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感冒挺嚴重的,吃了藥就睡覺,睡醒就吃藥,直睡了兩天兩夜。我身體一直不太好,經常感冒發燒,決定去打提高免疫力的針了。)
兩日後,顧孟平換了僧服,為明空老和尚淋浴更衣後,又用香膏擦遍全身。
然後在寺中燃起熊熊火焰。
火光熒熒,烈焰熾熱。熱浪穿透雲層,映着天空那縷初升的朝霞,紅的令人炫目。
清風正撫過籬台,上頭的薔薇開得鮮艷,卻在烈焰下顫抖着身軀,慢慢變得枯乾……
這是一段記憶的結束,也是一個時代的結束。
顧孟平不忍看火光中老和尚的笑容,將頭扭轉,遙望着那顆掛在半空中依舊還閃着光芒的啟明星。
淚水緩緩而下……
這漫漫的宇宙中,老和尚的歸宿在何處?那些相隔億萬年的星球中可會有一顆是屬於老和尚?
顧孟平垂下頭,緊緊閉上眼。
籬台上的薔薇在烈火中搖曳花落,還未落到塵土中已化為一片灰燼。
引來楓林寺外一片的嘆息。
兩個時辰後,楓林寺變為一片廢墟。
顧孟平站在一堆灰燼前,哭的淚水漣漣。
顧維愈和老族長卻是目瞪口呆。
只見在灰燼下隱隱有光芒透出,命僕人用樹枝扒開灰燼,卻見有幾團鴿子蛋大小,光潔如玉的舍利子安祥地臥於地上。
「這是——舍利子?」顧維愈的聲音都變了,不知他是震驚還是喜悅。上下牙相互碰撞,以至於發出『咯咯』的響聲。
「白的?」老族長的聲音隱隱也有些顫抖。
姜思賢與高郵也正是驚奇不已。倆人雖是站得遠些,可是卻看得清楚。明空老和尚法體被焚之時,火焰的光芒直達天際。
高郵捻着鬍鬚,若有所思,「大凡高僧離世,皆有異相。」而後,他看向了姜思賢,目光閃爍,「今日下官與太守也不虛此生,竟看了如此奇景盛事,改日下官的摺子上卻要多寫上那麼一筆了。」
姜思賢想的卻極多,所謂舍利子,其實有一大半都是僧侶隨身攜帶的各類法器,能燒出肉舍利的少之又少。今日是顧孟平為老和尚清洗的肉身,只在老和尚腕上放了一串平時戴的檀木佛珠。
除此之外,並無他物。一個能燒出肉舍利的僧人——
姜思賢無端端地打了一個冷顫,看向了跪在老和尚骨灰前痛哭的顧孟平。
眼中全是歉意和惋惜。
「此等盛事自然要上達天聽。」姜思賢衝着天空拱了拱手。
此話一出,自然有衙役們上前將骨灰團團圍了起來。
顧孟平就抬眼,看向了姜思賢。
姜思賢目光卻微微一閃,躲了過去。
顧維愈有些按捺不住了,沉着臉道:「姜太守,這卻是為何?難道我顧家的喪事,還需要太守動用衙役們不曾?」
「一山兄,何用如此生氣?」姜思賢面帶淺笑,「這雖是顧家的喪事,可是明空大和尚卻是黃冊度牒在身的得道高僧。今日既出了此等盛事,理應上報。」顧維愈字季重號一山,因他現在沒有官職在身,姜思賢見他多以號相稱之。
顧維愈氣極反笑,語帶揶揄,「今日姜太守是我顧家的客人,我顧家招待不周令姜太守站了這許多時候,已是不敬。怎敢勞煩姜太守越俎代皰?姜太守這般為我們家殫精竭慮地着想,真真是其情可敬其心可昭啊……」
姜思賢聽了這話,臉上紅了一紅。
可當他再看向顧孟平時,眸中的神色再堅定了幾分。
這樣的大事,他不能讓顧孟平去承受!既然顧孟平拜了自己做老師,那他就必須替他扛起來。
這個舍利子不能交給顧家,更不能由顧家的手交上去。
唯一合適的人,就是高郵。
顧孟平是準備科舉入仕的人,怎能和這樣的妖異事件聯繫在一起?如果由高郵上報,到時隱去顧孟平的名字即可。可若是顧家上報,顧家的老爺子可會在意一個承嗣出去的孫子?只消他隨便提上那麼一筆,將來顧孟平的名字就永遠和舍利子脫不了干係。
縱是入了仕,別人也會說他是借着舍利子的光不是憑着真材實學科舉入仕的。
這對於一個想做清流入翰林的官員來講,是終生的污點。
姜思賢呵呵地笑,「托陛下的鴻福,當今天下太平,海宴河清。今日遂平縣又逢明空大師父顯神跡現舍利子的盛事,你我理當共襄盛事……」說着話,他看向了遂平知縣高郵,「高縣尊,這可是你縣中的喜事,僅僅只是在奏摺上提那麼一筆怎麼可以?理當由你將舍利子與奏摺一同敬獻陛下……」姜思賢又看向了顧維愈,「大師父是你們顧氏供奉的得道高僧,今日出了這樣大的盛事,這亦是你們顧氏一門的榮光。若是京中的顧侍郎知曉,不知會歡喜成什麼樣呢。」
話里話外,一句也不提顧孟平。
高郵大嘆倒霉,卻對姜思賢的話深以為然。雖然顧孟平與他若近若離並不親近,可他的才學放在那裏,實在不合適與舍利子扯上關係。
「自然當如此!今日之事,不僅是顧氏之榮光,亦是本縣之榮光。」高郵附和道。
此時,縱是顧孟平再笨也看明白了姜思賢的意思,胸中一時激盪起來。
老師到底是沒有怪罪他!心中到底還是有他的。
他轉過頭,輕輕抹去眼角的淚水。
而後蹲下身,用雙手捧着尚有些餘溫的骨灰,仔細地納入袋子中。幾個衙役本想上前阻攔,可是見他只是捧骨灰並不動那幾枚舍利子,便只是裝聾作啞當沒看到。
斷垣前,爭執依舊。
斷垣內,骨灰被一點一點的清掃。
而後,將那幾枚用最潔淨的帕子揩過的舍利子放在一塊絹布上——
顧孟平再度跪下,對着舍利子磕了三個響頭。
一片楓葉,在春風中飄然而起,輾轉游離。
緩緩落在已成焦土的楓林寺!
顧孟平站起身,用留戀的目光再度將這片曾經的故居印在腦海。
大踏步地往山下走去。
義淨怔了怔,緊緊隨在他的身後。
山風颯爽,溪聲繞林,山道兩旁的楓樹綠意冉冉。
一角灰色的僧袍,披一肩明媚和煦的暖陽,踩着腳下滿地的清綠鵝黃,走得如此信步如飛。
姜思賢轉過頭,看着那一角消失於山道中的僧衣。
笑得雲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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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天的更新,沒力氣補欠的。先欠着吧,反正虱多不癢,債多不愁(呵呵乾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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