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似浮屠 099:跳樓

    「好久不見。」簡單的四個字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難說，起碼脫口而出的時候我還能對着他抱之一笑。

    他立在原地靜靜地看着我，無波無瀾的眼眸中一如星辰一般深邃。就像當年我們第一次認識一樣。

    我緩緩直起了腰，本還想再說什麼，這時身後傳來了秦宣然的聲音。在看到裴陌的瞬間，他也驚了一下，不過稍縱即逝。

    簡單的一聲招呼之後，秦宣然拉着我的手便往會場趕去。

    進去的時候婚禮已經開始了一會兒，陸璟陽與蕭微微此刻已經站在了舞台上，司儀在問他們無論生老病死，都會相守相依嗎？

    蕭微微說，「我願意！」

    而後司儀又問，無論生老病死，陸先生會一直照顧蕭微微小姐嗎？

    陸璟陽有些遲疑，閃爍的目光飛快的在人群中搜索着什麼，直到他看到了誰，才轉過身來，說了一句——我願意。

    望着舞台上這對郎才女貌，天生一對的佳人，我沒有理由不祝福。可是心窩裏卻湧出了一股酸澀來。

    秦宣然抓了抓我的手，「你其實今天可以不來的。」

    「來都來了，你跟我說這個有什麼用？」我笑得無力，眼睛卻一直盯着台上的陸璟陽不放。不知道為什麼，看着他我總有一種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走的感覺。

    但仔細一想，不要的人是我，現在哪有什麼資格說這些呢？

    我收回視線，端起桌上的紅酒一飲而盡。酒入愁腸愁更愁，頭一次把這句話領悟的這麼徹底。

    「少喝點。」秦宣然提醒着，作勢想拿走我的杯子。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伸出手臂便攬住了他，湊近他的時候我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靠，你他媽騙我！」

    「浮圖，你喝多了！」秦宣然皺了皺眉頭，想將我從身上拉開。

    我纏着他不放，口中噴灑着濃重的酒氣，「你就是在騙我！你明明說裴陌不回來了，可他還是回來了啊！你騙我，你為什麼要騙我！」

    秦宣然被我纏地有些招架不住，好不容易將我從身上拉開，卻又被別人給敬了酒。

    他有些應顧不暇，只得將我放在椅子上，轉而端起杯子去迎酒。三兩杯下肚之後他才得了功夫安慰我。

    「我真沒騙你！我找他的時候把你交代我的話都跟他說的很清楚了，是他回答我說不回來的。現在回來了，我怎麼知道！」看樣子，秦宣然對這件事確實是不清楚的。

    我揉了揉眼皮，撐着椅子坐正了。

    「那他回來了，你打算怎麼辦？」我問。

    秦宣然揉揉眉心，點了根煙抽了起來，「什麼我怎麼辦。現在是問你，你怎麼辦吧？」

    「對！」我重重點頭，是我糊塗了！該怎麼辦的人是我才對，我好不容易盼着他回來，我的確該準備些什麼的。

    只是面對突然回來的裴陌，我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陸璟陽與蕭微微來給賓客敬酒，眼看着他們要朝我們這一桌走來，我忍不住站起了身來。

    秦宣然見我起身忙拉着我，「你去哪兒？」

    「躲躲！」我如實道，拿起桌上的酒杯又灌了一口，然後踉蹌着腳步推開了椅子往出口走去。

    身後傳來了秦宣然的追問聲，而我也懶得多理睬。

    好不容易離開了會場，我胃裏一片翻騰。我拍了拍心口忙往衛生間奔去。

    不過就在我靠近衛生間的時候我聽到了女廁里傳來了打罵聲。

    像這樣的聲音我聽得多了，也漸漸麻木了。內心告訴我，這樣的事情不要管。然而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我猛地聽到而喬思的聲音從裏面傳了過來。

    我一愣，頭皮驀地麻了起來。

    直覺告訴我，她應該是跟那個女人碰面了！她今天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找那個女人的，如今……一想到後果我有些站不住了，忙沖了進去。

    果然，一進去就看到喬思跟那個女人扭打在了一起，兩個人的情況都說不上好。高檔的禮服上滿是污漬，兩個人蓬頭散發的，樣子很是狼狽。

    此刻的喬思已經懷孕將近四個多月了，肚子也顯型了。然而她現在卻一手抓着那女人的頭髮不放，另一隻手狠狠地抽打着女人的臉。

    看着女人鼻青臉腫的樣子，我甚至能猜測出她們已經鬥了有一會兒的功夫了。

    「喬思！你放手！」局勢看清楚之後，我立刻上前將她給拉開了。

    喬思一見我來，更是激動不已。

    「沈禪，你來了就好！你快幫我教訓這個賤人！」喬思不肯罷休，被我拉開後仍舊想對那女人動手。

    我卯足了力氣拽着她往衛生間外跑，「行了，別鬧了好不好！」我嚷嚷道，聲音大的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喬思見我動怒不免停下了動作，可是剛停下她就推開了我，「沈禪，你什麼意思！你還當不當我是你姐妹了？」她反過頭來質問我。

    「我當然還當你是我姐妹！可就是因為這樣你才要住手啊！」我上前拽了一下她，卻被她無情地給甩開了。

    「你當我是姐妹，那你現在就給她一巴掌啊！」喬思指着那女人破口大罵着，「這賤人都欺負到我頭上了，我為什麼不能反抗？沈禪，我告訴你，今兒不管誰來我都要打死她！」

    喬思說着說着就嚎啕大哭了起來，我趁勢衝着那女人擠了擠眼睛，讓她趕緊滾。

    那女人也算聰明，看懂我意思後忙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從衛生間裏跑了。

    女人一走，喬思當即給了我一巴掌。

    「沈禪，我認錯你了！你居然幫她不幫我！」

    「喬思，你清醒點好不好！」我現在又急又氣，已然不知道要怎麼勸她了，「你現在就算把她打死了又能怎麼樣？老薛要是鐵了心不要你，你就算去死他都不會在乎的！」

    喬思驀地一愣，眼淚頓時止住了。她木訥地站在原地，整個人都呆滯了。隔了一會兒，她突然笑了起來，「是啊，我就算是死了他也不會在乎的。他說要跟我分手，還讓我把孩子給拿了。我問他為什麼，他說膩了……」

    「他以前追我的時候說，從來沒有遇見過像我這麼好的女人，他那時候還跟我說，如果我乖乖的，他將來一定會娶我的。」

    「我從來沒這麼喜歡過一個人，從來沒為誰改變過。他說想吃魚，我拼命的找師父學做魚，什麼樣魚我都會做。他說想要一個孩子，我把煙跟酒都戒了，甚至每個月都去體檢。沈禪，你告訴我……我哪裏不好了？我能做的我都做了，我不能做的也做了。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我只是想他身邊就我一個女人而已。我哪裏錯了？」

    她哪裏都沒有錯，只是男人變心的時候，她身上任何的優點都能成為缺點。這就是身為女人的錯。

    「別哭了好不好？」我上前抱住了她，卻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

    「沈禪，我好難受啊！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啊，為什麼這麼難？」喬思嚎啕大哭着，讓我更是心疼不已。

    我拼命地拍着她的後背，拼命地告訴她，你身邊還有我。就算沒有男人了，我一樣會陪在你的身邊。

    作為一個過來人，我所能做的只有讓她別想不開吧。

    喬思哭了一會兒後便窩在我的懷裏叫着頭疼，要裂開了。我拖着她進了一個沒有人的包廂，安置好她之後便去買止痛藥。

    好不容易從服務員那邊要了顆止痛藥，等我回包廂的時候她卻不見了。整個包廂裏頭除了她腳下的那雙高跟鞋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我被這雙鞋子嚇得不輕，立刻衝出了包廂。然而剛到走廊就聽人說，頂樓上站着一個女人，鬧自殺！

    自殺！

    不知怎麼的，我突然想到了喬思，於是忙給她打電話。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可是聽到的卻是呼呼的風聲，隱約還能聽到喬思的哭泣聲。

    「喬思，你到底在哪兒？你在頂樓是不是？你給我下來啊！你他媽給我下來，你別給我亂來！」我急的直掉眼淚，忙往電梯那邊沖，還沒跑到電梯那邊，喬思便說，讓我去找老薛。

    如果他不來，那她就從樓頂跳下去！

    「你瘋了嗎？」聽到她這樣的話，我急的對着手機大罵起來，「要是死能解決一切問題，我早他媽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喬思，你給我下來，你他媽給我下來啊！」我罵着，眼淚早就模糊了視線。︽2miào︽2bi︽.*2閣︽2，

    這個時候讓我去找老薛，我上哪兒去找他啊！

    我急的將希望放在了走廊上這些人上，我顧不上什麼抓着他們的手便問有沒有看到薛局，薛呈顯。

    一個個搖頭說沒看到，等我問完了一走廊的人也沒有人說看到。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有人從陸璟陽他們婚禮的會場走了出來。

    我什麼都顧不上，上前就抓住了他的手，「看到薛呈顯沒，說啊！有人要為他自殺，讓他滾出來啊！」

    「寧浮圖，你喝醉了嗎？」陡然間，一道清冷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內。

    我快速地抹了把眼淚，這才看清楚我抓的是誰的手。

    「裴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