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千辛萬苦,流淌汗水無數,孔融舉着夫子靈牌,帶領大批儒家信徒,終於逼近了『爭鳴台』,舉目望去,無數人影忙碌,工程浩大無比,至於沿途的官員、士兵,紛紛的避讓開來,無人敢上前阻攔,甚至有人躬身行禮!
一路上暢通無阻,讓儒生們信心大增,原本疲憊不堪的隊伍,也振奮起精神來了,一個個挺直腰板,大步邁向前,不怕扯着蛋,儒家之學-講仁愛,論忠孝,天地正氣,鬼魅避退,鐵甲武士算什麼,刀槍劍戟又算什麼,還不是乖乖的讓路嗎?
士兵們退開了、官員們退開了……蕭逸又能如何呢,想到天下第一名將,也要乖乖的退讓,儒生們就像打了雞血,渾身充滿了力量,這可是無數英雄豪傑,夢中才有的事情呢,他們偏偏就做到了,儒家之威,天下無敵!
「隆!隆!……鬼面蕭郎!……鬼面蕭郎來了!」
眾人躊躇滿志之間,遠方出現一條黑線,緊接着,鐵蹄錚錚,刀光閃爍,上千名玄甲鐵騎,狂風般席捲而來,一股沖天的殺氣,震懾了眾人魂魄!
騎兵隊伍最前面,有一匹神駿的墨煙駒,奔馳如飛,咆哮如虎,上面端坐一位青年人,頭戴紫金冠,身穿百花袍,腰橫斬蛟劍,渾身一股邪異之氣,讓人不敢與之對視,正是當世殺神-蕭逸!
此外嗎,蕭逸的肩膀上,扛着一塊白木板,長七尺,寬二尺,沒有任何裝飾,外表也很粗糙,像是隨手撿來的一塊,不知有什麼用處?
「嘩啦!……嘩啦!……噗通!」
『鬼面蕭郎』的殺名,天下誰人不知呢,那是無數鮮血澆灌的,別看儒生們吹噓的厲害,真見到了殺神本人,全都嚇的通體冰冷,不斷的向後倒退,一些膽子小的傢伙,直接癱坐在地上了!
「鬼面蕭郎!……鬼面蕭郎!」
相反的,道路兩旁的士兵們,以及遠處圍觀的人群,紛紛高舉手臂,仰天狂呼,向這位『大漢第一勇士』,獻上無限的崇敬之心!
「中大夫不待在府中,宴會賓客,高談闊論,跑來工地上做什麼,莫非知道人手不足,想要助一臂之力嗎?」
蕭逸高居馬上,目光冰冷至極,對於『束手談心性,平生無作為』的腐儒,他可是一點好感也沒有!
「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乃是孝武皇帝欽定,執行數百年的國策,爾等隨意更改之,乃是違逆先皇旨意,必然禍國殃民呀!
夫子-靈牌在此,罪臣下馬行禮,誠心悔過之後,立刻拆毀『爭鳴台』,或能減輕一身罪孽,否則的話,千夫所指,悔之晚矣!」
孔融混跡官場多年,還算有一些膽氣的,勉強向前走了兩步,一邊大聲斥責蕭逸,維護儒家正統地位,一邊高舉着靈牌,上面黑漆白字:『御筆欽賜-褒成宣尼公-孔子之神位!』
孔子開創私學,因材施教,門徒三千之眾,是一位出色的教育家,不過嗎,官運就一塌糊塗了,東奔西走,饑寒交迫,屢屢碰壁,如同一條喪家之犬,那是相當的可憐呢!
『成聖者』有一條規則,生前落魄,死後榮耀,孔子去世之後,子貢、子夏為首的弟子們,掀起了一場造聖運動,推崇老師為聖人,道德高尚,十全十美……謊話說三遍就是真理,隨着儒家子弟的宣傳,久而久之呢,人們也就真相信了!
『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後,儒家成為正統思想,相對的,祖師爺-孔子的地位,也就水漲船高了,到了漢平帝時期,為了籠絡儒家子弟,御筆欽賜孔子為『褒成宣尼公』,正式建造神廟,享受香火祭祀!
華夏民族,敬天地,畏鬼神,上到玉皇大帝,下到土地公公,只要有神位者,無不焚香祭拜,孔子受封為『公』,建廟宇,塑金身,自然有資格接受跪拜了,這也是儒生們的儀仗,以此迫使蕭逸屈服!
如果蕭逸不屈服,那就更好辦了,孔融做好準備了,一旦雙方衝突起來,自己就衝上去,用手中的祖先靈牌,猛砸蕭逸的坐騎,只要夫子靈牌一碎裂,對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蕭逸是曹營首席大將,此人身敗名裂了,曹營集團必然瓦解,漢天子重掌大權之後,必然重重封賞孔家,到了那個時候嗎,官職、爵位、田宅、美女……自己想要什麼,那就有什麼呀!
雖說手段缺德一點,也對不起老祖宗,可是換來儒家興盛,以及孔氏一族的富貴,也算是值得了,大不了嗎,回去多燒幾根香,多磕幾個頭吧!
「下馬!--下馬!--狂徒下馬!」
狗仗人勢,狂吠不止,人仗神勢,更是囂張,眼看孔融抬出靈牌,擋住了玄甲鐵騎,儒生們也來勁了,上竄下跳,口水噴涌,就跟中邪了一樣,大有發瘋咬人的架勢!
相對的,遠處觀望的人群,卻是鴉雀無聲,尤其一些細皮嫩肉、面帶書卷之氣的人,雙拳緊握,渾身顫抖,目光中滿是擔心之色,生怕蕭逸抵抗不住,真的下馬行禮,那就功虧一簣了!
現在的雙方對峙,不止是蕭逸、孔融個人恩怨,還關係着諸子百家的命運呢,數百年以來,儒家影響不斷擴大,勢力遍佈天下各州,其餘門派勢力衰弱,只能一退再退,隱居深山老林、荒野孤村,偷偷的教導弟子,勉強延續門派學說!
這次丞相府發佈政令,『放開學論自由,重現百家爭鳴』,對於諸子百家來說,固然是一件大好事,不過嗎,長期的壓迫之下,他們實在是害怕了,擔心儒家大舉反撲,相府承受不住壓力,會取消剛發佈的政令!
因此上,諸子百家學派,一邊聯絡門人弟子,準備走出山野,再次參與國家政務,一邊派人潛入許昌城,偵查一下局勢發展,以免掉進陷阱中!
蕭逸是曹營首席大將,又是曹家女婿,他的一舉一動,可以作為政治風向標了,今天的激烈對峙,如果蕭逸贏了,諸子百家就會出山,與儒家子弟一較高低,如果蕭逸輸了,他們只能潛伏山野,苟延殘喘罷了!
諸子百家的興衰,天下大勢的走向,就看蕭逸如何應對了,一人興邦,一人亡國,就是如此!
「夫子開設私學,教導子弟,傳播儒家文化,有大功於天下,理應上前參拜的,不過嗎,今天真的不行,因為你們承擔不起!」
蕭逸端坐不動,目光如電,在孔氏父子、以及一眾儒生身上掃過,充滿了戲虐之色,而後舉起了白木板,上面一排大字:陬邑大夫-叔梁紇之靈位!
叔梁紇-一個沒本領、沒功勳、沒著作,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國人對他的了解,更是少的可憐呢,屬於『路人甲』的角色,不過嗎,在儒家子弟心中,此人可是大大有名呀!
叔梁紇,祖上為宋國君之子,後來流落到了魯國,因為出身貴族,兼會一些武功,成為了陬邑大夫,後來娶妻施氏,一連生了九個女兒,又納妾一名,生個兒子-孟皮,因為有足疾,不能做為繼承人,在子嗣的問題上,一直很是苦惱!
叔梁紇六十六歲的時候,到鄉下收取租賦,遇到了一名貧家女-顏徵在,於是乎,老地主色心大起,就在荒郊野地中,推倒了十五歲的少女,結果春風一度之後,少女生下一個男嬰,因為懷孕期間,顏徵在在尼丘山祈禱,故起名為-孔丘,字仲尼!
說到這個份上,大家都明白了吧,老死鬼-叔梁紇,就是孔子的生父,雖然是『野合生子』,面子不太光彩吧,可是父子血緣,誰也改變不了滴!
「你!……我!……氣死了……我的祖宗呀!」
看清木板上的字跡,儒生們目瞪口呆,驚掉了一地下巴,尤其是孔融父子,渾身顫抖,雙目噴火,恨不得上前拼命,又不敢挪動一步,倒不是懼怕蕭逸,而是怕他手中的牌子,如果不小心碰壞了,他們萬死難贖其罪呀!
儒家以『仁愛、忠孝』為核心,最看重天理人倫了,孔子德高望重,也讓門徒捧成了聖人,可是面對自己的父親,也只能乖乖下拜了,同樣的,孔融身為後代子孫,看到了祖先的牌位,也要夾着尾巴做人呢!
孔融心裏清楚,蕭逸舉着的木板,就是隨手撿來的,不值錢的普通原木,可是寫上一行字之後,對於孔氏子孫來說,它就重如泰山一般了!
「大膽孔文舉,見了祖先靈牌,竟敢站立不拜,如此不知禮術,莫非要數典忘祖嗎……跪下!」
蕭逸高坐馬背,高舉白木靈牌,代表着孔氏祖先,大聲斥責着子孫,真是義正言辭,底氣十足--解恨呀!
「不孝子孫-孔文舉,叩拜祖先靈牌,剛才的失禮之處,還望祖先寬恕,孫兒回家之後,自當抄寫《孝經》百遍,以為贖罪之用!」
縱然一萬個不願意,孔融還是帶着兩兒子,跪倒在地,三拜九叩,表現的畢恭畢敬,可是在圍觀者眼中,他叩拜的不是祖先,而是一臉邪笑的蕭逸!
「噗通!……噗通!」
孔融都跪下行禮了,儒生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最後也跪倒在地,向着孔子父親的靈牌,以及舉着靈牌的蕭逸,乖乖的大禮參拜,這個啞巴虧吃的,他們真是窩心死了!
「萬勝!-萬勝!--大司馬萬勝!」
遠處圍觀的人群,突然狂呼起來了,聲如霹靂,直衝雲霄,雙方較量的結果,蕭逸大獲全勝,狠狠的挫折儒家銳氣,經過此事之後,諸子百家出山,再起天下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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