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戲人 第四章搭着頭巾的墓碑

    昏倒下去我全然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但奇怪的是我竟然還躺在昏倒的地方。我立即知道是出了事，一晚上過去了，我倒在地上也沒人來管，要是沒出事不管我爹還是張師傅都不會看着我倒在地上而置之不顧的。

    這一想我腦海里立即浮現出了昨晚從地上直直站起來的屍體，頓時也顧不上害怕，打開屋子的門就沖了出去。印在我眼前的一切都說明昨晚的確出了事，堂屋一片狼藉，張師傅擺的桌子散落了一地。這裏面就像發生過一場慘烈的戰鬥，把家裏的一切都破壞了。

    堂屋裏我娘的屍體不見了，我爹不見了，張師傅也不見了，就連昨晚那個奇怪的人也不見了，他們全都消失了！

    就在我全然麻木的時候，我見到地上還遺留着一灘血跡。小孩都害怕見到血，對於從小就在奶奶襁褓下長大的我來說更是恐懼。我站在堂屋被嚇得六神無主，張着嘴巴就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往外面走出去，今天天氣有些陰，還下着濛濛細雨，剛出門我就摔了一跤。但我顧不上，爬起來繼續往前走。

    村裏有些大人見到我這樣覺得奇怪，指指點點的說些什麼，有的好心就問我怎麼了。爺爺的關係，我很少有機會跟他們接觸，雖說都是一個村的，但我真的不認識這些人。於是我什麼也不說，就哭着擦眼淚往山上走。

    不知不覺我便來到了娘的墳前，這裏十分荒涼，由於下雨，這地方樹多，周圍沒有一個人。我當時哭得正傷心，完全沒理會這個問題，那地方除了被挖開的一個坑，周圍一堆泥巴，地上一張破破爛爛的蓆子，什麼也沒有，我爹和張師傅壓根就沒有來過。

    我繼續在這地方嗚嗚嗚的哭泣，毛毛雨的夏天，墳地上傳出哭聲格外陰森恐怖。就在我哭泣的同時，我還聽到了另一個人的哭聲，就在我身邊不遠處跟我一樣哭泣。我立即停止下來，我一停下那聲音也戛然而止。

    出於害怕，我扭頭四處查看，沒看到什麼哭泣的人，就在不遠處出現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墳墓。這樣的墳墓我從來沒有見過，霎時便停止了啜泣，目光直愣愣的看過去。

    那墳墓有些奇怪，它的墓碑上蓋着一張白布，從墓碑的頂上一直往下蓋到了一半，就像某個人在頭上搭上一張頭巾蓋住臉。我非常好奇這墳墓為什麼要搭上一張白布，由於年紀小，見到新事物都比較新鮮，好奇心也重。

    我站在這裏糾結了很久，終於下定決定緩緩的去到了那個墳前。墳墓看上去是個新墳，因為上面沒有長草，泥土也還新鮮，這張布也是新的，應該是剛放上去沒幾天。由此看出，這裏面的人一定剛死沒多久。

    由於遮着一塊布，讓我十分好奇這上面到底有什麼。雖然不認識幾個字，但我很想看個究竟，當時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衝動勁，伸出手一把將那塊布往上拉了上去。

    就在我將白布徹底拉上去的時候，一隻鳥悽厲的叫了起來。我迅速抬頭看去，只見樹稍上一隻全身綠色，雙眼發紅，有家裏的公雞那麼大的鳥直愣愣的盯着我。

    我打從出生就沒有見過這樣的鳥，它太奇怪了，特別是那雙發紅的雙眼一直盯着我，那眼就像人類的。我當時也懵了，和那隻奇怪的鳥對視着，就這樣我們僵持了大概十多秒，它突然再次點着腦袋朝我悽厲的叫了三聲，像是在對我說什麼，跟着它便扇動着翅膀飛走了。

    一直目送這隻奇怪的鳥直到消失我才緩緩收回神色直視着那塊「神秘」的墓碑，我這才清清楚楚的看到墓碑上竟然沒有字，就是一塊空墓碑。我先是一愣，隨即心裏頓了一下，這很奇怪，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墓碑。

    誰都知道墓碑上不可能不刻字的，八歲，我已經八歲了，這個道理當然明白。我就這樣傻愣愣的盯着墓碑看了好大一會，才收回神色，我懷疑是自己眼花了，於是伸出手擦了一下眼睛。再次看去的時候，墓碑上突然多出了一張照片，那張灰白色照片上的人竟然是我。

    我被嚇得連連後退，身子一下子倒在了地上，不僅如此，由於那地方有些斜坡，我身子好像不受控制一樣滾了下去。不偏不倚，恰恰落到了埋我娘的那個坑裏，我瞪大了雙眼，心裏陣陣恐懼的喘息着粗氣，突然眼前一黑，再次昏厥了過去。

    這是我第二次昏倒，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十分虛弱的醒來，眼前出現了一張迷迷糊糊的臉。那是張師傅，我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想要叫他，但是張師傅先聲奪人的說：「娃子啊，你終於醒了！」還沒等我說話，張師傅端着一碗熱騰騰的東西到了我的嘴邊對我說：「先把這東西喝了，喝了再跟我說話。」

    我張開嘴喝了一點，那味道有些咸，還有點腥味，味道怪怪的。我想要看看裏面裝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但張師傅立即抬高了碗裏的東西命令道：「喝完！」

    我不敢再問，一口氣喝完了裏面的東西，說也奇怪，這東西像是有什麼神力一般，剛一喝完我身上便有了力氣。我張開嘴問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爹在什麼地方去了？」

    聞言張師傅愣了一下，臉上變得有些難堪，他低下頭去嘆了口氣對我說：「小毅，你爹他走了。」說完他沉重的又嘆了口氣，還伸出手在我身上抹了過來。

    「他去什麼地方了？我醒來發現你們都不見了，後來就去到了山上找你們。但是你們也沒有在山上，後來我見到了一個搭着白布的墳墓。我揭開白布看到了一隻鳥，那隻鳥對着我叫就飛走了，然後我看到墓碑上出現了我的照片，我被嚇得滾落下來，倒在了我娘的墳墓里。」我一口氣吐出了這件事。

    聽到這話張師傅愣了一下，皺着眉頭問我：「你說見到了什麼？一隻鳥？那是什麼鳥？把事情告訴我。」我一五一十的把發生的所有事都細細的跟張師傅說了一遍，聽完之後他臉色變得發綠；他想了很久，最後伸出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說：「沒事，那只是一場夢！」

    說完張師傅拿着碗站起來走出了房間，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為什麼張師傅說那只是一場夢。他的這句只是一場夢讓我糾結了很久，這件事很不簡單，絕對不是一場夢。但那時候年紀太小，我壓根就沒有多想，就認為那真的只是一場夢。

    後來我問張師傅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他告訴我，當時我見到那個化妝的人就是我爹，那天晚上他成了祭品。當天晚上他做完了一切就把我爹娘的屍體抬到了山上安葬，並且葬到了一起，回來見我倒在地上就把我抱到了他家。

    現在我住的地方就是他家，他不是我們村的人，他家在離我們村二十多里的鄭屯村。張師傅對我說，以後這就是我的家，讓我好好地跟着他。八歲的我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張師傅對我那麼好，我也很樂意跟着他，只是有時候會想想父親。

    有時候我會問問張師傅那天發生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張師傅只會給我一個答案，那是一場夢。對於這個話題他不願意多提，但我知道那絕對不是一場夢，因為一切都太真實了，不可能有那麼真實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