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靖燁是一個人騎馬過來的,秦家的僕從帶的路。原定的是去年考績之後,就能轉調到定陽附近的大營來。誰知去年北疆有異動,就耽擱下來。這一拖就是小一年。上個月一得了調令,就快馬加鞭往回趕,比通知秦文禮到家的日子早了好幾天。因而到了秦府秦文禮一家還沒從書院回來。秦靖燁心急難耐,乾脆直接騎馬過來,接他們一家回去,於文敏那邊已經派人人去通知了。
眾人也不再多說,直接鎖上大門,一道兒回秦家去。林子君有了孩子,得小心身體,秦文禮就陪他坐馬車慢慢往回走。
秦嘉澤被自家舅公抱着上了馬。「騎過馬嗎?」秦靖燁愛惜的摸摸身前小人兒的頭頂問道。
「沒有,舅公帶我騎馬,騎快點兒!爹爹騎得太慢了!」秦嘉澤小小的撒個嬌,在長輩面前刷刷好感度。幾年下來,秦嘉澤總算不跟之前一樣,渾身都透着一股與年齡不符的勁頭來。秦靖燁常年駐守邊疆,上陣殺敵見過血,身上氣息再收斂也會露出幾分煞氣來。別的小孩兒見了多是被嚇哭或者不敢靠近,秦嘉澤內里是成年了,第一次見這種人雖然有些不適應,倒不會做出什麼哭鬧的舉動來。無意間已經刷了不少好感度了。單看秦靖燁笑的這麼開心,還親自帶他騎馬就知道了。
秦靖燁一聽這話,臉上的笑容加深了幾分。這孩子如此親近自己,難得一點兒也不害怕,果真是血脈相融啊!「好,哈哈。舅公帶你騎馬,你爹不能帶你,你就來找舅公。舅公在北疆尋了匹小馬,等幾天才能到,到時候舅公教你騎馬。」
「真的?謝謝舅公,太好了。我一定跟舅公好好學。」秦嘉澤可真的是高興,這個朝代能有一匹好馬,就跟現代人有一輛好車一樣,可不是一般人能買的起的。甚至比現在的一匹名駒比後世的名車更難得,畢竟現代有錢就可以買豪車,這裏有錢可不一定買得到好馬,絕對的有市無價。男人哪有不愛車的,放在這裏那就是好馬了。北疆的馬是出了名的好啊!為了這匹小馬,秦嘉澤也豁出去臉皮,靠在秦靖燁的懷裏蹭了蹭,表表親近!而且秦靖燁的這匹黑馬精神的很,雖然秦嘉澤不懂行,也看的出這馬不錯,可得抓住機會體驗一把。
果然秦靖燁更開心了,朗聲大笑幾聲。回頭對馬車裏喊一聲,「先走了!」。話音未落,雙腿一夾馬腹,身下的馬兒就如離線的箭一樣,飛馳出去。
秦嘉澤坐在馬上,臉頰上風嘩嘩的拂過,耳側是「呼啦,呼啦」的風聲,四周的景物從身旁快速地掠過。秦嘉澤這是第一次感受到策馬奔騰的感覺,感覺實在太爽了!雖然速度跟現代的車速不能比,可是這種能親身體會速度的滋味實在太好了。這感覺就跟騎摩托車的有點類似,能讓身體每一個部位體會到速度帶來的快感。秦嘉澤知道這不是最快的速度,不過自己這小身板兒,能感受這種速度已經很不錯了。還好現在是夏末的時候,天要是冷了,自己也得鑽馬車去。啊,啊,啊,真想大叫出來,好好放縱一把。
這酸爽的人生啊!
秦靖燁的確沒有起的太快,怕這麽大的孩子受不了。饒是如此,秦嘉澤雖然在馬上痛快了,可這一下馬,立馬就半暈了,頭重腳輕,還腿疼。最後還是秦靖燁抱着他進的府。
秦嘉澤暈暈乎乎的被抱進大堂,趴在秦靖燁的肩膀上,都沒注意到正堂里坐着的人。
「這是怎麼了?」
秦嘉澤一團漿糊的腦子,聽到這清脆如玉石相擊的聲音,忽的清醒了幾分。秦嘉澤下意識的扭過頭來去尋這聲音的源頭。
這聲音和臉不太相稱!這是秦嘉澤的第一感覺。這聲音的主人,不像這人的聲音一樣驚艷。這聲音的主人有一張溫和的臉,不驚艷卻讓人覺得舒服。可只要你看到這人的眼睛,你就會覺得這眼睛和那聲音才相配。不是尋常形容男子眼睛的深邃,風流多情或者冏冏有神等等這些詞語可以形容的。那雙眼睛明澈、清靈,像長白山的天池一樣澄澈,而池水也會在黎明和黃昏交疊的時候,在光明與陰影之間變換更迭。秦嘉澤看不透這雙眼,那就不要看透好了。秦嘉澤才不去較那個真兒,只專心欣賞這雙眼睛,可真是和聲音一樣驚艷!有了這雙眼,整張臉都仿佛多了光彩,讓人移不開眼!
「你的眼睛真好看!嗯,聲音也好聽!」秦嘉澤覺得好看就直接說出來,年紀小就是好啊。不過秦嘉澤一時想不出什麼好詞來,只能用大眾的詞來誇獎啦。
沈燕然看着這個孩子先是對着自己發呆,這會兒張嘴第一句話就夸自己眼睛好看,可真是個有趣兒的孩子。沈燕然不自覺地咪了眯眼,眼睛彎彎的讓整個人都多了幾分煙火氣。
「燕然,這小傢伙兒就是嘉澤,來你抱抱他。」秦靖燁聽到秦嘉澤讚美的話,嘴角也彎了。「這小子真有眼光!」說着把懷裏的孩子遞了過去。
沈燕然也不拒絕,伸手把孩子接了過來。沈燕然沒怎麼抱過孩子,動作有些僵硬,不過秦嘉澤畢竟不是幾個月大的嬰兒,只要抱住了就行。
秦嘉澤不排斥這位很有味道的哥哥,不對,應該是叔叔。近看才發現這人年紀大致與舅公相仿,不過是老天偏疼,臉上不大顯出來。看來這兩位的關係似乎有點兒不一般啊!這位耳朵上沒有耳洞,不是哥兒,那該怎麼稱呼啊?
不等秦嘉澤繼續犯難,那頭兒秦靖燁就直接說道,「嘉澤,叫舅公就行。」沈燕然聽了,微微挑挑眉角,默認了這個叫法。
「舅公好。」秦嘉澤很聽話的直接開口叫人。現在可以確定了這是現世版的純夫夫啊!
「嗯,好孩子。待會兒再給你見面禮。」沈燕然答應的也乾脆,臉上笑容不減,摸摸秦嘉澤的頭,直接許下見面禮。
「謝謝舅公」。有見面禮收,秦嘉澤自然開心,來者不拒,誰會嫌錢多。不過可別晃了,頭還暈着呢!
沈燕然見懷裏的孩子蹙着眉頭,似乎很難受,以為自己抱得不舒服,又捨不得放下孩子。又返回自己做的椅子,把孩子攬在膝上。「怎麼了,不舒服嗎?這樣好點兒了沒」沈燕然問道。
秦嘉澤聽這聲音都感覺舒服了不少,還沒說話。秦靖燁自己已經招認了,「我帶他一路騎馬回來的,第一次不習慣,可能有些頭暈吧?」
沈燕然聞言,漂亮的眼睛一瞪,說道,「怎麼這麼胡鬧,你騎那麼快,小孩子哪裏受得了。」說着又伸手給秦嘉澤揉太陽穴,又給了旁邊兒下人一個眼色。下邊兒的人會意,默默地往外去了。
秦靖燁摸摸鼻子,也不辯解。俊朗的臉上露出些不好意思來,一點兒也不像個帶兵打仗的將軍。
秦嘉澤感受到頭上輕揉的手指,舒服多了。趕忙說道,「是我自己想起騎,不怪舅公。」
秦靖燁聽了這話,給了秦嘉澤一個「好孩子」的眼神兒。沈燕然倒是什麼也沒說,也不管這爺孫輩兒兩人的眉眼官司,只默默地給秦嘉澤揉頭。
沒等倆人覺得這一茬兒過去了,剛出去的下人用木盤托着兩碗湯進來了。老遠就聞到姜味兒了,不用問也知道裏面是什麼?秦嘉澤心裏哀嘆,又是薑湯,看來躲不過去啊!秦靖燁一個壯實的漢子,也皺了眉頭,看來也不喜歡這個味兒。
下人將薑湯擺在桌子上,垂手退到一邊兒。
沈燕然伸手端過一碗,拿起勺子攪了攪,仔細試了試溫度。秦嘉澤眼看這是要慢慢一勺一勺餵得節奏啊,那還不如一口氣喝乾淨了呢。秦嘉澤也不管別的,直接就着沈燕然的手,試了試溫度,深吸一口氣,幹了它!
沈燕然看着這孩子的表現也不阻止,反倒覺得真是有意思。當然也不忘抬抬下巴,示意秦靖燁把那碗喝了。
秦靖燁苦笑着,認命的端過來,也是一口氣幹了。
沈燕然看着這一大一小兩張苦瓜臉,心裏笑開了花。秦靖燁那一碗,原本就用不着喝。他一個風裏來雨里去的將軍,怎麼受不了這點兒風,不過是想捉弄他,看他的苦瓜臉罷了。秦靖燁從來都不和沈燕然對着來,每每都心甘情願的被他捉弄,這次也不例外。
秦嘉澤喝了薑湯,感覺從嗓子到胃裏都熱乎乎的。薑片的辛辣衝上頭頂,讓頭皮的緊繃感也鬆了不少。秦嘉澤整個人不自覺的放鬆下來,靠着後面人肉靠墊舒服的閉上了眼。
沈燕然見狀也微微的調整坐姿,讓孩子靠的舒服點兒。和秦靖燁彼此交換眼神兒,不再出聲兒。
秦嘉澤今天的午覺不長,只有半個時辰。下午有來回折騰了半天,這會兒閉着眼,竟然慢慢的又睡着了。
沈燕然吩咐奴僕帶路,送秦嘉澤會房間睡覺。
秦嘉澤這一覺睡了一個多時辰。這之間秦文禮夫夫和於文敏帶着孩子夫君,一起聚到秦家與秦靖燁團聚。隔了三十年的戰火與風雨,秦家的後人終於又回來了,在這老宅里聚在一起。一起流淚,一起歡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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