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破夜不是一個甘於認命的人,即使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他也會保持冷靜,因為他懂得一個道理,在生死攸關的時候如果不能冷靜地應對,那麼結果只能是死。
他的目光落在鐵門兩側的火把上,一時不知道從哪裏聚集起來的力氣,竟然霍地騰起身,抓着鐵條,在鐵門緩緩下落時,竭盡全力地感到鐵門左端,一伸手,摘下了牆上的火把。
火把是松脂油,所以支持的時間很長,突突的火焰紅中帶藍。
薛破夜聽過,有些野獸很怕火,所以在荒郊野外的時候,很多人在夜間都會點起火堆,這樣可以嚇住野獸毒蟲,讓它們不敢靠近過來。
手握火把,也不知道藏獒是否害怕。
「嗆」地一聲響,底條接地,鐵門落了下來,而薛破夜在鐵門外邊,藏獒在鐵門裏面,互相對視着。
有時候壞事會成好事,但有時候好事也會成壞事,本來這鐵門上的鐵條先前被薛破夜充分利用,削下了許多的鐵棍下來,甚至以標槍式的投擲刺死了一頭藏獒,但是如今這些鐵條被削後,本來用以阻攔藏獒的鐵門上,那些被削去鐵條的地方頓時空了出來,足以容納兩三個人擠進去,更別說一頭藏獒了,雖有鐵門,實際上此時雙方卻是直面相對,根本無阻隔。
藏獒站起身來,幽幽眼睛望着薛破夜,不過看到薛破夜手裏的火把,還是顯出了一絲驚恐,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
薛破夜心中大喜,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握着匕首,竟然鼓足勇氣,向前靠了靠,他是準備冒險在地上撿起一根鐵棍,這樣一來,在距離上可以佔一些優勢。
藏獒低沉地吼了一聲,撇頭看了看自己死去同伴的屍體,張開嘴,露出了鋒利的牙齒。
薛破夜看着佔有皮肉鮮血的紅牙,心裏有些吃驚,預感到一些什麼,心驚:「難道它不怕火?難道它敢衝過來?」
他的疑問只在一瞬間就有了答案,壯碩的藏獒,如同流星般騰起,兩個起落,已經如同獵豹般撲落下來,那鋒利的獠牙甚至閃着寒光。
薛破夜失聲道:「不好!」火把前湊,身體側閃,這一下若是被藏獒撲到,性命也算報銷了。
藏獒見到火把過來,很靈敏地一甩身,也閃了過去,在地上一滾身,像利箭一樣再次竄過來。
藏獒是有仇必報的動物,生性堅毅,絕對不可能因為某些挫折阻礙便退縮,所以薛破夜手中雖然有燃燒的火把,但是卻阻止不了這兇猛犬王的進攻。
這番和藏獒正面相對,藏獒那壯碩的身體和凌厲的攻擊,甚至是低沉的吼叫,讓薛破夜全身發毛,但是生死存亡之間,薛破夜牙齒緊咬,不滿鮮血的臉龐也是可不無比,赤紅的眼睛也如惡獸一般,喝道:「畜生,老子殺你個乾乾淨淨!」
他發怒了,鋒利寒冷的寒刃豁然生出駭人的殺氣。
退縮等於死,薛破夜現在想憑着最後的氣力,憑藉手中的一支火把和一柄寒刃去和藏獒斗一斗,雖然成功的可能性很低,但是卻比坐以待斃要強出很多。
習練過《**心法》後,薛破夜的速度力量甚至反應都是上了兩個台階,所以他出手很快,火把直向藏獒的身上砸下去。
藏獒全身都是茂盛的褐色毛髮,遍及全身,薛破夜就想以火把引燃藏獒身上的毛髮,如果成功,倒有可能將這頭兇悍的惡獸活活燒死。
藏獒當然不可能讓薛破夜得逞,又是在地上一滾,爪子出處,正抓在薛破夜的腿上,用力一扯,薛破夜的腿上又是一片血肉模糊。
薛破夜痛得直咧嘴,手下卻沒有含糊,劇痛之下,手裏的火把再次砸向藏獒。
藏獒對火把自然還是頗為忌憚的,若是薛破夜手中沒有火把,恐怕藏獒早就和薛破夜近身撕咬了,由於獸物畏火的天性,藏獒只能試探性和技巧性地進行攻擊,尋找最好的一擊致命機會,而薛破夜也只能倚仗火把,鐵了心要點燃藏獒身上的毛髮。
只是薛破夜的反應再快,如今卻是沒有達到藏獒的能力,弱了不少,雙方試探中,薛破夜身上又被抓了幾下,俱是皮開肉綻,鮮血淋漓,雖然沒有傷到要害,卻也是痛疼難忍,如果一直這樣下去,遲早是要被藏獒找出機會,一下子咬斷自己的脖子。
隔壁的獅吼聲漸漸地下來,也不知道情況如何,但是這邊的情況卻是兇險萬分。
薛破夜身上已經被撕爛好幾處,滿腔怒火,無意中瞥見兩頭死去藏獒的屍體,眉頭皺起,爾後又漸漸展開,以火把護住自己,慢慢向屍體那邊靠近過去。
藏獒前伏着身子,身上褐色的毛髮豎起,它相當的憤怒,一步一步向薛破夜靠近,似乎準備做一次最凌厲的攻擊。
薛破夜握着火把,照着自己滿是鮮血的臉龐,冷笑道:「畜生,來吧,你們既然可以讓人類屍骨無存,我也要讓你看看你們是如何屍骨無存。」
他走到了藏獒屍體旁邊,冷漠地將火把上的火焰燃在屍體的毛髮上。
「呼」地一聲響,藏獒的毛髮果然是引之即着,毛髮瞬間染上火焰,茂盛的火焰一下子竄了起來,蔓延全身。
藏獒見同伴身上火焰衝起,不由怯懦地退了幾步。
如果是雄獅猛獸,藏獒甚至敢拼死相搏,但是畏火的天性,讓他算然有着強悍的戰鬥力,但依舊生出恐懼之心。
薛破夜見藏獒露出怯弱之態,心中更是歡喜,用火把將另一具屍體也燃着,兩頭藏獒屍同時燃燒,石屋內登時亮如白晝,火光沖天。
這一下子,藏獒更是驚懼萬分,薛破夜陰着臉笑道:「奶奶的,你也有怕的時候啊。」
兩頭藏獒屍被燒,腥臭無比,這種腥臭讓薛破夜難受萬分,但是更讓藏獒驚恐無比,看着同伴的屍體被燒得獵獵作響,本來堅毅無比的藏獒似乎生出退卻之心。
藏獒先前在等機會獵殺薛破夜,薛破夜又何嘗不是一直在等機會幹掉藏獒,此時自己靈機一動創造的機會生效,再不畏懼,大吼一聲,提着火把緊握寒刃直朝藏獒衝去。
藏獒有些呆,眼睜睜地看着薛破夜衝過來,在滿屋的通紅火光下,竟然一時沒有反應,而薛破夜的手腳伶俐,手中的火把在電光火石間砸在了藏獒的身體上。
藏獒叫了一聲,身上的毛髮立刻燃燒起來,它憤怒無比,雖然身上燃火,卻毫不示弱地撲了過來,竟將薛破夜一下子撲倒在地,張開滿口獠牙的大嘴,便咬向薛破夜的脖子。
薛破夜被撲倒在地時,全身一陣冷汗,想不到在這樣惶恐無神的狀況下,藏獒依然有這樣敏捷的反應力,實在有些後悔輕易冒進,見到鋒利的獠牙咬過來,左手閃動,手中的寒刃狠狠地刺向了藏獒的大口。
「噗」的一聲,寒刃竟在千鈞一髮之際真的刺入了藏獒的口中,深入期內,口腔的鮮血再次噴在薛破夜的臉上脖子上,藏獒全身吃痛,蹦了起來,身上的火焰燒的旺盛,很快就蔓延到全身,藏獒悲嘶聲中,在屋子裏四出狂奔。
寒刃入了藏獒的口裏,薛破夜手上沒了兵器,順手從地上撿起一根鐵棍,快步衝過去,對着藏獒的身體就是一下,正中藏獒的臀部,藏獒被打得在地上滾了幾滾,一時爬不起來,任由火焰在身上燃燒,散發着焦臭味。
薛破夜見藏獒在地上掙扎,心中那塊懸着的石頭這才鬆懈下來,全身癱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正想好好休息一下,卻不料滿身火焰的藏獒卻是拼着剩餘的力氣,對薛破夜做出最後一擊,從後面撲了過來,兩隻前肢已經搭上了薛破夜的肩膀。
幸虧薛破夜聽到身後的風聲,藏獒兩隻前肢搭上肩頭的同時,他已經條件反射般地低下頭,恰恰躲過了藏獒咬向他脖子的這一下。
薛破夜在這種生死存亡的時刻,聚集了丹田殘餘的勁氣和全身的力氣,猛地反手一揮,卻正是當初在杭州時見到張虎使用的那式「反手撩」,這只是看過,卻想不到在這生死存亡的時候憑藉意念施展了出來。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後,藏獒的身體如同因為摩擦而產生火焰的流星一樣直飛出去,撞在牆壁上,然後像一條死魚一樣滑了下來。
這一次,藏獒只是抽搐幾下,便不再動彈了。
這一次,薛破夜也是真正地耗盡了全身的氣力,躺在了地上,屋內滿是焦臭血腥味,薛破夜卻覺得自己的鼻子似乎什麼都聞不到,整個身體的機能在這一瞬間就像麻木了一樣。
三頭藏獒的屍體依舊在燃燒,噼里啪啦直響,那種烤肉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中。
外面的人都將注意力放在兩間石屋上,那震天的獸嘶直到這一刻才緩緩平息下來。
殷皇子的眉頭卻皺了起來,望着藏獒石屋,很疑惑地道:「我好像剛剛聽到了藏獒那種頻臨死亡的慘叫聲。」
符皇子似乎也有些奇怪,點頭道:「我也聽到了。」
「剛才好像有人說我的手下已經死了。」
符皇子望着石屋邊上的飼養者,淡淡地道:「通常情況下,他們不會看錯。」
「既然死了,為什麼還會發出這樣的聲音,難道藏獒之間也在互相廝殺?」殷皇子眼睛一直沒有離開石屋。
「人和人也許會爾虞我詐,爭得你死我活,可是這三頭藏獒,即使活生生地餓死,我想它們也不會向自己的同伴發起攻擊。」
「那就奇怪了!」殷皇子緩緩地道:「那是誰在石屋裏給藏獒帶來這樣悲慘的叫聲?」
符皇子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殷皇子嘆了口氣,從軟榻上站了起來,緩緩道:「是不是可以打開石門了?」
符皇子也緩緩站了起來,向石屋那邊微微點了點頭,就見兩名飼養者同時過去扣動機關,聽到一陣機械聲響起,而後「咔咔」直響,兩扇石門竟然緩緩地打了開來。
眾人都見都兩間石屋裏面都是一片漆黑,裏面本來點燃的松脂火把已經熄滅,看不清裏面究竟是什麼樣子。
獅屋裏的瘋子竟然也沒有任何動靜,似乎死了一樣。
殷皇子嘆了口氣,搖頭道:「看來你我損失兩名部下,卻沒有想要的結果。」
符皇子立刻道:「你錯了!」
於是,所有人見到從獅屋裏緩緩走出一個人來,滿身血污,宛如一個從鮮血中沐浴出來的怪物,他走的很鎮定,但是所有人都看出他非常的虛弱,和兩頭雄獅拼命能夠活着走出來,已經算是一個不小的奇蹟,如果還能活蹦亂跳,那無疑是神話了。
瘋子手中握着那根先前掛在腰間的鋼絲,一步一步往外走,長發飄飄,掩住了面孔。
符皇子忽然鼓起掌來,輕聲道:「好,好,好!」
「很不好!」殷皇子嘆了口氣:「我的紫煙坊似乎是你的了。」他竟然顯得很無所謂,似乎輸掉的僅僅是自己穿過的一條褲衩。
這個態度,讓符皇子眉頭皺起來,他想不通殷皇子輸掉經濟手臂後,還能如此淡然鎮定,中間莫非有什麼陰謀不成?
眾官面面相覷,今日兩位皇子打賭,現在看來,似乎是符皇子勝了,殷皇子手下無能大失顏面倒也罷了,難不成殷皇子真的會乖乖交出自己的紫煙坊和底下鋪子,那可是他的一隻手臂。
不過這事眾官不會多想,也不能多想,現在大家想的只是這件事終於結束了,大家也終於可以脫身回去了。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這陪伴皇太子,恐怕比老虎更可怕。
今天的賭局貌似已經結束了!
「看!「官員中,不知誰喊了一聲,所有人都是一驚,卻見一名官員指着石屋那邊,一臉的驚訝。
眾人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全都大吃一驚,不敢置信。
只見從漆黑的藏獒石屋裏,竟然顯出一個人影來,那人走得很慢,手裏撐着一支鐵棍,看起來虛弱到極點,全身上下滿是血污,比瘋子身上的鮮血多得多,本來進去時是錦衣玉袍,此時出來,身上的衣服爛的恐怕連乞丐也不願意接受。
這當然是薛破夜,他在石屋裏等着三具藏獒的屍體燒焦,火焰熄滅後,才從藏獒嘴中取出寒刃收了起來,撐着鐵棍走出來。
呼吸着外面新鮮的空氣,感受着外面的陽光明媚,薛破夜感覺世界真的很美好。
旁邊的瘋子也停下了身子,轉頭看着虛弱無比卻依然活着的薛破夜,半晌才道:「你……很好!」
薛破夜滿是鮮血的可怖臉上微微一笑,笑得有些猙獰,緩緩道:「你也不錯!」
於是兩個人都緩慢地向皇子們走過來。
殷皇子圓睜雙眼,表情比眾官更誇張,似乎這完全是自己沒有預料到的,似乎根本不相信薛破夜能活着出來,更似乎他本就沒有指望薛破夜能擊斃三頭藏獒。
他的神情很複雜,眸子裏的光芒閃爍不定,看起來似乎有些失望,但瞬間又顯得很驚喜,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在他眼中變幻着。
他為什麼會失望?難道是因為薛破夜活着出來他才失望?
他當然不會是想為了讓薛破夜去死,如果他向薛破夜死,以現在的薛破夜的實力,他有一百多種法子讓薛破夜永遠地從這個世界消失。
那麼是為了賭約?
難道他想輸,想將紫煙坊輸給符皇子?
這當然有可能,如果不想輸,為什麼在毫不知薛破夜真正實力的情況下,貿然讓薛破夜出陣為自己做這次賭約的實施者?如果他想贏,當然會精挑細選一位真正有把握的人去做這件事情。
不過這種心思外人當然不會知道,中間有什麼緣故也不會有太多人知道,一位皇子,總有一些隱藏在暗處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很快,這位外表極為溫和的殷皇子臉上露出了笑容,他快步地迎向薛破夜,走動之間,竟然漫漫解開自己的外套,走到薛破夜身前,在眾人的注視下,深深向薛破夜行了一禮,正色道:「子殷謝過薛師傅!」迅速地將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薛破夜的身上。
薛破夜心中鄙視殷皇子的惺惺作態貌似仁慈,但是依舊帶着一絲微笑,淡淡地道:「幸不辱命!」
無論如何,能夠憑藉一擊之力擊殺三頭藏獒,這都是了不起的事情,這樣的人物,當然也是了不起的人才,殷皇子此時才發現薛破夜竟然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自然會全意收攏。
無論如何,總不能讓薛破夜投身到其他人的門下,特別是符皇子……!
「子殷說過,薛師傅定能不負所托!」殷皇子滿臉溫和地笑着,聲音極為柔和。
薛破夜心中冷笑:「不負所托?奶奶的,你和我說的安排在哪裏?要不是老子機靈,現在只怕已經消化在藏獒的胃中了。」這話當然不會說出來,只是道:「草民有……有一事要求殷皇子!」
殷皇子立刻道:「你說,你需要什麼儘管說出來,我定能為你辦到。」
他有資格說這樣的話,堂堂皇子,這天下間得不到的東西恐怕很少。
「我想……!」薛破夜嘆了口氣,腦袋無力地垂着:「我想睡一覺!」
本書的中心已經展開,我相信,諸位書友隨着我,定能在京都經歷一番精彩的歷程,人心之險詐,事件之詭異,權力鬥爭之殘酷,爾虞我詐之精彩,這些一定會一一奉上,我不敢妄自菲薄,至少我覺得,在京都這裏的情節構思,那是凝聚了我許多的心裏,這也是本書最主要的組成部分,至於前期的很多人和很多事,當然是鋪墊,在後面的故事裏,聰慧者必能前後結合,發現一些前期設計得很不錯的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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