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坡北二路 169 號左右小區三單元 1313 號。
這是魏仁武給岳鳴留的地址,岳鳴很守時,確實是下午 2 點整到達了這裏。
其實,岳鳴還提前了十分鐘到達魏仁武家門口,但是他當時沒有敲門,他覺得自己應該遵守魏仁武規定的時間,所以就先等着。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遵守魏仁武定的規矩,但是直覺告訴他,魏仁武定得每一件事,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他一定要等到二點整才敲門。
岳鳴看了看表,剛好兩點整,一秒不差,便決定敲門。
一分鐘後,門打開了,只見魏仁武穿着黑色睡袍,頭髮跟雞窩似的,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
魏仁武打着哈欠,說道:「你來了啊,挺準時的嘛,先進來再說。」
說實在的,門打開那一刻,岳鳴一點都不想進去,房間裏跟魏仁武的頭髮一樣亂,客廳里沒有電視,也沒有茶几,到處都放着稀奇古怪的化學儀器。倒是有張沙發,可是沙發上堆滿了衣服,甚至還有女人的內衣內褲。
岳鳴是一個出身於在很有素養的家庭,根本無法想像這樣的一個環境下,居然有人能生存下來。
但是,沒辦法,魏仁武已經邀請他進門了,硬着頭皮,他也得進去啊。
一跨進大門,魏仁武就說:「先找個地方坐下吧,我去換個衣服。」說完,魏仁武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這下岳鳴就尷尬了,找個地方坐下,放眼一看,完全沒有坐的地方啊!所以,岳鳴寧願站着。
魏仁武的家裏,面積不大,整個客廳,頂多就 15 平方米,有兩個臥室,裏面就不知道是副什麼光景,廁所和廚房的門都關着。等等,廁所的燈開着,裏面應該有人。岳鳴心裏開始犯嘀咕,魏仁武家裏還有室友?或者女朋友?
這時,廁所門打開了,是個女的,只穿了件很長還有點透的男士白襯衣走出來,下身露出兩條雪白的長腿,頭髮還是濕淋淋的,應該剛洗完澡。
如此光景突然呈現,岳鳴顯得有些害羞,不敢直視,臉還有些泛紅。
「是你啊,帥哥,又見面了。」一個柔美的聲音鑽進岳鳴耳朵里。
等等,又見面了?這個女子認識岳鳴?是誰呢?好奇大過害羞,岳鳴才敢正視女子的臉。
這不是昨晚的姓張的女作家嗎?她怎麼跑到魏仁武家裏來了。
「你……你是昨晚的張小姐?」岳鳴吞吞吐吐地問道。
張小姐噗得一笑,沒有回答他,而是順手抄起沙發上的內衣褲鑽進了魏仁武的房間。岳鳴這才意識到,沙發上女人的內衣褲是她的。
恰巧魏仁武出來了,穿了一件很硬朗的棕色夾克,頭髮也梳整齊了。
岳鳴帶着滿腹疑惑問道:「原來你和這個張小姐是認識的。」
「認識?不,昨晚和你一起認識的。」魏仁武摸着鬍子回答道。
「騙誰啦!你們不是已經那個啥了。」岳鳴難以置信,在他的價值觀里,這種事太荒謬了。
「少見多怪!那個啥,一定要認識很久嗎?我只是昨天看她對我挺有興趣的,就偷偷給她也留了個地址,我回來後,還沒來得及睡覺,她就來了。」魏仁武譏諷道。
「居然還能這樣!我的天啦!」岳鳴不禁驚呼了一聲。
「我突然有些懷疑你泡過妞沒?」魏仁武帶着淫笑,小聲說道,「不得不說,這姑娘,床上功夫挺深厚的。」
「好了,打住吧,我對這些不感興趣。」岳鳴是個接受過正統教育的人,完全無法接受太開放的行為。
魏仁武哈哈笑道:「想不到你還是個靦腆的男子!」
岳鳴臉上微微泛紅,無法反駁。
這時,張女士換好衣服出來了,還是穿得昨晚那一襲藍色長裙,只見她給了魏仁武深情一吻,溫柔地說道:「我先走了,寶貝,拜拜。」
「寶貝,慢走啦,有空常來玩。」魏仁武色眯眯地說道。
岳鳴在一邊都快被這肉麻的對話聽吐了。
當大門剛被拉上,岳鳴就迫不及待問魏仁武:「魏先生,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關於昨晚上,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弄明白。」
「你沒弄明白,是很正常的事,如果連你都看懂了,警察還需要請我做顧問麼?咱們先去公安廳吧,林隊長那邊已經按我說的查到了一些東西。昨晚上,我推理出來一些事情,我在路上跟你解釋吧。」
四川省公安廳,坐落於成都市青羊區金盾路,魏仁武的家雖然也在青羊區,但是一個地方在市中心,一個地方又在西三環。走路去,肯定是夠嗆,但是魏仁武沒有選擇坐的士,而是指着停在街道對面停車線內的一輛嶄新的銀色無牌照「甲殼蟲」汽車,說道:「小岳啊,去把你的新車開過來吧。」
「你怎麼知道那是我的新車?」雖然岳鳴已經見識過魏仁武的能耐,但是此時還是很驚訝。
「你今天來的時候,我就聞到了你手上有汽油味,應該是你今天剛剛加的油,說明你是開車過來的。然而那輛『甲殼蟲』,停在那個位置,肯定是一個不知道那裏上午 8 點到下午 6 點之間是不能停車的人,幸好這個時候沒有交警,不然鐵定被貼罰單了。最後,車看着挺新的,也沒有上牌,租車行的車都是有牌照的,所以你是買的新車。」魏仁武娓娓道來,推理得頭頭是道。
「事實上,車是我早上來的時候買的。」
「我知道,如果是前兩天買的車,沒有這麼快把油耗干,你又不跑長途,很明顯今天買的,今天才第一次加油。」
岳鳴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嘆道:「哎!還有什麼事是你不知道的?」
魏仁武頓了頓,說道:「確實有一件事,是我不知道的。」
「是什麼事?」
魏仁武哈哈大笑道:「就是我也不知道到底還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
「甲殼蟲」汽車雖然車身挺袖珍,但是坐起來,舒適度倒是挺足的,魏仁武坐在副駕駛上,抽着香煙,滿足地說道:「沒想到,你小子雖然傻頭傻腦的,還是有些用處。」
「我可不止是有錢這點用處,我會的東西還很多的。」岳鳴駕駛着汽車,不服氣地說道。
「別誤會,我所謂的用處,不是說你有錢這點事,我是說,你還能給我當司機。」
「那要不你來開?」岳鳴更不服氣了,平日裏都是別人伺候他,現在居然給別人當起司機來了。
魏仁武笑道:「饒了我吧!我就是不會開車,所以到現在都沒有買車。」
「哦?居然也有你不會的事情。」
「畢竟我還是一名地球人,不是超人,自然也會有短板。」
「你不是什麼都知道麼?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開車就不會了?」
「知道,不一定代表會啊!愛因斯坦還說當人的速度超過光速,就可以穿越到未來,總不能愛因斯坦自己跑過光速吧。」
「是,你說都是對的,我爭不過你,這樣總行了吧!」岳鳴的言語中,略微顯現出一些不高興。
「哈哈哈……」魏仁武又笑了起來,「我們換個話題好了,你不是想問我昨晚的事嗎?」
岳鳴頓了頓,說道:「沒錯,我昨晚在會議室的時候,正準備問你,你有什麼瞞着林隊長,沒告訴她,可是你不讓我問了。」
魏仁武笑道:「是的,在當時的情況下,我不能告訴她,她太蠢了,怕她打草驚蛇,給兇手暴露出我的意圖。」
「是怎樣的情況?」
「昨晚,我們檢查兇案現場,你發現沒有,死者是化了妝的。」
「這個,我們都看出來了。」
「不出門,但是化了妝的,這說明她當時是準備見一個熟人,而且這個人,應該是她對其有愛慕傾向的熟人。」
「為什麼一定是愛慕傾向的人呢?」
「試想一下,如果一個女人要見一個很親近的人,這個如果是親戚或者是閨蜜,需要化這麼漂亮的妝嗎?女為悅己者容。」
「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然而,這個妝是有問題的。」魏仁武突然露出來詭異地笑容。
「有問題?什麼問題?」岳鳴又被魏仁武問住了。
「打開你那腐朽的腦袋,仔細想想。我昨天不是親了她一口嗎?你難道沒有注意到嗎?」魏仁武一直追問着。
「別讓我想了,行嗎?一邊開車,一邊燒腦,很難的。況且你那變態行為,誰願意再去想啊!」
「哎!」魏仁武長嘆道:「朽木不可雕也!是口紅啊,笨蛋。」
「哎呀!」岳鳴忍不住叫出聲來,心裏就如同憋了很久的瘴氣,一下全放出來了,忙道:「對對對,你這一說,就全通順了,我也是覺得這個妝有哪裏不對,就是想不到這個點上來。確實,精心打扮了一番,卻沒有塗口紅,這完全就不符合邏輯。」
魏仁武把抽得只剩濾嘴的煙用手彈出車窗外,繼續說道:「你們都覺得我吻了死者,很變態,但其實我是在試探死者嘴唇的潤度,來推測她平時到底有沒有塗口紅的習慣。所以,當我完全的確認死者是應該會塗口紅的女人,我就開始清點她的所有物品,果不其然,沒有口紅。」
「可是,兇手為什麼會拿走口紅呢?」
「你錯了,兇手沒有拿走口紅,只拿走了她的電子設備。」
「你怎麼能確定?」
「第一,我能確定死者肯定身上藏了一件兇手想要的東西,類似於一份電子文件什麼的,可以藏在電腦和手機里,所以兇手才拿走了她的電子設備,然後謀殺死者,以為事情已經完全解決了,再整理好兇案現場偽裝成自殺,以便逃過警方的追查;第二,這都是死者故意想讓兇手只有第一種情況,所以她才準備一個 b 計劃,很有可能把東西備份了一份,藏在口紅里,然後又把口紅藏在了某個地方……」
「某個地方?會是什麼地方呢?」岳鳴打斷了魏仁武,連續拋出問題。
「你別打斷我,讓我說完。」魏仁武接着說道,「在什麼地方,我還不知道,我只覺得死者是很聰明的,她是故意在化妝時,留下這個線索,希望警方也有個聰明的人能找到東西,因為如果她完全不想有人找到口紅,她完全可以再買一支的。所以,她一定還會留下其他線索給我們的。」
「那兇手,你知道是誰了嗎?」
「有點頭緒了,但是還不能確定。但可以確定的是,兇手也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很有可能也會注意到這些細節。如果他真注意到了的話,那他應該在找到口紅之前,會一直待在成都的。」
「那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確定誰是兇手呢?」
「確定兇手?白痴,我們接下來肯定要先找口紅啊,如果先被兇手找到了,他肯定就逃之夭夭了。」
岳鳴又被教訓了,癟起嘴,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們要去從哪開始找口紅呢?」
「我讓林星辰,先通過『天網』來偵查死者前幾天在成都的動向,你剛剛來我家之前,她已經通知我,查到了一些情況,不然,我們去公安廳參觀麼?」
「好吧,那兇手就不管他了麼?」
「只要我們先找到口紅,兇手自然會來找我們的,況且我昨晚還放了一些魚餌。」
「魚餌?什麼意思?」
「這個,你就先別問了,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岳鳴無奈道:「你又開始賣關子了。」
魏仁武哈哈一笑,撫摸着他精心修剪得八字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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