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領着燕福生和冷叔冷嬸趕到時,沈知府正站在岸上跟冷嘯玉對着罵,一個還穿着官衣,一個渾身上下又是水草又是泥土的,旁邊愣是沒有一個上去拉架的。
那些沈知府帶來的人都傻了,這是誰家的?真是好大的狗膽,竟然敢跟一府的知府對着罵,看那擼胳膊,挽袖子的架式罵不夠還準備動手?
冷嘯玉才不管沈知府官多大,就算比他官再大些的,在京城時對他不都得恭恭敬敬,他跟沈知府對罵,那是沈知府的榮幸,真把他惹急了,打他一頓也是白打。
不過,沈知府都來了,想必海賊頭領是抓到了,他家爺也該得了信趕過來吧,一想到沒保護好杜姑娘,還不知自家爺怎麼收拾他。
既然沈紅芍在湖裏,他想打打不着,想罵又太遠,不如就先拿她老子出出氣,免得爺來了見他閒着再氣不順。
燕福生見冷嘯玉罵的聲音洪亮,想必之前掉水裏對他沒影響,就讓他先罵着吧,他還是快些去找杜雪巧,免得沒人看顧着再出什麼事。
也沒租畫舫,繞着湖跑了小半圈,就在對面一個樹林裏找到正望着湖面的杜雪巧,身上的衣服也是皺皺的,好在干透了沒有貼在身上。
燕福生輕喚了聲『雪巧姐』,杜雪巧身子一顫,轉過身,見是燕福生眼中有絲喜色。
燕福生將帶來的衣服遞過去,杜雪巧紅着臉接過衣服,示意燕福生轉過去,燕福生雖說有些不願,此時又不能為這事耽擱時間,便為杜雪巧守着別有人闖進來。
杜雪巧換好衣服,見燕福生一直背對着自己,竟真沒把頭轉過來,難得這孩子聽話一次,杜雪巧倒有些不適。
燕福生牽着杜雪巧的手回去時,冷嘯玉等人跟沈知府帶來的人已經大打出手,旁邊沈知府帶來的人哪能讓自家知府吃了虧,可誰能想到貌不驚人的冷嘯玉,打起人來一點都不手軟,轉眼之間,沈知府帶來的二十幾人就在他和冷叔冷嬸的配合下被打倒了一地。
看的杜春在一旁跳着叫好,怎麼也想不到,平日裏溫柔和藹的冷嬸一根擀麵杖被她掄的密不透風,倒了一地的,倒有一半是被她給打趴下的。
沈知府原本還沒把幾人看在眼裏,直到自己的人都倒下了,他才『嘎』地一下,嚇的一聲都沒了,再看冷嘯玉漸漸逼近的腳步,腿肚子都抖了起來。
天哪,他的寶貝閨女這是惹到了什麼不該惹的人了?他來時怎麼就沒想着要問清楚?
一回頭就看到牽着杜雪巧站在身後看熱鬧的燕福生,大喊道:「燕公子救我。」
燕福生微眯着眼,笑道:「沈大人真是雅興,那邊海賊還未剿滅,倒有閒情逸緻到湖邊閒逛了。」
別看燕福生是在笑,沈知府卻是後背都冒了冷汗,若說冷嘯玉的步步逼近讓他覺得會挨揍,燕福生的笑就讓他覺得自己的腦袋長的不是那麼穩了。
燕福生沒有制止冷嘯玉,冷嘯玉也樂得在他面前表現,一把薅住沈知府的衣襟,「你個教女不嚴、縱女行兇的狗官,今兒就讓你嘗嘗爺的拳頭。」
沈知府眼一閉,就等着冷嘯玉一拳把歪他半張臉,燕福生幽幽開口,「冤有頭、債有主,還是嚴懲行兇之人吧。」
冷嘯玉垂手而立,應了聲『是』,沈知府剛鬆了半口氣,驀然想起,行兇之人可不就是他的女兒?若是要嚴懲……
看了眼隱約還坐在畫舫地上哭的肝腸寸斷的女兒,若是因行兇被嚴懲了,就算僥倖不死,將來也別想嫁人,誰家願意娶個心思歹毒的女人?
他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女兒,哪裏捨得她落得這麼個下場?沈知府再也顧不得其他『撲通』一聲跪在燕福生面前,「求公子開恩,是下官教女不嚴,願代女受過。」
既然自己沒事了,沈紅芍也吃了不小的虧,杜雪巧也沒真想把沈紅芍如何了,就算真想再教訓她,那也要私底下進行。
何況,她也明白,燕福生來永和府不是來玩,也不像表面那樣是來讀書的,如今在她看來任何一份助力對於燕福生來說都意義非凡。
能做到知府一職,背後千絲萬縷的背景都不簡單了,總不能為了自己一時氣不順就讓燕福生把人都得罪盡了。
如今,她最想做的就是讓燕福生改變前世在天下人眼中,喜怒無常、任性又刁蠻的印象,雖然像三皇子那種偽君子她打從心裏討厭,但換了燕福生,只要在她自己面前是真實的就夠了。
看燕福生只冷冷地看着沈知府,一句話不說,但她清楚,越是表現的平靜,越說明燕福生心裏的狂怒,若是她不出面,燕福生整死沈知府眼都不帶眨一下。
杜雪巧輕輕地拍拍燕福生的手背,「既然沈大人如此深明大義,我想沈小姐也不過是一時糊塗,既然事情都過去了,我看就算了吧。」
對於燕福生投過來不贊成的目光,杜雪巧只是淡淡一笑,低聲道:「就聽我的吧。」
燕福生自然不會當着許多人面前駁了她的面子,「既然杜姑娘求情,此事也就罷了,至於你的女兒還是領回去好好教導,免得再出來害人。」
沈知府心神一松,渾身都要虛脫了,還不忘朝杜雪巧磕了兩個頭。
既然對燕福生的來歷有所猜測了,這位能讓他另眼相看的姑娘他哪裏敢得罪?如今最要緊的還是把女兒帶回府,再打聽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雖然和冷嘯玉罵了一場,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女兒究竟是因何落水呢,早知會跟這位扯上關係,他來的路上怎麼也要把事情弄明白了。
回去的路上,無論杜雪巧怎麼討好,燕福生就是悶着頭不說話,一張臉黑沉黑沉的,明顯就寫着『他不痛快』。
杜雪巧哄了會兒,見燕福生就是不給面子,把冷家三口嚇的戰戰兢兢的,杜雪巧覺得這事也怪不得冷嘯玉,誰能想到沈紅芍會那般歹毒?而且冷嘯玉又不會水,難道還能讓他為了保護自己把命搭進去?
杜雪巧就覺得燕福生是無理取鬧,既然哄不好乾脆也就不哄了,你生氣是吧,我更生氣好不好?被撞到水裏的可是她好不好?
臨到杜家門前了,杜雪巧見燕福生還是那副誰欠了他幾百吊錢的模樣,乾脆拉起杜春回到後院,再把院門一關,把隨後跟着也要進後院的燕福生給關在門外。
摸摸險些被撞到的鼻子,燕福生又好氣又好笑,他也沒說什麼,不就是心裏因為杜雪巧為沈紅芍求情不痛快嘛。
雖然沈知府幫着他剿海賊有功,可他女兒也真惹怒了他,不敢想像若是杜雪巧不會水,落到湖裏會怎樣,就算是如今杜雪巧平安無事了,可她是他的女人,總沒有被欺負了,就這樣算了的道理。
若這事傳出去,他哪還有臉說他是她的男人?
可看杜雪巧氣哼哼的,門都不讓他進,燕福生也只能灰溜溜地留在前院,盯着頭都不敢抬的冷嘯玉運勁,嚇的冷嘯玉一張臉慘白慘白的,聲都不敢吭一下。
杜雪巧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也沒待多久,鼠小弟鑽了進來,真別小看動物們的本事,這才多大工夫,杜雪巧的畫舫被沈紅芍撞沉的事就已經傳到鼠小弟這裏了。
鼠小弟氣憤難平地在桌子上繞來繞去,「姐姐,你放心,她敢惹到姐姐就別想能輕易被原諒,我就帶着弟兄們給姐姐出氣去。」
&萬一有人當成鬧鼠災,這樣做太明顯了。」
杜雪巧趕忙制止,上一次整治顧南琴就是鬧的鼠患,若是沈紅芍再被老鼠纏上,有心人還不得順着查到她頭上來?就算要再整治沈紅芍也得換個方法才行。
鼠小弟晃着小腦袋,「姐姐放心,這次不是我出的主意,小麻雀已經帶着它的朋友們過去了。」
杜雪巧哭笑不得,想到那隻熱血的小麻雀帶着一群烏鴉去襲擊知府家,就算是不很聰明的人也得跟上次張虎子被烏鴉整治的事想到一起?
可人家小麻雀都出發了,她也叫不回來,只能不安地等待結果。
鼠小弟又給杜雪巧帶來海賊頭領在菜市口被砍的消息,想到今日燕福生上午不在,想必就是去做這件事,既然海賊頭領都被砍了,想必剿滅海賊也不會很久,這樣一來,燕福生不是就要回京城了?
這樣一想,她也顧不得再生燕福生的氣了,若是燕福生回京城去了,她該怎麼做?燕福生肯定會提出讓她跟着回去,那她是跟着回去,還是留下來?
若是跟他回去,乾娘那邊就顧不上,萬一被三皇子再趁虛而入,她的苦心就白費了,若不跟燕福生回去……想想也沒這個可能。
雖然在她面前燕福生總是儘可能地遷就她,可他骨子裏有多霸道她可清楚的很,別的事還好說,單就這件事他肯定不會同意。
可對於京城杜雪巧是排斥,前世在京城除了認識了彭夫人,其他的再想起來,沒有一件是快樂的。
更別提跟着燕福生走進更讓她不安的皇宮了,那裏的女人沒一個是簡單的,就算是有燕福生護着,一不小心也得被吞的渣都不剩。
若有可能,她還是願意留在永和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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