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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居上
&准,大師。」看兩人先後而至, 姬晟雙眉一挑, 詫異之餘,又分明有些欣喜。
顧准手段神出鬼沒, 沈亭心思詭譎難測,正是因為有這兩人一旁輔助, 再有舅父在旁參詳, 自己這段時日才能順風順水, 事事皆在掌控之中。
甚至曾經覺得高高在上無論如何也夠不到的大位, 眼下也正和烹煎好的美味一般,端端正正擺在桌前, 只要自己想, 再選一個合適的契機,便可以隨時取用。
若說有什麼頭疼的,便是這顧准和沈亭了。
也不知這兩人之間有什麼宿怨,竟是打從一見面, 就彼此相看兩相厭。兩人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姬晟雅不願瞧見兩人之間橫生齟齬。
這般聯袂而來的情形, 委實不常見的緊, 由不得姬晟不開懷,所謂將相和,才能功業就嗎。
竟是親自迎了出來:
&正說着人去請你們呢,這麼巧,你們一起到了。」
&殿下久等,倒是我和顧公子的不是了。」沈亭神情恭敬而不失閒適,頗有世外高人的風範。
顧准正沖姬晟點頭為禮,聞言卻是哂笑一聲:
&師世外高人,顧准俗人一個,不敢高攀。」
說着自顧自到左下首坐了。
姬晟蹙了下眉頭。心裏微微有些不滿,卻也無可奈何——
這些時日裏已是屢屢見識了顧准層出不窮的手段,再加上雲深堂那幫手下的神出鬼沒……
說句不好聽的,怕是比起大正最厲害的龍騎衛都不相上下——可不是顧准多方籌謀,自己眼下才能把父皇牢牢的握在手心裏。至於說那神秘的龍騎衛指揮使,到現在都沒見半點兒反應。
一系列事實,由不得姬晟不對顧准禮遇有加。
自然,這樣說,也並不意味着,沈亭在姬晟心裏的位置就弱了——
畢竟,眼下朝廷軍隊的指揮者,名義上是沈青雲,其實卻是軍師李紹。而李紹,可不正是沈亭推薦給姬晟的?
便是那借着和叛軍之戰,收攏兵權的建議,也是出自沈亭。
若非如此,姬晟如何敢放開手腳對顧準的雲深宮敞開門戶,任憑他們出入宮廷?
底氣正是沈亭和李紹的這支軍隊。
或者說,姬晟心裏,沈亭才是真正的心腹,至於性情桀驁的顧准,若非眼下帝都中委實還離不得此人和他的那幫手下……
&下亭卻是毫不在意,依舊禮數周到、滿面春風。
接到沈亭的眼神示意,姬晟也斂去了神情中的不滿:
&前欽州那裏的傳信,你們也都有耳聞吧?」
依照之前所議,沈青雲此去,第一仗應以「失利」為主——既是打定主意,把戰事拖些時間,沒道理第一仗贏了,接下去再敗。
所謂遠道而來、士卒疲憊,第一仗有些意外,自然在情理之中。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之後再傳捷報,分量也會更重。再有刻意渲染的叛軍的強大,戰線會拉長些也在情理之中。一旦完全掌控了這支軍隊,遠在邊疆的老四自然就不足為患。
因而即便瞧見了今天的奏報,姬晟也委實沒有放在眼裏。甚至還有一種勝券在握的自得。
顧准接過姬晟手裏的信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卻是並未就着姬晟話里的意思說下去,反是眉毛一挑:
&軍作戰,勝敗如何,皆與士氣關。所謂氣可鼓不可泄,如何能未言勝,先求敗?且那李紹……」
姬晟臉就沉了一下。
倒是沈亭,臉上笑意依舊:
&情下自是如此,只所謂非常時謀非常事,若非四皇子於北境擁兵自重,以殿下之愛民如子,又何須出此下策?」
說着話題一轉:
&在咱們知道了四皇子最大的依仗就是他麾下神機妙算的軍師楊希言,若然能把此人掌控手中,殿下自然更可高枕無憂了。
聽沈亭如此說,姬晟的臉色明顯好得多了,點了點頭:
&虧大師妙算。待得把楊家婆媳帶來,不怕那楊希和不低頭。」
這幾日趁着楊家亂成一團,沈亭又從楊澤芳書房中帶出一些父子兩人來往信件。再有今兒個恰好有之前派往北地的斥候回返,特特拿了沈亭手裏的畫讓人確認,已是坐實了楊希言的身份。
&個時辰了,想來人也快帶到了?」
楊希和再牙尖嘴利,就不信真能心狠到連自己母親祖母都不顧。
&會兒人帶到時,還請殿下莫要太過為難師母和老太太……」聽姬晟提到楊家女眷,沈亭臉上笑容一下斂去,連帶的聲音也低了下來,分明有些傷感,「大正安危正繫於殿下一人身上,能為殿下分憂,沈亭便是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卻對老師,有愧……」
&呵,大師還真是菩薩心腸。」顧准忽然開口,「若然令師知道,定也會無比欣慰。」
這話不可謂不毒辣,饒是沈亭臉皮再厚,這會兒也有些掛不住,沉默半晌,才黯然道:
&用顧公子說,我也知道對不起老師。只殿下英明神武,正是大正氣運之所在,為萬民和天下蒼生計,我也只能順應天命。待得殿下大業得成,我自會尋一處偏僻所在,從此青燈古佛,再不在人前出現,以贖平生罪孽罷了。」
顧准臉上諷刺之意更濃——那楊澤芳當初真是瞎了眼,怎麼就收了這麼個弟子?果然被弟子坑就是楊家的宿命嗎?
一時又覺得沒意思的緊,剛要起身離開,不想房門忽然被人輕輕叩了下。
&是楊家婆媳帶到了。進來吧。」姬晟臉上笑容分明是勝券在握。
沈亭則不自覺往暗影處挪了挪,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忙抬頭,正對上顧准譏諷的視線。
&下,」兩個侍衛打扮的人已是閃身而入,單膝跪地。
&人送到西角門處那個院子裏。」姬晟起身,沖顧准並沈亭道,「二位也與我同去吧。」
不想那侍衛卻是不起來,臉色也明顯有些不好:
&下有辱使命,辦砸了差事,還請殿下責罰。」
&麼回事?」姬晟站住腳,神情冷了下來,「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罷了,這麼簡單的事都辦不好,要你們何用?」
&下不知。」下跪的兩個侍衛卻是面面相覷,「楊家婆媳根本就不在府里……」
明明楊家一切依舊,沒有半分異常,甚而之前安插在楊府的釘子也信誓旦旦,說婆媳倆就在府中,可一干人愣是里里外外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婆媳倆的蹤影。
因着姬晟下了死命令,侍衛也不敢這就回來交差,忙一面挨個訊問府中下人,一面派人就近尋找,倒好,卻是一點兒消息也無。
沒想到還會有這等意外,姬晟惱火不已:
&是飯桶!兩個大活人,難不成還能飛了不成?」
眼看那楊希和油鹽不進,還想着憑這對兒婆媳讓她和楊希言就範呢,如何人就不見了?
&下息怒。倒也不是沒有一點線索,」看姬晟發火,那侍衛忙道,「屬下最好也查到一點消息,卻是剛吃過早飯,府中有一個叫阿蘭的丫鬟坐了輛小車回安州看望外甥女兒了,屬下以為,楊家婆媳說不得也在那輛小車之上……」
&了?」姬晟神情里全是不可置信,「怎麼可能?」
這楊家怎麼這麼邪門?着人去抓楊家女眷,也不過是今日才做的決定。沒道理她們能這麼快就得了消息?
&前不是雲深宮的人盯着楊家嗎?」一旁的沈亭忽然道,「或者顧公子知道她們去了哪裏?」
聽沈亭如此說,姬晟也轉過身來,盯着顧準的神情明顯有些狐疑。
&的意思是我放走楊家人了?」顧准本已起身,聽沈亭如此說,登時變了臉色,「大師神機妙算,想來理由也幫我想好了?或者我也和大師一樣,是楊家故人?」
沈亭一時默然。
便是姬晟也不覺有些頭疼——顧准自幼長在帝都,和楊家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實在沒什麼理由在這個節骨眼上和自己唱對台戲,畢竟,顧准野心不是一般的大,說不得還想從自己手裏分一杯羹。姬晟自詡看人也還算準,這顧准分明就是野心勃勃、利慾薰心之徒,如何肯隨隨便便放棄即將到手的利益?
至於說沈亭,則更加不可能了。即便他是楊澤芳門生,卻分明早已無半點師徒之情,畢竟,這借楊家人挾制楊希言的計謀還是他幫着給出的,如何可能在緊要關頭又反悔?
雖然心裏着惱,隻眼下是用人之際,姬晟也不願這兩個臂膀隔閡更深,只得居中調停:
&了,就不信兩個女人,還能飛了不成。左右還有楊希和在我們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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