輸了。不過不能出攻招又是為何?你要把這話說明白些。」
郭嵩陽道:「不能出守招的道理你說的非常明白了,不能出攻招則是因為面對她無論你出什麼攻招都會不自覺變成守招。」
胡不歸道:「奇怪,太奇怪了!按照你這樣說,難道就只能等死算了?」
郭嵩陽苦笑道:「也許有其他的辦法能贏她,不過我確確實實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想到。」
胡不歸道:「好!既然你這麼說,我倒是想跟她打一場了,既然你都過來替她傳話,就替我傳一句話,三個月後月圓那日,在松江府秀野橋外一戰,備好酒菜,至少也不能餓着肚子比劍!。」
郭嵩陽道:「松江府秀野橋?那不是當年她同薛衣人一戰的地方?」
胡不歸伸了一個懶腰,長舒一口氣,道:「對,因為那個地方她熟,我也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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