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大概是還在山上收東西時就提前就打電話到鄉上和附近的村子要了車,不一會兒,上百人的隊伍就分散着坐車走了。
我看着呂大師,他繼續埋頭弄自己的東西,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知道他心情不好,但不得不問道:「要是它真的跟着這些人走了怎麼辦?」
「那也沒辦法,這麼多人要走,憑我們兩個人怎麼攔得住?」呂大師搖搖頭說道。「現在已經五點多了,這些工人今天晚上還走不遠,大部分多半只能在鄉上過夜,我們還有機會。但我們如果今天晚上不能把它找出來,那就麻煩了。」
「睡一會兒吧。」他對我說道。「那東西應該被你的護身符打傷了,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什麼動靜。你抓緊時間休息一下,今天晚上還得靠你的力量。」
我於是回寢室去睡了,睡覺時我緊緊地把護身符握在手裏,心裏有點後悔。
如果那本符書沒被我放在家裏,也許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因為好幾天都沒睡好,我幾乎是一閉眼就睡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我慌慌張張地爬了起來,一看表,才八點鐘。
七月份天可不能黑得這麼早!
不用說,一定和那邪物有關。
呂大師說我的護身符應該重創了它,可它怎麼那麼快又恢復了力量?
外面的路燈亮着,但倉庫的人也不見了,呂大師和呂小玲站在停車場上和一些河尾村的村民正說着話。
呂大師對我點點頭:「你醒了?食堂做飯的人也走了,我車上有乾糧和礦泉水,就在後座上。要吃的話自己去拿。」
我看了看周圍,監理的房間黑了燈鎖着,總監的車也不見了,看來他們也走了。
張民祥和鄧程就這麼不告而別,讓我有點難受。
呂大師帶的乾糧是火腿麵包,味道還不錯,我一邊吃一邊向他們走去,想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這些狗娘養的,惹出事來擦擦屁股就跑了!」說話的是河尾村的村支書張大力,站在他旁邊的是老村長許有德,還有十幾個村民。
呂大師說道:「你們要想好了,可能會很危險。」
老村長滿臉愁苦地說道。「那有什麼辦法?他們可以走,我們祖祖輩輩都生在這裏,怎麼走?要是呂大師你們不成功,那東西禍害了家裏的女人和小孩子,我們怎麼辦?」
他們腳邊丟着幾隻大公雞和兩條黑狗,看來是呂小玲去村里買這些東西的時候,村裏的人知道了發生的事情跟着過來了。
呂大師捏指算了算後說道。「用不了多少人,屬龍屬豬屬雞的可以留下。其他人都回村去,關好門窗,用糯米灑在窗口和門口,家裏有雄雞的,可以殺了把雞血灑在門口和窗口。記住!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出門!」
我悄悄地對呂小玲問道:「怎麼還要村民幫忙?」
呂小玲白了我一眼:「上山下山總要人幫忙搬東西吧?你這麼沒用,我大伯又受傷了,難道都讓我來背?」
村子裏的人亂了一陣,最後留下的只有三個人,村支書張大力,一個名叫牛五的經常來項目部賣菜的五十多歲鰥夫和一個叫張富貴的三十多歲的漢子,他是張大力的堂兄弟。
除了張大力,其他兩個人臉上都有些惶恐。
也難怪,人都有從眾心理,剛才十幾個人的時候可能不覺得害怕,等到人都走了剩着現在這幾個,心裏就開始發虛了。
呂大師和顏悅色地對他們說道:「不用擔心,只要你們別亂跑,照我說的做,保證你們不會有事。」
這話讓我有點腹誹,如果真有這麼厲害,下午的時候怎麼被搞得那麼狼狽?
但事到如今,我們沒有其他選擇,也只能聽他的了。
法壇早已經佈置好了,這個用來讓我開天眼的法壇和下午時那個簡易的完全不同,呂小玲從車上拿下來大塊大塊畫着圖形和符籙的布,把它們鋪在地上,法壇上不但換了一個更大的香爐,還用一個簽筒放了很多令旗。
銅鈴、八卦鏡、桃木劍、令旗、符紙、佛塵、木符和桃符一字排開,配合地上的法陣,看起來倒是確實比早上厲害得多。要是早上就布這個陣,或許不會那麼狼狽吧?
我忍不住悄悄對呂小玲說了這個想法,她鄙夷地看着我:「每個陣有每個陣的用法,早上只是去超度那三個亡魂,誰知道大白天的那東西會那麼厲害?你以為這些東西背上山去很輕鬆啊?」
你們不知道大意輕敵會害死人嗎?我再一次腹誹着。
時間還不到九點,但呂大師已經開始開壇做法,我看不懂他在做什麼,也聽不懂他口中念念有詞的都在說什麼,但是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呂小玲讓我們盤腿在那些布塊上坐下,呂大師點燃一道符籙圍繞着我們繞了幾圈,然後搖着銅鈴一直繞着我們邊念邊走,一開始的時候我還很有興趣,但不知道怎麼回事,眼皮漸漸沉重了下來。
我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應該睡覺,但困意卻無法抵擋,眼淚也開始往外涌。
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周圍的人都不見了!
我的動作一下子僵住了。
周圍的溫度迅速降低,我可以看到自己眼前哈出的氣凝結成了白煙。
我只穿了一件t恤,竟然冷的打了個寒顫。
我急忙伸手抓住了胸前的護身符:「你來啊!我不怕你!」我大聲地叫道。
但周圍卻看不到任何東西,路燈冷冷地照着空無一人的法壇,遠處的某個地方,那隻該死的鳥又開始叫了。
我大聲地叫道:「呂大師?呂小玲!」
沒有人回應。
真是該死!看上去這麼華麗的法陣,竟然一瞬間就被攻破了!
我下意識地想要站起來,但冥冥中有個聲音告訴我,千萬不要動。
這是障眼法,我告訴自己。
我只好繼續大聲叫着:「有種你出來啊!」
依然是一片死寂,只有那隻鳥還在悽厲的哀嚎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盤在地上的腿已經開始麻了,但什麼都沒有發生。
除了沒有任何人,一切都安靜得不像樣子。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習慣了寂靜之後,單調的鈴音就像是氣喇叭的鳴笛,讓我的心差一點從胸腔里跳出來。
我慌亂地把它從褲兜里拿了出來。
「孫陽!孫陽!」電話那邊的人是張民祥,他聽起來像是見了鬼,聲音裏帶着哭腔。
「什麼?」我知道這很可能只是幻覺,但我無法對他置之不理。
他興奮地叫道:「真的是你?謝天謝地!」
我小心地問道:「你在什麼地方?」
「食堂的工人跑了,總監帶我們來鄉上吃飯,可我們回去的路上車子突然拋錨了,發動不了,燈也不會亮!車上只有一個手電筒,什麼都看不到!」他焦急地說道。「我們打了好多人的電話都沒人接,幸虧你的電話還能打通!快來救救我們!」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張民祥還是那個邪物製造出來的幻覺,但它也有可能把他們拉到和我同樣的空間不是嗎?
「我也沒有辦法啊……」我茫然地搖着頭。
「你那兒還有沒有車子?」張民祥說道。「我們車上有電線,你不是會開車嗎?只要能弄輛車子過來,讓我們把車發動起來就行了。」
車子?
我的目光放在了旁邊,呂大師和呂小玲開來的越野車就停在那裏,我知道她沒有拔鑰匙。
要去嗎?
我摸了摸胸前的護身符。
它應該無法傷害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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