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視線中一片黑暗之後,其他的感觀卻突然變得敏銳了起來。
呂小玲漸漸地發現黑暗中,有些石頭在微微地發出熒光,而岩洞也會有各種各樣的聲音。
氣流從岩洞上方快速流過,就像是洞窟的喘息;洞頂有水滴一滴滴落下來,就像是洞窟的血液在流動;偶爾有小石塊從高處落下,發出一連串噼噼啪啪的響聲,又像是洞窟的低語。
但這裏面卻沒有屬於生物的聲音,呂小玲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坐了多久,心裏突然就恐慌了起來。
她背後還有兩支火把,背包里還有十幾張雷火符,甚至於,進洞以後因為沒有信號而關掉的手機也可以帶來光線,但她卻壓抑着自己的這些渴望,靜靜地等待着孫陽。這些東西都是他們之後平安出洞的保障,不可以因為怕黑這種可笑的理由白白消耗掉!
他一定會回來的,因為他保證過!
呂小玲這樣對自己說道。
剛剛認識他的時候他完全就是一個對這個世界的真實一面一無所知,混吃等死的傢伙,但現在……呂小玲回想着和他一起經歷的那些事情,突然意識到,他已經和原來不一樣了,變得漸漸可靠了起來。
但奇怪的是,在她心裏一直不斷閃過的,卻是孫陽在坐了她的摩托之後趴在路邊狂嘔的各種窘態。
以後也只能在這個事情上欺負一下他了啊~
她突然有些惘然了,雖然一直都不想承認,但孫陽的進步遠遠地超過了他。
叔叔這樣看重他,果然是有原因的。
她滿腦子胡思亂想着,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是他嗎?
她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如果來的是巴龍呢?
以她現在的狀態,已經沒有近身打敗他的可能性了。而他把他們帶到這裏的最大理由,就是讓他們被巨蜥吃掉,然後來撿回蟲笛。
她握緊了一張符咒,準備隨時發起攻擊。
「呂小玲?」孫陽的聲音輕輕地叫道。
繃緊的神經突然就鬆了下來,眼淚也突然一下子又涌了出來。
真是討厭~怎麼會這樣。她惱怒地對自己說道。
所有的火把都已經消耗殆盡,黑暗中,孫陽只能憑藉手機屏幕微弱的光線來辨認方向。
那條巨蜥好幾次都在中途放棄了追趕,為了保證呂小玲的安全,他不得不一次次地折返回去,甚至是遠遠地用石頭砸它。
幸運的是,這個洞窟中似乎並沒有另外一條巨蜥隱藏着。
當他覺得自己已經帶着它跑了足夠遠的距離,他不再引誘它,然後繞了一個大大的圈子跑了回來。
但找到呂小玲卻是一個難以完成的任務,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想要辨明方向和位置簡直就是放在小學生面前的高考試卷。他心裏牽掛着呂小玲的傷勢,一路狂奔,終於找到了自己離開時專門記下的那幾塊形狀古怪的岩石。
「呂小玲?」他輕聲地叫着。
巴龍有沒有回來過?
會不會有其他巨蜥過來襲擊了她?
可怕的場景不斷地在他腦子裏浮現着,讓他的聲音越來越大,終於,他聽到了她的回應:「我在這兒。」
孫陽馬上狂奔了過去。
「你怎麼樣?」他急切地問道。
黑暗中,他並沒有看到呂小玲因為流淚而微微有些紅腫的眼睛。
「還撐得住。」呂小玲生硬地答道。
孫陽沒有感覺到她的態度不對,他用手機上的手電照了照她的左手:「你松過止血帶嗎?」
她點了點頭。
於是他把她扶了起來。
「現在怎麼走?」
向前是不可能的,巴龍所謂的這條近路已經證明了根本就是一個陷阱。孫陽不可能帶着受傷的呂小玲爬上那面陡峭的岩壁,而且他們也不知道那上面究竟是不是出路。
「我們得回到那個祭壇那兒去。」孫陽說道。
那裏一定有一條路通往之前他們和黃斗分開的地方,那個地方應該會有階梯和洞口相連。
也許不是近路,但一定能夠走到外面。
孫陽從呂小玲身後的背包里取出一根火把點燃,抱着呂小玲尋找着來時的路,這本來是件很困難的事情,但呂小玲的傷卻在這個時候意外地成為了路標。她來的時候曾經用滿是鮮血的手觸碰過一些地方,地上偶爾也有滴落的血跡,這給他們指明了返回的道路。
她肋部的腫脹變得越發嚴重了起來,孫陽只能更加小心地抱着她,為了減輕他的負擔,她只好用右手挽住了他的脖子。
這樣的姿勢對於兩個人來說都很彆扭,甚至讓他們一路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走了沒有多久,岩洞突然震動了起來。
「地震?」孫陽急忙抱着呂小玲躲到一塊岩石下面。
接二連三的震動仍在繼續,但他們卻感覺到了不對。不是地震那樣岩洞整體的起伏運動,更像是發生了某種劇烈的爆炸。
震動發生的地方正是他們前進的方向。
「曹大師?」「黃斗?」
兩人對望了一眼,繼續向前走去。
終於,前面有微弱的光線傳了過來,應該是祭壇那兒被點燃的火炬。
孫陽抱着呂小玲快步走了過去,眼前的一切卻讓他們大吃一驚!
就像是有什麼人或者說是什麼東西在這裏進行了一場激烈的戰鬥,作為裝飾和支撐的鐘乳石柱斷了好幾根,旁邊的岩壁上也有着巨大的被什麼東西撞開的窟窿,一大堆體型龐大的蟢子支離破碎地散落在四處,綠色的體液流了一地,而那個位於這個洞窟中間的祭壇也垮了一大半,碎石散落得滿地都是。
空氣中似乎還有沒有散去的灰塵。
這兒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場怪物之間的戰鬥嗎?
曹道平和黃斗都不可能造成這麼大的破壞性,孫陽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曾經看到過的那個人影。
會是他嗎?
他究竟是什麼人?又或者,是什麼東西?
「孫陽,你看那邊!」呂小玲推了他一下,順着她的手指望過去,他看到祭壇上面有幾具倒伏着的軀體。
他抱着呂小玲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從衣服上看,都是附近三苗族老百姓最常見的穿戴,巴龍所穿的也是這種衣服。
孫陽把呂小玲放下,把他們一個個轉了過來。
兩人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都是不認識的老百姓,他們的喉嚨被人殘忍地割斷,血看上去已經流幹了。
最後一個人翻了過來,孫陽驚叫了起來:「巴龍!」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東西。
他的喉嚨同樣被切開,而他所趴着的地方,正是之前他曾經往裏面滴過血的石碗!
它的底部有一個黑漆漆的小洞,上面還有着殘留的血跡。
這是怎麼回事?
孫陽和呂小玲都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孫陽反覆地搖着頭,他看着眼前已經被破壞得面目全非的洞窟,腦子裏亂糟糟的,什麼都想不出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7s 3.961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