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希夷與花靈鈴的一戰結束了,四下依然是寂靜的,因為這些看着她們過招的人只知道她們很強,卻不知道她們到底強到了什麼地圖,只有水平相仿的人才能看出這兩人深淺。
&下想同姑娘過一過招!」
姜希夷和花靈鈴聽到這句話,都朝着說話的人看去。
那說話的人是一個懷抱長劍的公子,那人就是李劍白。
李劍白見花靈鈴和姜希夷兩人都看過來,往前走了散步,目光如箭一般射向姜希夷,道:「我想同白衣姑娘過一過招。」
姜希夷看了看李劍白的劍,那是一柄名貴的劍,如同李劍白的身份一樣,劍鞘上點綴着寶石,白玉吞口,劍柄尾端甚至還嵌着一顆珠子;然後她再看了看他的人,見他一雙如同朗星一般的雙眼緊緊看着她,看起來非要她答應這一戰。
突然一陣『叮噹』聲響起,一陣銀光再次數顯,數十點銀星,如群蜂歸巢,如百鳥投林,全部都投向了花靈鈴手中的花鋤——原來這花鋤上竟然有吸力,機關發動後,就可將發出去的暗器全部收回來。
花靈鈴手一揮,袖子一掃,將那些吸得黏在花鋤上的銀星全部掃入袖中,接着手上再是一甩,那花鋤便又變回了一個木棍,花靈鈴看了看姜希夷,點了點頭後,就往紫衣少年那邊走了過去。
紫衣少年牽了牽花靈鈴的手,說:「我們走吧,現在菜肯定都已經上齊了。」
花靈鈴微微笑了笑,道:「不急,我們等等她。」
說完後,花靈鈴腰身輕轉,看向了姜希夷。
紫衣少年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道:「再等久一些,菜可就涼了。」
花靈鈴道:「涼了也可以再熱,更何況等不了多久,李洛陽在你手底下都走不過五招,你覺得這人能在她手底下出幾劍?」
紫衣少年笑而不語,也不再說走,手上接過花靈鈴的花鋤,幫她將武器包了起來。
花靈鈴和紫衣少年的對話並沒有壓低聲音,李劍白離的並不遠,更何況他還有內力加身,聽得清清楚楚,他往前跨了幾步,已立於長街中央,手中長劍一橫,面沉如水,道:「還請姑娘賜教。」
姜希夷見李劍白右手提劍一橫,站在她對面,氣勢已隱隱透出,便知道這一局是不得不打了。
她想了想,喚來了天樞,道:「天樞,你給我一個銅板。」
天樞笑了笑,知道她想學鐵中棠那樣,便直接從袖中取出了一枚銅板,遞上後又站回了原處。
姜希夷接過銅板之後,將其放在手上,對李劍白道:「待會兒我將銅板拋起來,銅板落地後,我們便開始,如何?」
李劍白點了點頭,道:>
姜希夷道:「你放心,我會拋得高一些的。」
本來應該是李劍白來提醒姜希夷將銅板拋高一些,可現在姜希夷自己將這話說了出來,而且說的十分認真,反而有一絲好笑,但是李劍白卻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他緊緊地盯着姜希夷的手,他看的是她手上的銅板。
姜希夷手指一彈,那銅板就直接射了出去,還拖着一道虛影,令人看起來如同一支箭矢。
在姜希夷將銅板彈出的那一刻,李劍白長劍出鞘,他左手提着劍鞘,右手握着一柄秋水長劍。
姜希夷看了眼那柄劍的劍身,確實是一柄好劍,那一柄劍必定是經過鑄造師父千錘百鍊之後的得意之作,劍身如同一泓秋水,劍身上花紋如同霜花雪花,劍刃鋒利,還隱隱透着一點星光。
姜希夷右手不緊不慢地握在腰間,看過方才一戰的李劍白知道,她的劍就在腰間,右手更緊,再抬頭看了看那枚還在空中未落地的銅板。
很快,那枚銅板快速墜地,姜希夷和李劍白都知道。
但是不同的是,姜希夷是聽到的,李劍白是看到的。
姜希夷甚至已經將眼睛閉上了。
銅板落在楓葉上那一聲『啪嗒』聲,對於姜希夷來說,簡直如同響在耳邊一樣清晰清楚。
李劍白不再看銅板,而是看向了姜希夷,一瞬間怒火上心頭,因為姜希夷是閉眼的,他登時便覺得自己被看不起了。
長街上又有風吹過,木葉蕭蕭。
姜希夷一身白衣立於長街中央,幾乎要與月光融為一體。
花靈鈴雙眼一亮,道:「她要出劍了。」
紫衣少年笑了笑,道:「不對,她已經出劍了,她就是劍。」
劍未出鞘,劍氣先出,只因為這劍氣並非從劍上來,而是從人身上來,人若能發出劍氣,那這人就是一柄劍。
李劍白沒有等待,提劍縱身便往姜希夷處走去,快速刺出一劍。李劍白家學淵源,劍勢沉穩,氣度更是不凡,這一劍雖然不快,但是卻蘊藏着四種變化。
他求的不是快,而是穩,而是變。
但在姜希夷眼中,他這一劍,就已經有五處破綻了,她決定用最簡單的方法來接他這一招。
風漸漸大了起來。
突然劍光閃動,一道寒芒劃空而來。
原來是姜希夷劍已出鞘,她這一劍如同隨風出鞘,卻又比風更快!
她開始動了,她出劍的速度很快,快極了,李劍白才變了一招,姜希夷就憑空刺出了五劍。
姜希夷到底又多快?
李劍白一瞬間覺得這五劍是同時刺出的一般,令他無處可躲,誰能躲得過風?
更何況,她的劍比風來的更快。
旁觀者清,花靈鈴和紫衣少年早已看出,姜希夷這五劍並不是要刺到李劍白,而是做一種手段,一種掩護罷了。
因為在這五劍之後的,來的是姜希夷的人。
可李劍白卻連這五劍都抵擋不住,他腳下一滑,運起輕功一路倒退,腳邊掠起一堆落葉。
來的再快的劍也有招式用老,力到盡頭的時候,他心想只要自己避開這五劍,便可伺機反攻。
但是,姜希夷會給他反攻的機會嗎?
姜希夷腳下在空中一踏,去的更快了,她整個人如同一隻飛在空中的,看準了獵物的鷹,她不會輕易讓目標逃離,不得手也不會罷休。
李劍白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姜希夷,心中焦急,於是一咬牙將長劍刺出。
不得不說,李劍白雖然是世家子弟,但是劍練的確實不錯,他這一出手不再求穩,而是求快。
他一邊倒退着,一邊出劍,幾劍如同驟雨落地一般,一劍接一劍,叫人眼花繚亂。
花靈鈴在一邊看着,冷冷道:「這人簡直是自尋死路。」
這時有人不滿道:「什麼自尋死路,我看李公子不是反攻了嗎!」
紫衣少年笑道:「他確實是反攻了,可他使的卻是快劍。」
那人嘟囔道:「出快劍又有什麼不好的,出快劍不是才能令對手更不好閃避嗎?」
花靈鈴冷笑一聲,道:「若不知道對手快劍無雙也就罷了,可他明知道對手一手快劍世間難尋,卻還是以快劍對抗,這若不是自尋死路,到底什麼才是?」
果然,李劍白幾劍,一劍都沒刺到姜希夷,姜希夷如同飛揚在空中的白綾一樣,隨風飄動,李劍白不能捕捉到風的軌跡,自然也不能知道姜希夷下一步會往哪邊去,他沒一劍都晚了一着。
突然姜希夷掌中劍一揮一刺,這一劍憑空刺出,往最莫名其妙的位置刺去——因為這一劍,並不是朝着李劍白去的,而是直接越過了李劍白。
接着未等招式用老,姜希夷的劍又有了不可思議的變化,她快速收劍,劍柄撞上了李劍白握劍的右手上的穴道。
&啷』一聲清脆之聲響起。
李劍白掌中長劍落地。
&的一聲隨之響起。
姜希夷劍已歸鞘。
花靈鈴眼力極好,才能看清姜希夷方才那一下變招,是用劍柄擊上了李劍白穴道,李劍白自己卻還未看清姜希夷如何出招。
他只覺手上一痛一震一麻一酸,而後右手再也使不上力,手上一松,劍就落了地。
姜希夷腰身一旋,落地站穩,道:「你方才第一招出劍,立意很好,但是卻有五處破綻。」
李劍白嘆了一口氣,還以為姜希夷是來奚落自己,卻沒想到姜希夷道:「你看。」
而後她腳下一跺,那柄落在地上的秋水長劍被震起,姜希夷空手一接,握住劍柄,將李劍白方才使出的那一招使了出來,不僅如此,還將他隨後會有的四種變化全部演示了出來。
李劍白此時目瞪口呆,這套劍法是李家絕學,從不外傳,可這女子只一眼就看透了這劍招,實在是匪夷所思。
李洛陽此刻也緊緊盯着場中,他驚訝於這女子剛剛那一手,同時也極度自信,他不相信這一套被李家歷代人千錘百鍊的劍法,會有如此明顯的破綻。
姜希夷道:「這就是你方才使出的招式,和隨後的變化,破綻太多,你們這樣看不出來,我慢慢用出來的話,那破綻就非常明顯了。」
現在李劍白和李洛陽兩人看的很認真,這種認真是源於不信任。
姜希夷手中長劍抬起,慢慢刺出一劍,再變化了一招,她一招一式都極慢,讓人看的清清楚楚,李劍白和李洛陽兩人確實越看眉間越緊皺。
旁觀者清,他們看到了姜希夷說的破綻。
破綻不在多,一處便能要命,更何況,這破綻居然如此多。
姜希夷緩緩收劍之後,李洛陽搶步往上,對着姜希夷作了一個揖,道:「請女俠指教,此劍招應該何去何從?」
姜希夷想了想,道:「若能改一改就好了。」
李洛陽道:「勞煩女俠。」
姜希夷閉上了雙眼,在腦內演練了一遍後,緩緩睜開,一道劍光自她眼中閃現,一股劍意自她身上透出。
而後她再度輕抬長劍,卻和前兩次不一樣了,這一次她刺出的劍如同風一樣優美,如同風一樣自然,這樣的劍招,這樣的變化,叫人大為吃驚,細細想來卻又合情合理。
李劍白和李洛陽手心已經滲出了冷汗,他們二人抵擋不住姜希夷的劍氣。
這劍雖然使的慢,但卻還是帶着風,似乎是這風纏繞着劍一般。
最後,姜希夷長劍一揮,風吹向了李劍白和李洛陽的眼睛、脖子、手腕,兩人下意識一瑟縮。
姜希夷道:「你們看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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