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虛左右看了看,還沒離開城區,忙道:「屬下是這樣想的,這裏畢竟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舵主和我離開這裏,回頭屬下會詳細稟報。」
薛破夜也知道這個地方並不安全,若是被柳拓的人找到,頗有些麻煩,點頭道:「好,咱們先走。」
明虛又道:「還要勞煩舵主再背一會兒箱子,這是為大局着想。」
薛破夜對這個和尚氣的咬牙切齒,但知道他的話並沒有錯,若是被柳拓的人看見明虛背着箱子,而自己空手,那自然會起疑心。
當下薛破夜背着木箱,跟在明虛身後,淨走偏僻之處,小心戒備,慢慢離開了城區。
走在回店的路上,四下無人,明虛才接過木箱背了起來,抱歉道:「委屈舵主了,屬下有罪。」
薛破夜只是冷笑,這和尚雖然本事不小,但是對新人舵主吆五喝六,雖然是事急從權,但是薛破夜還是覺得有必要讓他知道誰是老大,不過這些事情回頭再做,目下最主要的是要知道蕭素貞的病情,問道:「蕭小姐到底所患何症,你快些說來。」
明虛沉默片刻,才慢騰騰地道:「舵主,依屬下的診斷,蕭施主無病無疾。」
薛破夜又驚又喜,抓住明虛的手臂道:「你……你是說素貞沒事?」
明虛見舵主那副冷臉忽然激動起來,微笑道:「舵主別急,聽屬下細細稟報。」
薛破夜聽說蕭素貞並無患病,心中的一塊巨石終於落地,對明虛這句話十分相信,猛地察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對明虛的醫術有了信任感。
「舵主,屬下給蕭施主把脈之時,雖然發現她的脈相混亂,但是卻十分肯定,那些脈相併非疾病之症,只是腑臟內的五根被擾,機理不常,才會出現這樣的脈相。」明虛很自信地道:「若是普通的大夫,只怕一搭脈就會嚇退。」
「為何?」薛破夜凝視着明虛問道。
明虛緩緩道:「若是數病交雜,行將枯木之時,脈相也會有紊亂之時,普通人便以為只要脈相亂便是油盡燈枯之時,離死亡也就不遠,這卻是極大的誤會,因為若是人體五根之氣被制,也會出現脈相混亂之像,但五根之氣被制卻只是讓身體顯出怪狀,氣虛力竭,而且時常出虛汗,面色無血,卻不會危及性命。」
聽說不會危及生命,薛破夜最後一絲擔憂也雲消霧散,發自真心地笑道:「哈哈,看來和尚還是有些本事的,你家舵主這些窩囊苦沒白吃。對了,素貞為何五根之氣被???你所說的五根之氣又是什麼?」
明虛指了路邊的石台道:「舵主辛苦,先坐下休息,屬下慢慢說來。」
薛破夜摸着鼻子笑道:「看來你這和尚還是懂的上下有序。」在石台坐下,道:「你也坐吧。」
這裏已是僻靜之處,行人極為稀少,半日也見不到一個蹤跡,在這裏說話倒是極為安全,明虛在旁坐下後,才道:「所謂五根,便是人之五行內臟。是為木肝,金肺,土脾,火心,水腎,是為人之根本,調氣養身,皆出五行之髒。《天祿醫引》有記:五根若天,動亦萬性。若是五臟無恙,那身子也就精神飽滿,氣血通順,行動矯健而無礙。但是五根若是有傷,傷一動五,全身也就疲軟下來,長此以往,除了行動不便,人體憔悴,只怕有性命之虞也是大有可能。」
明虛侃侃而言,薛破夜雖然聽得似懂非懂,但是對他的醫術已經是欽佩的很,直聽到最後一句話,有些吃驚道:「那素貞的五根有傷,豈不是有性命之虞?」本來放下的心又起了一絲擔憂。
明虛搖頭道:「舵主誤會了,蕭施主五根不是傷,是制,換句話說,她的五根之氣是被人為所阻,若是一直不解,卻也有性命之虞,但是屬下卻判斷出來,蕭施主五根之氣被阻,她自己也是知道的,過不了多久只怕就會化解過去。」
薛破夜皺眉道:「人為所阻?是誰?」
明虛搖頭道:「這個屬下也不知道,不過屬下看了蕭施主過口清水,清澈無塵,想來也就是這幾日才被人剛剛所制,雖然症狀已顯,氣虛力竭,脈相混亂,但是身子卻無虧,舵主放心就是。」
薛破夜這才明白明虛讓蕭素貞喝水過口,原來是為了查看五根之氣被制的時日和影響。
抬頭望着天,皺眉自語道:「會是誰呢?」明虛見舵主在思考問題,不敢打擾。
半晌,薛破夜才問道:「你即知病症,可有法子化解?」
明虛忙道:「要施展制氣之術,不但要極精人之五臟,醫術精湛,而且還要內功深厚,入藥之後,以內功催體,方能制氣。蕭施主的五根之氣制的極好,不但顯出病態,而且對身子的傷害降到了最低,有這種本事的人,屬下以為天下間不會超過十個人。」
薛破夜擺手道:「我是問你會不會化解,到時素貞若是五根之氣一直沒有順通,你有沒有法子能夠破除制約?」
明虛沉默半晌,才點頭道:「若給屬下兩個月時間,屬下自信還是能夠破除的。」
薛破夜這才露出微笑,拍了拍明虛的肩膀,以示鼓勵,明虛頓時受寵若驚,滿是感激。
薛破夜唯一沉思,又問道:「你既然知道素貞的病症,為何對柳拓說謊?明虛啊,你可又妄語了。」
明虛平靜地道:「屬下說過,屬下妄語是為了行善,佛祖不會怪罪的。」
「你騙柳拓,是為了行善?」
「是!」明虛鎮定地道:「舵主,以你的聰明智慧,當然也看出了當時的情勢。」
薛破夜嘿嘿笑道:「你他媽別給我下套,快說說究竟什麼原因。」當時蕭莫庭神色有異,薛破夜也是一直疑惑。
明虛聲音輕柔,緩緩道:「舵主可能已經看出來了,本來屬下是要實話實說,但是屬下忽然發現,也許辰隱先生並不想我說出實情,甚至於辰隱先生已經知道蕭施主並非有病在身,所以屬下只能成人之美,幫助辰隱先生隱瞞下來。屬下是這樣想的,辰隱先生既然有心隱瞞,甚至用上了五根之氣被制的手段,那麼總歸是不想有任何大夫能夠看出其中的端倪,既然如此,屬下也就不便揭開。」頓了頓,看這薛破夜道:「好在此行咱們的任務並不是揭破蕭施主的病情,只是讓舵主了解其中的緣由,想來並沒有違背舵主的意思,不知舵主所見如何?」
薛破夜皺起眉頭,似乎在自語:「看來辰隱先生是想隱瞞柳拓。只是為何要讓素貞假裝患病來隱瞞柳拓呢?其中有何緣由?」看見明虛恭敬地站在一邊,薛破夜微微點頭道:「你做的不錯,既然辰隱先生不想公開,那麼咱們自然是要幫助他隱瞞下來。」拍了拍明虛的肩膀道:「想不到你還真有些本事,連五根之氣被制這種症狀也能看出來,不錯不錯。有空本舵主在好好賞你。」
明虛此時對薛破夜是謙恭無比,忙道:「能為舵主效勞,屬下倍感榮幸,不敢要賞賜。」
薛破夜嘿嘿笑道:「明虛啊,你妄語倒也罷了,怎麼學起俗人拍起馬屁來。」
「舵主誤會了。」明虛一本正經地道:「屬下是真心話,不拍馬屁,阿彌陀佛!」
薛破夜微微一笑,想了想,有些擔憂地道:「辰隱先生既然有心隱瞞,那麼是料定這五根之氣被制之法普通大夫看不出來,但是卻被你看了出來,你只是隱瞞不說,讓辰隱先生過了一關,我現在倒是擔心,若柳拓真的找到一位醫術高超的名醫看出了門道,那名醫又將情況對柳拓一說,辰隱先生豈不暴露了,恐怕對素貞也會不利。」
明虛搖頭道:「舵主所言雖有道理,但是屬下卻以為想找到一個窺透門道的名醫極難。這五根被制的症狀,若想看出來,一則需要精通醫術,二則需要練過內功,方能明白其間的道理。這天下即習內功卻又精通醫術的並不多,而且即使真有這樣的神醫出現,若是沒有親眼見過五根之氣被制時的症狀,那也是難下判斷。所以舵主不必太過擔心。」
薛破夜稍微鬆了些心,哈哈笑道:「明虛啊,你這是拐着彎子夸自己啊,嘿嘿,你這和尚倒也不謙虛。」
明虛呵呵一笑,並沒有說話。
薛破夜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即知蕭素貞並無大礙,心情也好了不少,隨口問道:「照你話的意思,曾經也見過五根之氣被制的患者?」
明虛不敢隱瞞,道:「屬下幾年前隨方丈去過總舵,卻也見過軍師出手施展過這種手法。當時一名弟兄犯了過錯,軍師經過刑堂同意,對他施展了五根之氣被制之法,症狀和蕭施主的一模一樣。」他口中的方丈自然是指已經坐化的達緣。
忽然蹦出來個軍師,薛破夜有些疑惑:「是咱們青蓮照的軍師?」
明虛點頭道:「是咱們的軍師,舵主不知道嗎?」
薛破夜搖頭道:「我對總舵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多。」問道:「軍師是何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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