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愣住了,不知道詹老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是誰把詹老師欺負成這樣,這時候,林陽鎖好門,來到房間裏,看了看趴在床上哭泣的詹老師,他坐到床邊,低頭想着事情,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沉默了好久,林陽才將詹淑芝摟在懷裏,他被詹淑芝梨花帶雨的模樣,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安的問道:「詹老師,到底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是不是……我們的事情,已經被別人發現了?」
興許是哭累了,詹淑芝也終於停止了抽泣,她嘆了口氣,冷冷地看着林陽說道:「我今天去許主任辦公室了,許主任叫我辭職。……他和我說了什麼,我就不提了。總之,我打算辭職。」
林陽心一涼,忙問:「辭職了以後呢?你有什麼打算?」
詹淑芝說:「去別的學校。」
林陽沉默。
詹淑芝又說:「林陽,你現在已經高三畢業,還有半個月不到的時間就出成績了,以後你要好好努力,不要再那麼糊塗了,上了大學,爭取做個優秀出色的大學生,出來再找個好工作。」
林陽點點頭說:「那你呢?」
詹淑芝:「我還教書。」
林陽:「你還愛我嗎?」
詹淑芝:「愛不愛已經不重要了,你會因為我而考或者不考大學嗎?」
林陽又沉默了,其實,他真的可以為了詹老師不讀大學的,可是,他沒有這樣回答。
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這樣說的話,詹老師會更加的不相信自己,甚至會因為自己的無所顧忌,讓她感覺厭煩和失望。
「對不起,詹老師,是我害了你。」林陽愧疚地說。
詹淑芝:「林陽,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心甘情願的。我能做的都做了,我也不欠你的,所以,我跟你的事就當個回憶,到此為止了,好嗎?你明白,我已經盡力了。」
林陽搖搖頭,斬釘截鐵地說:「我不答應。」
詹淑芝笑了笑,「我的工作已經停了,過幾天就不會再去學校了。」
林陽:「我會去你家找你。」
詹淑芝:「林陽,我再說一次,我已經盡力了,你不要再纏着我,真的,我陪你不起。」
林陽聽了,陡然激動起來:「陪我不起?詹老師,可是……可你給我時間了嗎?我拼命地趕,拼命地追,可是你真的停下來等過我嗎?咱倆不是已經說好讓你再等我一年嗎?現在只是讓我學校的人知道了而已,你就馬上變臉,你怎麼是這樣言而無信的人!……」
詹淑芝的心已經涼了,「等你一年?你到底要我等你什麼?一年的時間,你能改變什麼?一年以後,你也只是個大學生而已。」
林陽說不出話。
詹淑芝輕輕一笑:「不知不覺已經快一年了,一年也該夠了,對不對?你別再說下去了,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明天太陽升起時,一切都沒有變。
學校里該上學的上學,該上課的上課,只是除了詹淑芝,她開始辦辭職手續。
詹淑芝果然就像她的性格一樣,除了一些要好的同事,沒有人真的重視,沒有人真的在乎她,只聽說她因家裏有事,可能會辭職。
林陽坐在出租屋裏的電腦前,望着窗外,綠意盎然的梧桐正沙沙作響,陽光穿過梧桐書葉落在他的鍵盤上,一晃一晃的,林陽的腦子也跟着一晃一晃地。
林陽就趴在那裏睡覺,他總覺得周圍好像有人說話,聲音像蜜蜂一樣嗡嗡地,到處都是嗡嗡地。
於是,他就給詹淑芝發短訊:「詹老師,你覺不覺得好吵?」
沒有回信,可他不在乎,又發:「為什麼這個世界這麼吵?」「你知不知道我在做什麼?」「我正在計劃,計劃帶你去一個不吵人的地方。」「還有,上次我又說錯話了。」「對不起。」「還有,詹老師,一年不夠,遠遠不夠。」「還有,還有什麼呢?」「反正還有。」
詹淑芝坐在宿舍里看林陽的短訊,她和他一樣,把自己關在自己的房間裏,躺在床上,對一切都感到無能為力。
於是,她只能躺着,看他發來的短訊,可是她不會回信,也不會接他的電話。
她什麼也不會做。
就這樣安靜了整整一天。
也許,林陽也該給詹淑芝一點時間,讓她靜一靜了。
………………
事到如今,詹淑芝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林陽,她很清楚的知道,她給不了林陽任何承諾,彼此之間也肯定不能有愛,也不斷跟自己做着暗示,自己心裏喜歡他,只是很單純的喜歡他,就像一個大姐姐喜歡一個小弟弟,只是把他當做過客而已,他終究有一天會厭倦自己,然後離開自己的。
在以前,她對林陽的逃避,只是一時未曾想好說辭,怕傷了他幼小的心靈,怕影響了他的學業和前途。她不斷給自己暗示,不斷自欺欺人,不斷虛偽。
可是,煩躁的心緒,最終卻絲毫停止不了。
有時候,她會禁不住問一句『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自己的學生呢?』可是這樣的疑問,卻會讓本已煩躁的內心亂上加亂,根本想不清楚什麼是什麼。
可是問題終究要解決,林陽會給詹淑芝時間安靜,但他畢竟不會一直這樣坐以待斃,讓詹淑芝不斷自我暗示,自我欺騙直至她真的認為她不愛他。
第三天,林陽又去了詹淑芝的宿舍,他不敢打電話給她,擔心說不了兩句,詹淑芝就把電話掛了,當然,他更擔心的是,詹淑芝根本不會接自己的電話。
在詹淑芝的宿舍門口,林陽懷裏揣着兩本書和兩張銀行卡,他打算讓她真真正正的了解自己,讓他走進自己的內心,他敲打着門扉,就像敲響了她的心門,即便詹淑芝知道是他,不想開門,可是在看到他發過來的威脅短訊:「你不開門,我就一直敲一直敲,惹來鄰居的抱怨我也不管。」
詹淑芝最終還是打開了門,她畢竟不是一個可以肆無忌憚的人。
開門時,詹淑芝雖然心中惱怒,很想瞪林陽一眼,卻也只是低垂着頭默默的開門,而後回到客廳。
林陽進門後,把門關上便站在門後定定的看着詹淑芝。
沉默,沉默,讓氣氛變得有些壓抑。
林陽走了過去,站在詹淑芝的身後,抱緊她道:「詹老師,你聽我說……」
詹淑芝有些心灰意冷的皺了皺眉頭,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最後只是吐出這一句話:「說得再多,又有什麼用呢?」
詹淑芝很想轉身,直面林陽去警告他,去告誡他不要再這麼下去,可是卻又不敢,她害怕自己轉身看到他時,本來的一切都會變得不如所願,她無從預知面對他時的表現,她的心實在亂的讓人惱怒。
他望向自己的眼神,那帶着哀怨的呼喚,這一切讓本來的簡單變得不那麼簡單,她知道當面對這一切時,她的心就不可能如願平靜,她緊緊的攥着自己的衣角,深吸一口氣壓制內心的煩躁卻是毫無效果。
她甚至有些怨林陽,怨他給自己帶來的種種矛盾,怨他讓自己丟了一份這麼好的工作,怨他讓自己受到別人的流言蜚語。
但實際上,她早就已經真正切切的感受到,感受到這些日子以來,和他在一起的快樂和悲哀。
林陽帶着忐忑的心,小心翼翼的扶上了詹淑芝的雙肩。詹淑芝像是被什麼電了一下似的,迅速脫離了林陽的雙手。
「林陽,夠了,你不要再胡鬧了。」詹淑芝微閉着雙眼,近乎哀求的說道。
「我說了我沒有胡鬧,我對你的態度難道還不夠明確嗎?我知道,你心裏也是愛我的,詹老師,如此顯而易見的事情,你真的就看不明白嗎?」
是啊,如此顯而易見,自己卻未能明白才弄來今日的僵局。
既然以前不明不白,為什麼現在又要讓它明明白白呢?
詹淑芝黯然的搖了搖頭,心中溢出一絲悲涼,鼻子微酸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詹老師,我是真的喜歡你。我從來沒有對別的女生這樣過。」
他的真情表達,讓她越加的頭疼,詹淑芝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這些問題實在讓她無法平靜。
她想不出該如何解決,憑着僅剩的理智道:「林陽,也許你說的是真的。」
林陽還想辯解,但是卻忍住了。
「但是,我是你的老師,就算你現在畢業了,這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容納我們的關係,也不會有人祝福我們的感情。」詹淑芝有些無力的道,卻不知道這句話,竟是讓她本已煩躁的內心平添了一種莫名的悲哀。
「老師又怎樣?在古代那種封建禮教下,小龍女都能跟楊過在一起,現在這種思想開放的時代為什麼就不可以?」
「那是小說,那是虛構的,你怎麼到現在還這麼幼稚,拿這些東西做比較。」
「小說也是源於生活。」林陽心裏卻在嘀咕:『要是現實中能有眾人所熟知的教材,我就不說小說了。』
「林陽,我不是小龍女,我沒有她那種不理世俗的悠然,我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我想要的其實很簡單,就是想要一份安穩長久的感情。」詹淑芝近乎於苦口婆心的說着。
林陽驟然間興奮了起來急急的說道:「那你的意思是,你其實是愛我的,你只是怕世俗的眼光是不是?你只是擔心我給不了你安穩長久的感情對不對?」
詹淑芝沒想到自己勸解的話,竟在林陽那裏得到這種解讀,但毫無疑問,他的解讀並沒有錯誤。
詹淑芝足夠成熟,可是對於從小到大隻談過一次戀愛的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處理彼此的關係,她早就已經竭盡全力去阻止不該發生的事情,去否定不該有的一切,可是依舊顯得那麼的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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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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