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和也完全懵了。方才瞧見雷輕語失落難堪的緊,才想着上前安慰下,哪想到會有這等兇悍物事突然衝出。
饒是心性過人,這會兒也是膽寒不已。忙不迭猛一拉馬韁繩,那馬卻已嘶鳴一聲,跪倒在地,卻是左邊那隻雪狼已是狠狠的一口咬在了馬腿上。
阿蘭忙要飛過來救人,卻哪裏來得及?百忙之中,手中寶劍飛出,正好插在左邊那隻雪狼肚腹之上,卻是無法阻止希和從馬上直直跌落,朝着旁邊一塊巨石栽了過去。
更可怖的是因伴侶被殺而不住發出慘烈嗥叫的右邊那頭雪狼,不獨沒有趁機奔逃,反而衝着朝地上栽落的希和張開了血盆大口。
希和甚而能瞧得清狼嘴裏鋒利的獠牙,帶有血腥味兒的涎水……
躲在暗處的冬卻是眼都不眨一下——
經歷過無數次慘烈搏殺,再如何血肉模糊的畫面都不會在冬心裏激起絲毫漣漪。
照楊希和跌下的角度,恰好應是被那頭雪狼咬到臉部,至於說一個正當花季的少女被毀了容後會發生什麼,卻不是冬關心的。之所以沒有離開留在這裏,一則要親眼見證此間情形,好待會兒向公主殿下復命;二則要保證決不能鬧出人命來,畢竟,楊澤芳這會兒依舊是朝廷三品官員。
這般想着,手裏已是扣了顆石子兒。
剛要揚手丟出,不意身上忽然一僵,冬激靈靈打了個冷戰,眼睜睜的瞧着一個影子從天而降,右手探出,「咔嚓」一聲扭斷了那大張着嘴巴的雪狼的脖子,左手則把從馬上跌落的希和接了個正着。
甚至落地的瞬間一個旋身,正好把希和輕輕推到奔跑過來的謝暢懷中,任那雪狼噴出的血雨污了自己衣衫。
經歷無所場生死搏殺,冬卻是第一次怕到渾身血液都要凝固的地步——
雖然始終沒瞧見從天而降的女子的真容,卻不妨礙冬認出來人是誰,可不是一手調、教了所有龍騎衛女侍衛的翎大人?
且翎大人什麼身份,緣何肯為楊家小姐做到這般地步?
據冬所知,除指揮使大人出身某個功勳世家之外,余者十之□□都是孤兒出身。
簡直是龍騎衛不敗神話一般存在的翎大人也是如此。
眼下竟肯這般護着楊家小姐,難不成和楊家有什麼俗世親緣不成?以龍騎衛的冷漠心性,若非有偌大干係的,翎大人絕不至做到這般地步。
冬只覺心亂如麻,卻也明白,要第一時間離開,不然,真待翎大人察覺到自己的存在,怕是插翅難逃。
忙轉身就想遁去,太過慌張之下,卻是踩斷了一根枯枝。冬打了個哆嗦,卻是不敢回頭,只顧拔足飛奔。
只沒跑了幾步,差點兒撞到一個纖細的身形上。冬倉惶轉身,那影子已是滴溜溜打了轉,後發先至,再次擋在冬的前面。
到了這會兒,冬心裏最後一點兒僥倖也沒有了——
之前的猜測果然是真的,翎大人和那楊希和之間必然有外人所不清楚的關係,眼下這般快速追來,分明是為那楊希和出頭的。
卻也心知自己的身手,翎大人面前,絕走不上十個回合。
卻是不甘束手就擒,當下跪倒在地,勉強到:
&才公主聽到這裏有異常聲音,才特意派屬下前來查看,既是翎大人在此,想來必不會出什麼亂子了。屬下這就回去給公主……」
話未說完,脖子處卻是一涼,卻是翎探手過來,掐住了冬的脖子:
&說是誰這麼大膽,敢妄遣龍騎衛不說,還敢對楊家小姐動手,原來是你這賤婢!」
冬冷汗刷的下來了,臉色已是慘白一片——原來之前假冒寒的事已是被察覺了嗎?或者翎想要藉此名頭把自己給殺了,替她在意的楊希和出氣。
又驚又懼之下,聲音都是抖的:
&大人,你,你莫要血口噴人!你這般誣賴我,有什麼證據?或者是你想徇私情,為了替那楊希和出頭,拿我作伐子。指揮使大人,不會允許你妄用私刑的,屬下要見指揮使大人辯白……」
&你所願。」翎手一松,冬一下跌落地上,卻聽翎冷冷道,「我若是你,,這會兒自殺謝罪,或者還更輕鬆些。」
果然是不作死就不會死。敢對大人的心上人出手,還奢望指揮使大人替她出頭,真以為龍騎衛是鎮日裏施粥舍飯的善堂不成?
劫後餘生之下,冬哪裏能注意到翎的情緒?一想到能再次見到指揮使大人,冬眼裏閃過些許希冀——
那個即便是九死一生情況下,依舊不願捨棄一個龍騎衛的高大男子,定能體諒自己的為難之處,給自己一次改正的機會吧?
或者說不好,指揮使大人會站在自己這邊也不一定,畢竟,再如何說自己可是奉了公主殿下之命,翎大人再是龍騎衛里的老人,卻是出於私情……
於情於理,指揮使大人都該站在自己一邊才是。
又時刻警戒着翎的動靜——
就擔心翎嘴上說的好聽,半路上再反悔,要了自己性命該如何是好?
正自胡思亂想,翎忽然站住腳步,俯身施禮:
&過大人。」
冬打了個寒噤,忙跟着跪倒,勉強克制住想要抬頭看一眼的渴望。
一雙厚底皂靴出現在視線中,冬只覺渾身血液都起來,下一刻頭卻伏的更低。下一刻果然聽到了那夢裏才再聽過的低沉卻讓人戰慄的磁性嗓音:
&來吧。事情交代清楚了嗎?」
&把大人的吩咐傳達了下去。」翎畢恭畢敬道,「只是稍微出了些紕漏,好在,有驚無險。還請大人責罰。」
說完依舊跪伏地上,並不敢起身。
紕漏?
冬心裏一動,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吧?
&麼回事?」男子嗓音更低,卻偏是如同暴風雨來臨的前夕,氣壓極低之下,便是四周的飛鳥都被駭的屏住了呼吸。
&人打着龍騎衛的名號生事……」翎抿了抿嘴唇,還要再說。
冬哪裏還能忍得——竟果然是要公報私仇嗎?當下急急抬頭道:
&下冤枉,分明是翎大人和太子賓客楊家有不為人知的關係,又不敢拿安樂公主如何,就拿屬下說事……」
怎麼也不能讓翎大人把罪名給自己坐實了。所謂先入為主,自己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利慾薰心,明明已然離開了龍騎衛,卻依舊妄想借勢。
好在大人自來對朝廷忠誠的緊,怎麼說自己也是為公主殿下出力不是?
相較於皇家人的喜怒哀樂,一個小小的楊希和又算的了什麼?
還想再說,頭頂上傳來一聲暴喝:
&嘴!」
卻是轉向翎:
&底怎麼回事?是不是,希和那裏,出了什麼事?」
情急之下,竟是直接喚出了希和的名字。
希和?冬滯了一下,安樂公主之前想讓出意外的那少女,不就叫,楊希和?再聯繫方才翎的話,猛然抬起頭,弓身就想站起來:
&大人你怎麼敢!他不是指揮使大人,是你找人冒充的對嗎?指揮使大人如何會知道什麼希——」
卻正好對上男子驟然轉過來的視線,頓時僵在了那裏——
斜飛入鬢的長眉,因揚起的眼角多了幾分殺伐之氣。高高的鼻樑挺而直,因急怒而緊緊抿着的薄唇。
讓冬徹底傻了的則是那雙陽光下因沾染了複雜情緒而迸發了無限生機的那雙幽深眸子——
冬如遭雷擊,可不是當初鐫刻在自己心裏,日裏夢裏總也忘不了的那雙眼眸。
只那雙眼眸的改變,卻跟自己毫無關係,甚而很有可能是自己根本不敢相信的一個事實。
翎已是再次躬身,神情慚愧:
「……屬下趕到時,正趕上那對兒雪狼突然衝出去撕咬楊小姐的馬,雖是將人救了下來,卻難免受了些驚嚇。然後,就發現了潛藏一邊的冬……」
&人——」冬空白一片的大腦終於能接着運轉,卻是身子一軟,就癱坐在地,「大人贖罪,屬下不知……」
到了這會兒,如何不明白自己方才所想全都大錯特錯。那楊希和哪裏是翎大人的故人,分明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大人的心上人才對啊。
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以翎大人昔日所為,如何會做出那般徇私情的事?
好像也不對,就比方指揮使大人,眼下不就為了一個女子亂了心性嗎?
只這般濫用私權,若然皇上察覺,怕是會招來大禍……
一念未畢,沈承已是抬起腳來,把冬一下踹了出去。
冬身體一下飛出,正好撞在一棵樹上,頓時吐出了一大口血來。
卻是勉強撐着跪倒,朝着沈承道:
&人,且慢——大人動手的話,怕是會惹得公主不滿,屬下,自裁便可,那樣,便不會牽累到大人……」
言語間,竟是再也止不住真情流露——
那楊希和除了會帶累大人外,還能做些什麼?自己卻願意為大人去死。
不意沈承忽然站住腳,視線也變得厭惡至極:
&的命很值錢嗎?若然希和傷了一根汗毛,別說是你,便是安樂,又算得了什麼?」
這世上,自己想要的,唯有希和一人罷了,其他人又算什麼東西!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7s 3.92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