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有這麼一種可能?正是因為他知道了黑河子發生的事情,所以才拜了上真院的道士為師,並且很篤定地說自己的師兄弟是很有本事的人?」我興奮地說道。
我覺得這基本上就是事實了。
如果是我的話,在那個年代,多半也會做出相同的事情來。
「可惜他本人說不出話來了。」呂大師嘆了一口氣。
他到警察廳去查資料卻沒有結果,對於五十年前黑河子鄉發生的事情根本就沒有記錄,而那個出現在新聞中名為武慶的人,第二年就病死了。警察廳檔案室的人甚至都沒有聽過這麼一件事情,也根本無從查起。
「那我們唯一的線索就是上真院了?」這個結果讓人有些沮喪,但畢竟還是有結果了。
曹大師打電話到中州相熟的同行那裏去請人幫忙查關於上真院的事情,而呂大師則打電話向道家協會的人打聽。
某種程度上說,他們倆的路子還真野。
第三天結果便反饋了回來,上真院是辟陵以前很有名的一座道觀,但也正是如此,當年遭到的破壞也非常嚴重,幾乎被完全焚毀,什麼資料典籍都沒有留下來。當年觀里的師傅們死的死,判刑的判刑,大多數都已經作古了。
現在雖然已經重建,但主持道觀的道士都是別處過去雀占鳩巢的,某種程度上,那兒已經成了一個旅遊景點,不再是當年的道門宗派。
「就這樣?」這個結果讓我大受打擊。
「現在只知道他們是真一道的!」呂大師說道。
「真一道?」我再一次茫然了。
曹大師於是向我解釋,真一道為符籙三宗分衍的支派之一,產生於北宋,流傳於南宋至元明。「真一」之名,來源於他們祖師靈寶真人所寫的《真一蓮華無上妙經》,而他們最有名的就是符籙和雷法,傳說中,真一道的道士經常運用這些法門驅使鬼神,招雷置雨,除害免災。
「呂樓他學過一些真一道的雷法,如果這些道士真的是真一道的道人,而且又和黑河子那個事情有關,那我們消滅那個怪物的幾率很大!」
我想起之前呂大師重創那邪物時的確使用過雷法,不由得點了點頭。
這算是一個好消息,但接下來傳來的消息卻就不那麼好了。
呂大師在考古界的朋友回覆說那些照片上幾乎沒有什麼有年代特徵的東西,無法分辨,而那些三合土經過分析,只能大致上判斷,年代在三百年到一百年之前。這也與地質專家給出的結論基本吻合,他們根據古墓挖開的土層斷面判斷,年代大概在一百年左右。
那個怪物肯定不是活生生出現過的東西,呂大師請教的專家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很興奮地認為我們發現了一種新的圖騰膜拜。
至於那些秘語,沒有人見過,也沒有人知道那有什麼用。
「既然知道了當年是靠真一道的道長打敗了它,為什麼我們不再去請真一道的道長呢?」在枯燥乏味的等待過程中,我突然想到了這一點。
呂大師微笑不語,曹大師卻是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現今道法衰微,我們倆就算是知名的修道士了,現在的真一道……哈哈!」
天師一行不像電影中那樣,師徒幾人便可以行走江湖,路遇凶祟便設法消滅。事實上,天師的傳承對於悟性、先天命理、命數這些東西有着很高的要求,降妖除魔的過程又非常兇險,沒有固定的山門,源源不斷地選拔和培養弟子,保留傳承,煉製符籙或者是器物,撫恤死者和傷者,一個宗門幾乎不可能上百年幾千年這樣流傳下來。
如果是故事中那樣一個師傅兩三個徒弟的傳承模式,只要遭遇一次危機,宗門的傳承就斷絕了。
那些四處遊走的術士,要麼是某個宗門的弟子在外鍛煉,要麼就是學藝不精靠一些旁門左道騙人餬口的傢伙。
但即使是帝國這麼大的疆域內,真正擁有降妖除魔能力的宗門也並不多,每個宗門都有自己的地盤,有時候會因為某種原因開闢一個分支。那時候出了事情,人們多半都會第一時間向附近知名的宗門求救。
有本事的道士或者是術士,多半都來自於傳承數百年甚至是上千年的宗門,在那場運動之前往往在地方上都很有名望,有些甚至可以影響一市甚至是一省官員的決策,這或許也是皇帝陛下發動那場運動的原因之一。
但不管真正的原因是什麼,大部分修道士都沒有逃過那場佛道浩劫,許多道士本身年紀就比較大了,多半就死在了牢裏,也有一些青壯而又出名的,當年就被殺了。像當年幫我改命又給我留下護身符的老道,被判入獄十年,最後活着出來了,還算是幸運的。
即使你道法再高,面對機槍大炮,唯一能夠做的選擇也只有死亡或者是束手就擒,絕大多數宗門的傳承都在那個時候斷絕了,如呂大師和曹大師這樣新興的術士,與其說是某個宗門的傳人,倒不如說是因為某些機緣而僥倖獲得了部分傳承的幸運者。
最明顯的一點就是,他們大部分的術法都源於收集的古籍、符籙、法器等等,通過許多次的實踐和試驗,最終才慢慢掌握。
傳統傳承中的「道、經、師」,現在他們所有的,也不過是殘缺不全的「道」和「經」而已。
「現在真一道那些人,除了念經念得比較好,遇上妖魔鬼怪大概也只能大叫『祖師庇佑』了。」曹大師這樣說着,臉上卻沒有譏諷的意味,有的只是疲累和嘆息。
我猜想他們倆年輕時一定有過非凡的奇遇,但他們不肯說,我也沒有一直追問的道理。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我於是問道。
「縣誌里不是記載了當年鍊氣士立過碑嗎?如果能找到那塊碑文或者是知道當年事情的老人,也許也能解決問題。」呂大師這樣說道。
我和曹大師於是決定回黑河子去,謝老闆這些天來一直在打電話問情況,曹大師下去的話他多少也能安心一點。
「可惜這次回去沒見到我那侄女。」回去的路上,曹大師又拿這個事情開涮。
我嘆了一口氣,決定不去理他,但他卻自顧自地說出了呂小玲的動向。
開學了,她正忙着組織迎接新生,準備迎新文藝晚會,休息天都沒家。
「文藝晚會?」我腦海中想到的第一個畫面是她身穿道袍在舞台上的手拿桃木劍翩翩起舞的樣子,如此違和的畫面嚇得我一哆嗦。「她是學什麼的?」
「當然是學歷史了。」曹大師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她沒和你說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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