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高高掛起,溫暖的陽光洋洋灑灑地照在人們的臉上,使得上早班的人們幾乎忘卻昨晚的電閃雷鳴。
有陽光的加持,清晨的人們都會覺得精神抖擻。
但是有兩個人的精神卻一垮再垮,甚至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畢竟這兩人一夜沒有合眼,一直盯着「東坡偵探事務所」,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這兩人就是張風和方榮華,他們倆坐在張風的「捷達」車裏,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到多久,可是林星辰交待過,一定要監視到舒潑的一舉一動。
砰砰砰。
車窗傳來一個敲擊聲,張風和方榮華本就繃緊的神經,差點崩壞。
但是兩人看到車窗外那種熟悉的笑臉後,神經才放鬆下來。
是岳鳴站在車窗外,手中還提着豆漿和油條。
除了岳鳴以外,還有魏仁武在車外,默默地抽着香煙。
岳鳴上了張風車的後座,把豆漿和油條遞給二人,二人就像幾天沒吃飯似的,抓起油條就狂啃。
岳鳴笑道:「慢點吃,喝點豆漿,別嗌着了。」
張風大灌了一口豆漿,才說道:「你們怎麼來了?」
岳鳴說道:「我和魏先生要去見見舒潑,你們現在不用再守着舒潑了,趁我們出來之前,趕緊休息一下吧。」
「那你們要進去多久?」惜字如金的方榮華也急着問道,他希望岳鳴和魏仁武能夠在裏面多呆一會兒,這樣他和張風才能有更充足的休息時間。
岳鳴說道:「我也不知道魏先生為什麼要見舒潑,更不知道魏仁武見舒潑需要花多長的世界,也許很久,也許馬上就出來。」
張風說道:「那你們快進去吧,我和榮華知道該怎麼做。」
岳鳴點點頭,便下了車。
魏仁武扔掉煙頭,說道:「走吧。」
魏仁武和岳鳴便走進了舒潑的「東坡偵探事務所」。
岳鳴這是第三次來到「東坡偵探事務所」,這一次的他,已經完全沒有之前的緊張感,不因為別的,就因為這一次魏仁武和他一起。
當那些清早便來申請案子的客人和舒潑的那些學徒看到岳鳴的時候,本來都想嘲諷一下這個手下敗將,但是他們又看到了魏仁武,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們都認識魏仁武,也知道他的名字曾經響徹整個成都,雖然現在他的名頭被舒潑給壓過了,但是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誰也不敢去嘲笑這一位曾經的刑偵顧問。
一時間,事務所內的氣氛變得異常安靜,空氣都凝固了似的。
魏仁武看了看周遭的人,隨便指了個穿着長袍的年輕人,便喊道:「那個誰,舒潑在不在?」
那個年輕人被魏仁武點到,還傻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師父在。」
魏仁武撫摸着八字鬍,說道:「他在哪兒?你去告訴他,魏仁武要見他。」
年輕人深吞口水,便衝進了舒潑的辦公室,用一種全事務所都能聽到的音量,大喊道:「師父,大事不好,魏仁武來踢館了。」
實則上,魏仁武只是說要見見舒潑,並不是說一定會找舒潑的麻煩,舒潑的徒弟們顯然太緊張了,以為魏仁武的到來,就預示着一種挑釁。
「有請。」一個渾厚的聲音從舒潑的辦公室里傳來,毫無疑問,這就是舒潑的聲音。
年輕人還沒行動,魏仁武已經沖了進去,嚇了年輕人一大跳。
這時,岳鳴也跟了進來,只見舒潑眯着眼睛,淡定地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
舒潑朝年輕人揮了揮手,說道:「小陳,你先出去。」
魏仁武也對岳鳴說道:「小岳,你也出去,順便把門帶上,我和舒先生,可能需要兩個人單獨待待。」
「哦。」岳鳴很不情願地走出了辦公室,並在那個小陳出來之後,把門給關上。
最終,岳鳴沒能看到他最想看到的畫面,他只能靠腦補來想像裏面兩人的巔峰對決,但是始終不能過癮。
這下,舒潑和魏仁武沒有其他人可以打擾,兩人眼神對峙。
魏仁武率先開口說話。
「舒先生,你好啊。」魏仁武撫摸着八字鬍,笑眯眯地說道。
「魏先生,請坐。」舒潑很有禮貌地指了指面前的另一張椅子。
魏仁武毫不客氣地坐上了那張椅子,翹起了二郎腿。
魏仁武說道:「上次短暫的和先生見面,讓我很是牽掛,我曾想,畢竟先生是在精神上暴打過我助手的人,值得讓我好好地和先生聊聊。」
舒潑哈哈笑道:「魏先生太客氣了,我也甚是想念魏先生,所以魏先生這次來,是想為你助手報仇嗎?」
兩人的對話,邏輯紊亂,但是又火藥味十足,似乎稍微一點燃,就能爆炸。
魏仁武搖頭道:「年輕人就應該吃點苦頭,這樣才會成長,所以我並不想幫他報仇,我只是想和舒先生聊聊,僅此而已。」
舒潑笑道:「世人都認為我搶了魏先生的金字招牌,並總覺得我倆的見面一定會起衝突,但事實卻並非如此,魏先生根本不看重名利,如果魏先生是那種人的話,現在你就不止這個地位和身價了。」
魏仁武承認道:「舒先生說得對極了,只可惜舒先生卻和我不一樣,舒先生就過於注重名利。」
「魏先生不覺得,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沒有利益糾葛麼?」舒潑試探地說道。
魏仁武說道:「利益糾葛是沒有,這並不代表我們不會產生其他的糾葛。」
「哦?那魏先生一定原諒我的無知,我想問一句,咱們之間有其他的糾葛嗎?」舒潑眯着的眼睛突然睜開,目光如炬。
魏仁武頓了頓,突然大笑道:「哈哈哈哈,舒先生太緊張了,大家都是混口飯吃的,其實我們的關係也不必搞得那麼僵。」
舒潑又把圓睜的眼睛眯了回去,語氣緩和地說道:「魏先生說得對,其實我早聽過魏先生的大名,也知道魏先生的能力,如果我們不會敵對,而是能夠合作,我想我們一定能掀起一番新事業。」
魏仁武說道:「舒先生說得是啊,可是,舒先生早就聽說過我,而我卻是最近才聽說舒先生的大名的,這讓我不得不好奇一件事。」
舒潑說道:「魏先生好奇什麼事?」
魏仁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掏出一根煙來點燃後,才說道:「舒先生到底是什麼人?來自哪裏?為什麼突然做起了我原來幹的事情?」
魏仁武很少這樣連續提出三個問題,而且是如此針鋒相對地提出問題,這讓舒潑警惕了起來。
舒潑頓了頓,才回答道:「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偵探,來自很遠的地方,我覺得魏先生原來的職業很有意義,於是我就自己試試,沒想到自己僥倖成功了。」
舒潑用簡單的幾句話,便讓魏仁武開出「炮火」全部掉入水中成了「啞炮」。
舒潑的回答看似講清楚了問題,卻又跟沒說是一樣的,魏仁武還是不知道他來自哪裏?是什麼人?出於什麼目的?
「聽舒先生口音,舒先生恐怕來自北方吧。」魏仁武也不是省油的燈,直問沒有效果,他便旁敲側擊地去詐舒潑。
舒潑愣了一下,才回答道:「魏先生很厲害啊,常年在外後,我以為家鄉的語言已經消失殆盡,沒想到魏先生還是能夠聽出一些端倪。」
魏先生說道:「人的潛意識裏有人類這一輩子累積的東西,就算習慣會改變,但意識不會改變,所以舒先生的口音是永遠也不能完全改變的。」
「舒某受教了。」舒潑恭敬地回答道。
魏仁武集中目光審視了一下舒潑,才說道:「舒先生以前應該很苦吧。」
「何以見得?」舒潑好奇道。
魏仁武緩緩說道:「舒先生雙手粗糙,應該做過很多體力活,但是皮膚卻挺白,應該是在地下或者山洞裏幹過,我說得對嗎?舒先生?」
舒潑面不改色,就好像魏仁武說得那個人並不是他一般,他輕描淡寫地說道:「魏先生所說的有些道理,不過你說我以前很苦,舒某就不敢認同了,在我看來,只有心裏苦才能算得上真正的苦,然而我一直都感到很快樂,就算身體上受了一丁點的苦,也只是被蚊子叮了一下而已。」
魏仁武點頭道:「舒先生所說,讓我很慚愧。我收回剛剛的措辭,舒先生以前不是苦,而是幹過勞動的工作,這樣說,舒先生能接受嗎?」
舒潑笑眯眯地說道:「欣然接受。」
魏仁武又說道:「很難想像以前做這種工作的,現在能當偵探,要知道我們做刑事案件這一行的,基本上都是接受過系統教育的,很少有人是半路出家。」
舒潑回答道:「我也向世人證明了,就算是半路出家,也能做到最好,不是嗎?魏先生?」舒潑接過魏仁武的話,就證明他承認了魏仁武的推斷。
魏仁武卻不直面舒潑的質問,他從座位上站起來,說道:「今天和舒先生聊得很愉快,我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魏仁武已經走到了辦公室的門口。
舒潑說道:「魏先生,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魏仁武回頭,說道:「什麼問題?」
舒潑問道:「我們倆以後能成為什麼樣的關係?」
魏仁武露出了無法形容的笑容,回答道:「不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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