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妻盈門 第042章 風雨欲來

    「什麼?你、你說什麼?」

    謝嘉樹掏了掏耳朵,不敢置信的看着袁氏。

    袁氏卻有些不好意思,低着頭,坐在羅漢床上,一句話都不說。

    倒是她身邊的劉寶德家的,滿臉喜氣的將恭喜的話又說了一遍,「恭喜老爺,賀喜老爺,我們太太有喜了!」

    「有、有喜了?」

    謝嘉樹只覺得匪夷所思,看向袁氏的目光更像是看一個怪物。不能怪謝嘉樹大驚小怪,實在是,這個消息太、太驚駭了。

    旁人不知道,謝嘉樹確實很清楚,當年袁氏進門後,大洪氏便開始布線,直到她去世,足足一兩年的時間,大洪氏沒少給袁氏下藥。

    袁氏能生出謝向意已經是僥天之幸了。

    而大洪氏又在袁氏生產的時候動了手腳,除非是大羅神仙相救,否則,袁氏再無生產的可能。

    對此,謝嘉樹並沒有干預,也沒有責怪大洪氏,袁氏是盛陽摻入謝家的釘子,幾乎等同於奸細,讓這樣的女子產下謝家的子嗣,就是謝嘉樹也是不樂意的。

    袁氏該慶幸她頭胎生的是女兒,否則,就算大洪氏不行動,老祖宗都會動手。畢竟這年頭小孩子不易養活,夭折什麼的太容易了。

    雖然這也是謝家的子孫,但跟整個家族的興盛相比,孰輕孰重,老祖宗也好、謝嘉樹也罷,都能分得清。

    可今天,早已絕育的袁氏卻滿臉羞赧的告訴他,「老爺,咱們又要有孩子了!」

    這絕不亞於,有人告訴謝嘉樹,老祖宗康復了、萬華堂能考中進士一樣荒唐呀。

    謝嘉樹能相信才怪,他腦中已經開始各種陰謀論了,目光不善的看向袁氏和她身邊的劉寶德家的。

    劉寶德家的卻似沒有看到老爺森寒的目光,繼續笑呵呵的說:「是呀是呀。方才剛請程老太醫診斷過了,確實是滑脈。而且算着日子,太太有一個月沒有換洗了,腹中的小少爺應該才一個月大呢。」

    「程、程老太醫診斷的?」

    一聽是這位老先生診的脈。謝嘉樹也開始有些不確定了。

    或許旁的大夫會被袁氏收買而造假,程老太醫卻不會,畢竟他與大洪氏頗有淵源,與東苑的三個少主子也很是親密。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謝向晚是個有錢又大方的主兒,想要跟她拼銀子,就是袁氏也拼不過呢。

    所以,程老太醫是最不可能幫袁氏說話的人。

    袁氏說謊?這更不可能,這樣的謊言太容易戳穿了,袁氏再蠢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兒。

    那麼……這件事是真的了?

    但。不可能呀。

    謝嘉樹太了解大洪氏了,那是個果決的女子,做什麼事情,不做則已,做了便會做到極致。

    且袁氏生了謝向意後再也沒有受孕。也間接的證實了這件事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嘉樹真的有些迷糊了,心中冒出無數個猜測,可都被自己一一否定了。

    袁氏是個「體貼」的妻子,臉上帶着些許羞澀以及更多的狂喜,柔聲幫謝嘉樹「解疑」,「老爺聽了這個消息,也覺得驚喜吧?呵呵。妾身聽了程老的話之後,也愣了半天的神兒呢。」

    說到這裏,袁氏仿佛想到了過去的事兒,眼中閃爍着淚光,「說起來也是妾身沒用,自生了蓁蓁後。便再也沒了音訊。未能給老爺生養個兒子,妾身一直自責不已……過去妾身以為是緣分未到,去年大少爺成親的時候,妾身的姨母無意間說了句話,提醒了妾身——」

    袁氏故意看了謝嘉樹一眼。那目光很複雜,幽怨、不忿甚至還有委屈。

    謝嘉樹不能無視袁氏投過來的目光,略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乾巴巴的問道:「哦?盛夫人說了什麼?」

    「姨、姨母說,妾身多年未能生育,或許是當年生產的時候傷了身子,」

    袁氏一邊說,一邊看着謝嘉樹的反應。看到丈夫的眼神閃躲的時候,她的心直往下墜。

    看來姨母猜得沒錯,大洪氏不止讓人在衣物上給她下了毒,就是當年生蓁蓁的時候,大洪氏也摻合了一把呢。

    好個惡毒的賤人!

    袁氏再次在心底痛罵了大洪氏一番,面兒上卻繼續哀怨的說道:「又或者,『有人』故意使壞,在妾身的吃食、衣物上動了手腳。」

    她又是一頓,直直的看向謝嘉樹,似是等候他表態。

    謝嘉樹當然聽得出袁氏話里的暗指,不過在大洪氏和袁氏之間,他更偏心大洪氏。再說了,大洪氏人都死了,不管她做了什麼,都不好再追究。

    若是此時再傳出大洪氏「嫉妒」、「狠毒」的惡名,對謝向榮等幾個孩子也不好。

    尤其是謝向榮,還要在仕林中混,名聲上容不得半分玷污。

    右手成拳抵在唇間輕咳了一聲,謝嘉樹故作訝然的問道:「哦?竟有此事?我想到了,定是小洪氏那賤人妒忌太太,所以才暗中下藥謀害太太!」

    把罪名推到原就聲名狼藉的人頭上,倒也不失個好辦法,如果自己不是受害人,袁氏真想為謝嘉樹的「急智」而鼓掌喝彩。

    扶在小腹上的手用力收緊,尖尖的指甲掐進掌心,絲絲疼痛提醒袁氏,現在不是跟謝嘉樹翻臉的時候。

    深深吸了口氣,極力壓下胸口的怒火,袁氏佯作憤怒的說道:「果真是洪氏那個賤人?哼,我就知道姓洪的就沒有好東西,果然不出我所料。洪氏這個毒婦,竟這般算計我——」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袁氏一個又一個的「洪氏」罵着,竟是將大、小洪氏兩姊妹全都罵了進去。

    偏謝嘉樹還不能說什麼,畢竟小洪氏也是「姓洪的」。

    癟了癟嘴,謝嘉樹趕忙轉移話題,「小洪氏對太太下了毒手,太太現在有了身孕,可是有什麼奇遇?」

    說起這個話題,袁氏來了興致。一掃方才的憤怒,得意的笑道:「還是姨母疼我,知道我身子可能有虧,便推薦了個極好的大夫。那位大夫原是鄉野的游醫。這兩年在江南遊歷,因仰慕揚州繁華,便在城中停留下來。聽聞這位大夫極擅長調理身體,與回春堂的邱大夫頗談得來,便在回春堂做了坐堂大夫。」

    袁氏將自己去回春堂求醫的經過簡單說了說,最後道:「那位大夫果然厲害,一下子便瞧出了妾身的病,對症開了調理的方子。最近幾個月,妾身天天吃藥,直到一個多月前才徹底將體內的毒素清除乾淨。而後、而後的事兒。老爺便知道了。」

    袁氏倒也機靈,直接把求醫的時間提前了。反正那幾個月她因玉鐲的事兒裝病,天天熬藥,整個西苑一股子的藥味兒。

    不過這樣一說,事情便合情合理了。至少表面上挑不出什麼問題。

    甚至,袁氏還特意點出了一個月多前這個日子,提醒謝嘉樹他們夫妻曾經同過房。

    果然,一提這件事,謝嘉樹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就在這時,謝向意得到消息,急匆匆的趕來。

    一進門。她便歡喜的撲倒羅漢床前,喜滋滋的問:「娘親,聽說我要有小弟弟了?」

    小姑娘用敬畏又希冀的目光看着母親尚未凸起的小腹,很是激動。

    她能不激動嘛,東邊謝向晚有兄有弟,所以才會那麼張揚。且為了炫耀。還總把謝向安拖在身邊,唯恐旁人不知道她有個弟弟一般。

    哼,稀罕!

    天底下又不是只有謝向晚才有同父同母的親弟弟,如今她謝向意也要有嫡親的弟弟啦。

    好開心哦,有木有!

    小姑娘雙眼亮晶晶的看着袁氏。「娘親,小弟弟什麼時候降生?我、我要給他準備好些禮物!」

    袁氏笑得慈愛,輕輕撫了撫小姑娘的鬢髮,道:「蓁蓁高興有個弟弟嗎?」

    見女兒點頭,袁氏繼續道:「放心吧,再有八個來月,蓁蓁便能看到小弟弟咯。到時候,蓁蓁幫娘親一起照看小弟弟,好不好?」

    「好!」

    謝向意用力點頭,她高興的快要飛起來了。

    「蓁蓁真是個好孩子,將來也定會是個好姐姐,老爺,你說是不是?」

    袁氏摟着女兒,看向丈夫,臉上寫滿了幸福。

    謝向意這時才發現父親也在,發覺自己失禮了,忙從母親懷裏退出來,轉過身,躬身行禮:「蓁蓁見過爹爹!」

    「嗯,蓁蓁無須多禮!」

    謝嘉樹心不在焉的擺了擺手,示意女兒起來。

    謝向意許是太開心了,竟忘了扮淑女,小兔子一樣歡快的蹦到謝嘉樹跟前,「爹爹,娘親有了小弟弟,女兒好高興哦。爹爹,您高不高興?」

    高興,才怪!

    謝嘉樹正準備「處置」袁氏呢,結果她卻有了孩子,這、這讓他如何下得了手。

    而且袁氏懷孕了,盛陽那邊定會關注,沒準兒盛夫人還會以照看外甥女為名,往謝家送人。

    到時候,有了那些人,謝嘉樹更不好動手了,而他的計劃也將徹底被大亂……謝嘉樹若是還能高興,那才是見鬼了呢!

    不過,面對謝向意激動的雙眸,謝嘉樹卻什麼都不能說,還要違心的點頭,「爹爹當然高興了!」

    看着父女兩個「開心」的模樣,袁氏也笑得燦爛,只是眼中卻沒有半分溫度,眼底深處更是隱藏着嘲諷——謝嘉樹,你和謝向晚一直把我當傻子,如今做夢都想不到會被我算計吧?!哼,放心,這才只是開始,後頭還有更精彩的呢。

    咱們、走着瞧!

    ……

    「確實是滑脈,老夫也有些奇怪!」

    中路書房裏,程老太醫坐在謝嘉樹的對面,捋着鬍子,有些不解的說道:「過去老夫曾經給大太太診過脈,她、她早些年身子虧損得厲害,產後又沒有好好調理,很難再受孕。隨後又沾了些霸道的藥物,根本絕了生育的可能……」

    程老太醫越說越覺得奇怪,「兩個月前,老夫給她問診的時候。她的身子虛弱得厲害,以那樣的狀況,根本不利於懷孕。」


    謝嘉樹眼睛一亮,忙道:「程老的意思是。她並沒有懷孕?或者,她、她也是假性懷孕?」

    五年前小洪氏不就鬧了這麼一出嘛。

    程老太醫搖搖頭,「不是,大太太和二太太的情況不同,她絕不是假性懷孕。老夫反覆診過了,她確實是滑脈。」

    而女子無病卻診出了滑脈,基本上可以斷定是懷孕。

    謝嘉樹的臉頓時垮了下來,喃喃道:「竟真的懷孕了?」

    妻子懷孕了,丈夫卻沒有任何喜色,反而一臉的沮喪和憂心忡忡。

    謝嘉樹的表現很怪異。不過程老太醫並沒有在意,誰家都有些無法擺到明處的「秘密」,他只是謝家的供奉,並不是謝家的奴才,所以主家如何。對他真心沒有太大的影響。

    見謝嘉樹如此模樣,程老太醫本着為「主家解憂」的原則,還是勸了句,「不過,現在日子尚短,脈象可能不穩,或許有所偏差也不一定。再過兩個月。是與不是,應該會有結論。」

    再過兩個月?

    可問題是,他等不了兩個月呀。

    萬華堂的婚禮已經結束,他也拿到了想要的東西,而京城那邊也都準備就緒,眼瞅着一家人能順利進京。偏在袁氏這裏出了意外。

    唉,謝嘉樹只覺得心煩意亂。

    送走程老太醫,謝嘉樹又坐回書案後,雙眼無神的看着書房一角,思緒早已飄到了不知名的遠處。

    這時。外頭阿慶便揚聲喊道:「大少爺來了!」

    謝嘉樹一怔,謝向榮的假期要到了,明日便啟程回京,今天他不說好好準備,忽然跑到書房做什麼?

    「阿榮,進來吧!」

    謝嘉樹坐直了身子,高聲喚道。

    「是,父親!」

    謝向榮答應一聲,直接推門進來。

    進門後,他又謹慎的將房門關上,而後來到書案前。從袖袋裏掏出一封信,擺到謝嘉樹的面前,自己則退站到父親身側。

    謝嘉樹挑眉,「誰來的信?」

    謝向榮彎下腰,用輕不可聞的聲音道:「是周家四太太寫給周氏的家書。」

    謝嘉樹皺了皺眉,兒子不是個沒成算的人,忽然把親家四太太寫給兒媳婦的信拿來,定然有這麼做的原因。

    伸手點了點那封信,謝嘉樹也小聲問道:「難道這信里說了什麼要緊的事兒?」

    謝向榮表情嚴肅,直接抽出信紙,展開,而後從中間對摺,指着中間摺痕上的一行字,用口型無聲的說道:「父親,請看!」

    見兒子這般鄭重,謝嘉樹心慌的厲害,那種「有要事發生」的不祥預感愈發強烈。

    咽了咽口水,他順着兒子的手指看過去,只見那摺痕上有幾個字,「聖人昏厥,旬余未上朝。」

    怦怦怦~謝嘉樹口乾得厲害,他甚至清晰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好一會兒,他才喃喃道:「這、這是要變天了嗎?」

    等等,變天?變天!

    謝嘉樹腦中靈光一閃,猛地想起了那天慧遠大師的話。

    在謝嘉樹心目中,慧遠大師乃絕世高人,偏那日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當時謝嘉樹還覺得大師是不是在開玩笑,現在看來,大師哪裏是在開玩笑,分明就是在指點他呀。

    謝向榮沒有說話,將信紙團成一團,小心的丟進一角的熏爐里,親眼看着它化作灰燼。

    「阿榮,我、我知道了!」

    謝嘉樹情急之下,也有些口吃了,他招手喚過兒子,湊到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父親,大師真這麼說?」

    謝向榮表情愈發凝重,周至義是在五城兵馬司任職,周家又是老牌勛貴,雖被奪爵,可姻親關係還在,所以能探聽到尋常人不知道的消息。

    且聖人上了年紀,近年來更是偶爾病上一場,外朝有皇太孫監國,朝中群臣也不是十分驚慌。

    原本,謝向榮看到周四老爺的這封信,還沒有過分擔心。

    可聽了父親轉述慧遠大師的話,他的心也忍不住劇烈的跳動起來。

    變天?何為變天?

    除了聖人駕崩,當今世上,又有什麼事會讓天地變色?

    難道聖人這次是真的病危?

    謝嘉樹的眼睛也直了。乾巴巴的說道:「為父記得很清楚,那日分明是晴空萬里,可大師卻……還有,大師早不遠遊晚不遠遊。偏偏這個時候出門,這難道真是巧合?」

    「……」謝向榮也嘴巴發乾,不知道說什麼好。

    父子兩個相對無言,都為自己猜到的「事實」而心驚不已。

    還是謝嘉樹到底老練,他率先反應過來,輕聲道:「阿榮,你、你不能回去!」

    謝向榮也默默點頭。

    老聖人駕崩,皇太孫登基,這是順理成章的事兒。

    可問題是,主少國疑。幾位皇子又虎視眈眈,而皇太孫也是個熱血少年,不管是哪個皇子發難,皇家的一場爭鬥是免不了的,京城也太平不了。

    翰林院看似無關緊要。可一旦某位皇子「清君側」成功,便需要昭告天下,而那時翰林院便有了用武之地。

    可面對「謀逆」,乖乖聽話是附逆,讀書人的氣節、名聲全毀。若是不聽話,更簡單了,直接小命玩完。

    不是謝嘉樹父子想得太多。實在是四五十年前先帝在位時,幾個王爺輪番造反,其中便有一位趁亂控制了京城。為了寫矯詔,那位逆王血洗了整個翰林院。

    上至待詔學士,下至小小的編纂,竟全都罹難。

    雖然事情過去幾十年了。但提到當年的慘事,還是有不少讀書人唏噓不已。

    這可是血的教訓啊。

    但問題又來了,謝向榮就請了十來天的假,如今到了銷假的日子,他卻延遲不歸。忘輕了說是自由散漫,忘重了說就是瀆職啊。

    謝嘉樹騰地站起來,急得滿屋子轉圈,忽然他的目光接觸到牆根擺着的百寶閣時,腦中靈光一閃,終於有了辦法。

    ……

    延壽堂。

    老祖宗最近的心情不錯,她已經將那些寶貝全都交到了女兒的手上。而女兒也承諾,他日萬華堂考取了功名,入了仕,便會幫老祖宗報仇。

    當然,這個「他日」有可能是幾年、幾十年之後,甚至都可能只是一句空話。

    但老祖宗並不在意,她恨謝嘉樹恨得要死,那些寶貝,她寧可便宜了外人,也絕不會留給謝嘉樹。

    她要讓謝嘉樹明白,得罪了她,他失去的將是怎樣一筆巨大的財富。

    哈哈,真想看看謝嘉樹知道真相後的蠢樣呀。

    老祖宗躺在床上,枯瘦乾癟的面龐上閃過一抹快意,這讓她的五官愈發扭曲,只看得一側的史媽媽心驚肉跳。

    作為老祖宗的鐵杆心腹加「代言人」,這些日子老祖宗的動作,史媽媽比任何人都清楚。

    史媽媽知道,老祖宗已經把大部分的梯己交給了小老姑太太,唯一捏在手裏的,可能就是她們這些奴婢的身契了。

    而這些東西也存不了幾天了,老祖宗的身體愈發不好,最遲一年,快則三五個月,老人家可能就會西去。

    到那時,史媽媽這些人將會落在謝貞娘的手裏,而史媽媽這個知情人,極有可能被謝貞娘滅口。

    不行,史媽媽暗道,她決不能坐以待斃。

    就在主僕兩個各自想着心事的當兒,門外小丫鬟大聲喊道:「老爺來啦!」

    老祖宗猛地瞪大了眼睛,「啊啊」叫了幾聲。

    史媽媽看得分明,老祖宗是在說:他來做什麼?是來找老婆子我算賬的嗎?

    昨夜,袁媽媽繼續用牌局迷惑角門的眾婆子,而史媽媽則按照老祖宗的吩咐,命人將幾口裝着破瓷爛瓦的箱子悄悄運出延壽堂。

    只是還不等她們出角門呢,便被守候多時的幾個婆子攔住了。

    箱子自是被送到了謝嘉樹那兒。

    老祖宗自認為計劃進行得很順利,從早上開始就等着謝嘉樹氣急敗壞的來跟她「算賬」。

    等了小半日,人終於來了,老祖宗不禁有些興奮,口水流得愈發兇猛。

    「老祖宗,孫兒給您請安來了!」

    謝嘉樹笑眯眯的來到近前,絲毫沒有老祖宗想像中的「惱怒」。

    老祖宗有些疑惑。

    謝嘉樹很快便給出了答案,他手裏托着個小匣子,送到老祖宗近前,「老祖宗,您瞧,這物件兒是不是挺眼熟的呀?」

    「啊啊~~」老祖宗發出悽厲的叫聲,這東西她不是交給貞娘了嗎,怎麼會在謝嘉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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