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奕文自認從來不是英雄,也不具備英雄的身手。
所以遇到半夜劫道兒的,他很快就感到心跳加速,汗毛豎起,嗓子眼發緊。
男人手中的刀鋒距離吳奕文的脖頸極近,吳奕文甚至能感受到那種冰冷在皮膚上滑動的威脅。
這會兒他充分明白了為什麼人會在極端恐懼的情況下被嚇尿了。生命受到威脅,現在他也有一種迫切想上廁所的衝動。
&位大哥……冷靜!有話好好說,這刀……它危險。」吳奕文緊張的舔嘴唇。
&說廢話。告訴你,老子的刀子可不是吃素的!你最好乖乖兒的配合!別想逞英雄!」戴着口罩的男人聲音有點悶,語義裏邊的兇狠一卻點也不含糊。
吳奕文立刻感覺到脖子上冰冷的刀鋒壓迫,他拼命的想要避開,男人勒住他脖子的力道極大,讓他動彈不得,頸側感受到一陣刺痛。
緊接着皮膚上滑下了什麼,先是溫熱,隨後就變得又濕又涼。
意識到自己受傷,還流出了血,吳奕文更恐懼了。
他心裏不安的想着,不是大動脈破了吧?
高中時候學的生物知識快速在腦袋中閃過,頸動脈大量失血可是會休剋死人的!
大腦慌亂了一瞬,隨後吳奕文想起大動脈破裂失血是大量,流速非常快,不可能像是現在這樣緩慢的滑落下來。
再一想,這人只是搶劫求財,應該不會殺人。可是如果刺激到他,吳奕文的小命也不一定安全。
大概是他思考的時間有點太久,讓男人不滿。他持刀的手沒有再加深力道,反而是勒着吳奕文脖頸的胳膊狠狠的收了一下。
&還真想嘗嘗當英雄的滋味?」他危險的問道。
&不不,大哥。」吳奕文舉起雙手,他忍着喉嚨被壓迫的劇痛,聲音微弱而嘶啞的說:「我身上的錢可以都給你,求你別傷害我。」
他從來也不是個正義感充足的人。雖然會在公交車上為老幼病殘讓座,也會幫小區大媽拎個米抗個面什麼的。可真要他以身犯險的懲惡除奸,匡扶正義,吳奕文自認為他沒有那麼崇高的情懷。
更何況這會兒敵強我弱,處於絕對的弱勢不說,要害還被人威脅。奮勇反擊,空手搏白刃,雞血上頭,絕對是作大死的行為。
他很識時務為俊傑,把衣服兜里的錢全都掏了出來:「這就是我所有的錢了,都給你。」
男人用勒住他胳膊的手拿過刀子,手腕一翻,繼續比着他的脖子。另外一隻手搶過他手上的一疊鈔票。
路邊的燈光下,男人指頭翻了翻那疊紙鈔。一看不是十元就是五元一元,頓時怒火翻騰。
他大罵:「你打發要飯的呢?!膽子不小啊!當真是要錢不要命!」
吳奕文立刻叫道:「大哥!我身上真就這麼點錢!絕不是騙你!」為了避免進一步激怒這個搶劫者,吳奕文伸出手腕,他說:「我手上還帶着一塊手錶!這塊表也可以給你。」
他這句話說得快,男人果然沒再發怒。等到他把手錶摘下來,他抄在手中看了看。
那表並不是什麼值錢貨,不過就是幾十塊錢一塊的地攤貨。
男人見他還算是老實,乾脆拽着他的領子轉了個身,一手拿着刀子,另外一隻手去搜他的身。
吳奕文暗自叫苦,他忙不迭的把手錶給了男人,就是心存僥倖這個搶劫者能夠拿了東西趕緊走。
他兜里還有一個手機,雖然是舊的,價錢不高,他卻不想失去。
不是他捨不得,而是沒了這個就要再買新機子,那錢也是一大筆支出。
現在男人來搜身,他知道這手機要保不住了。
果然,那個男人從他上衣內兜裏邊把帶着體溫的手機給找了出來。
&男人拿着手機看了看機子型號,很快判斷出價值,不滿意的冷哼一聲。他抬眼冷冰冰的看着一臉敢怒不敢言的吳奕文,他罵了一聲:「窮鬼!」
吳奕文又驚又懼又怒又忿,卻極力忍耐。現在錢財和物品都已經失去了,損失已經造成。要是再挨一頓受個皮肉之苦,他忍耐、受到欺辱的憋屈就白受了。
他心裏祈禱着這個男人達到了目的趕緊走,卻是怕什麼來什麼。
男人大概很不滿意收穫,用握着手機的手狠狠的在吳奕文腦袋上打了一下。
拳頭、手機外殼、還有甩過來的手機鏈,全都擊打在吳奕文的腦袋和臉上。疼痛感的傷害還是其次,帶給他的驚嚇卻更大。
他反射性的用胳膊和手臂護住頭臉,這舉動卻不知道怎麼讓男人更加的暴虐,直接劈頭蓋臉的打過來。
吳奕文並不知道這個男人憋了一肚子的火氣。他這個下意識保護自己的動作太過示弱,讓這個男人有了打他一頓,拿他出氣的念頭。
警方的行動很迅速,也很見成效。
城中心的那些慣犯和有案底的人都被找了由頭帶走配合調查,或者抓了現行關進看守所。
這個男人看風頭不對直接跑了,想要暫時到外地避避,卻由於出來匆忙沒有路費。
一路走到這邊,又冷又餓,好不容易遇到個落單好下手的,卻沒想到是這麼一個窮癟!
男人毫無道理可講的拳打腳踢,一開始吳奕文還在忍耐。身上的疼痛和無辜遭受侵害的怒氣,讓他越來越壓抑不住血性。
疼痛感和怒氣讓吳奕文氣血上涌,腎上腺素瘋狂的分泌,他眼珠子都怒氣勃發的氣紅了。
搶劫也就算了,破財免災,老子認了。打人不說,還打起來沒完沒了,老子又tm不是沙包!
忍忍忍,忍到極限無須再忍!
終於,在男人又一腳踹過來的時候。吳奕文胳膊一推,一聲吶喊,反身打了過去。
那個搶劫者吃了一驚,疏於防備之下挨了幾拳。
吳奕文的反擊沒有惹來對方的收斂,然而讓對方勃然大怒。
吳奕文可是記得對方有刀的,他雖然伸手踢腳的去打去踢,卻格外注意避開方向,不讓男人拿刀子的那邊靠近自己。
儘管他極力躲避,卻仍然被男人用刀子在身上手上劃出幾個口子。他抓住對方收刀的機會,撲過去雙手握着對方的手腕,兩個人角力起來。
倆人身高差不多,都穿着厚實。實際上這個搶劫者要比吳奕文強壯,再加上對方是混社會的,打架經驗也比他豐富。
不一會兒,吳奕文的力氣耗盡。被男人用巧勁一帶,抬起腳踹在胸口,倒着飛出去,一下子摔在了路邊馬路牙子邊上。
吳奕文倒在地上,風箱一樣「呼哧呼哧」地喘着氣。寒冷的空氣灌進口中,刀子割喉嚨一般。肺部受了一腳,跟被巨石猛擊了似得,讓他劇烈的咳嗽起來。
這時,一個東西反光般的閃了一下他的眼角。
吳奕文艱難的扭頭去看,卻發現剛才打鬥當中被男人脫手扔出的手機就正巧躺在他的身邊。
他剛伸出手握上去,卻被走過來的男人一下子踩住了手。
十指連心,儘管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在叫囂着疼痛,卻還是讓吳奕文忍不住慘叫出聲。
男人嘴裏罵着不堪入耳的髒話,腳下碾動。
吳奕文仇恨而憤怒的用目光瞪視着男人,目呲欲裂。他胸口疼的厲害,說不出話,喉嚨里發出怒氣沖沖的「嗬嗬>
被他這樣仇視的看着,搶劫者更來氣,幾乎控制不住的想要用刀子在吳奕文身上來幾下。
他們之間劫持、威脅、搜身、打鬥不過短短几分鐘而已。
事情發生的極快,倆人廝打雖然動靜不小,人們這會兒睡的正熟,卻並沒人被聲音驚動。
人是睡得死,小區住家不知道誰家養的狗這個時候突然叫了幾聲。
那狗叫了幾聲,停了一會兒,又接着叫。
男人顧及起來。「算你孫子走運!」他含恨的低語一句。他抬起腳,彎下腰,去拽吳奕文手中的手機。
吳奕文手掌心被刀子割破一個口子,沾滿血跡濕滑得握不住,卻還是拼力的攥緊。
手機從手心中被拽走,吳奕文努力彎曲手指,死死握緊下方的手機鏈。
他要握碎手指一樣的用力緊握,男人竟然一時無論如何也從他手中拽不出來。
耳聽着那狗的叫聲越來越長,男人着急起來。他兇狠的抬起手中的摺疊刀,就想要把吳奕文的手指砍斷。
就在這一剎那,也不知道哪裏斷了,搶劫者手中的掙力突然消失,他踉蹌的往後退了一步。
看了看手中的手機,男人認為自己勝利了。上前在吳奕文的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腳之後,轉身匆匆離開。
被那一腳踢在肚子上,吳奕文已經叫都叫不出來了。
他盯着搶劫者離去的方向,視線越來越模糊,慢慢的失去了意識。
他身上並沒有哪裏傷到大血管,傷口出血在收縮和寒冷的低溫下漸漸停住。
最糟糕的是現在氣溫零下,如果沒有人來救他,也許很快他就會被凍死。
吳奕文沒有那個好運。這個夜晚,除了他,再沒有人從這裏路過。
直到清晨五點鐘,吳奕文被前來清理垃圾箱的環衛人員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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