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昨夜的驚馬慌不擇路,不僅闖了伏兵的本陣,還有不少竟一路衝出了乳虎林奔入了雲樹妖群的所轄。雖然雲樹妖群不為所動,仍舊嚴整陣勢守在原處,既不北向攻城,也不向南入侵林中,但遣出了幾隻火狐沿着乳虎林外播撒火種,霎時間一道厚厚的火牆橫亘在伏兵和妖群本陣之間。
林中的李武雄惱到了極致,不想自己因這等小事露了蹤跡。此時林外濃煙滾滾,而且愈演愈烈。五百將士萬沒防備這種情況,紮營之時也避開了溪水,正是軍心浮動之際。李武雄昨日立軍令在先,敢言撤軍避敵者斬,此時火勢迫在眉睫真也不知退好,還是不退好。馬氏一眾故意給他難堪,死撐着不開口就是不願給李武雄台階下;李武雄何等驕傲這人,偏不服這個軟,兩方就這麼在陣地上僵持下來。
馬慶若在倒是願意率先示個弱,可惜馬得理、馬得勝兩兄弟久久未歸,心中越發不安,就帶了幾個親衛離了本陣,結果在不到十里外就撞見了趙伯言。
馬慶慌忙說道:趙校尉,你怎麼回來了!你可曾遇見馬得勝、馬得理兩兄弟?
趙伯言環顧了一圈,打量着這幾位親衛的實力,並不答話。馬慶還以為他是擔心人多口雜,許多話不方便說,趕忙屏退了親衛,只留下兩人密談。馬慶低聲說道:趙校尉,現在可不是你回本陣的好時機,你看那邊...
馬慶轉身指着白馬妖族的方向,說道:昨夜驚馬惹了妖族,它們已經放火焚林,李武雄那邊...趙伯言根本沒在聽馬慶說些什麼,一見他背過身去並不防備自己,偷偷地在左手蓄上元氣,正欲一招結果了馬慶的信命。
不料馬慶一回頭,說道:此時軍中已亂,是否到了取李武雄性命的時機?
趙伯言一擰眉毛,手復又藏到了背後,說道:殺李武雄?
馬慶聽出言語中的疑惑,便說:是啊,校尉不是說,軍中若亂,就是我等取事之時嗎,如今李武雄/根本壓制不住軍心,我只要暗中加點力,軍中立刻就會譁變,到時只要李武雄出點什麼岔子,殺他可就是名正言順了。
趙伯言聽聞馬慶要殺李武雄,暗道天助我也,如此玄虎雙雄取之將不費吹灰之力;便順勢答道:然也,殺之可也。
馬慶揣測人情世故是何等的老練,趙伯言言語中露着古怪,一下就引起了他的疑心,或者說,他見到趙伯言的那一個起就沒停止過懷疑。一是,趙伯言出身游騎又是軍中出了名的「馬痴」,如何連幾十匹順從的老戰馬都看管不住。二是,一員宿將如何不知失了軍令是何等後果,即便回來也該是偷偷潛入,怎會這般大搖大擺走回來。第三點則是,馬得勝兄弟是他最信得過的親衛,循着那麼明顯車馬痕跡去追,趙伯言又不刻意躲藏,如何會連面都見不上。一開始馬慶還以為,趙伯言縱馬必定是內有乾坤,藏着什麼計謀,便靜待趙伯言解釋裏面的玄機,可等了半天,趙伯言就點了個頭,說了一句半文不白的「然也,殺之可也」。
馬慶心中疑竇叢生,兩人一直尷尬地沉默着,一人不解釋,一人不敢胡亂問。熬了半餉,馬慶撓了撓脖子終於出言問道:不再等等?一見趙伯言皺眉頭,馬慶立刻改口:現在就動手,一刻都不耽誤。
說話間,馬慶立刻聚攏了親衛,向本陣進發。行進之時,馬慶偷偷喚過一名親衛耳語了幾句,那位衛士得了令便匆匆領了幾個人遠遠離開。
十多里路,以這些人的腳程本應就在一兩刻鐘,可馬慶左繞右繞,走了大半個時辰卻還是一點李武雄的影子都沒有見到。趙伯言不知道本陣的具體地方,一言不發地跟在馬慶的身後,臉色越來越黑。說起來,馬慶最拿手的絕不是什麼修為武功,而是察言觀色,他一見趙伯言神色有異,便及時出言安慰幾句,愣是拖延了整整一個多時辰。
一個多時辰後,剛才離開的親衛終于歸隊,他在馬慶的耳邊只說了兩個字:皆死。馬慶神色如常,心裏卻一直在打鼓,他腆着笑臉向趙伯言說道:昨夜驚馬闖營,其中一匹黃驃馬年輕神駿的很,我偷偷把它留下了。改日我將它送到校尉的府上,你看如何?
趙伯言眯着眼,顯然是不滿馬慶不抓緊時間趕路而是一路扯皮,隨口應了一句:可也。
馬慶聞言嘴角立刻一抽,隨即竭力地掩飾住了,心道:馱馬之中,哪有年輕的戰馬,別人不知,難道你趙伯言也不知道嗎!
於是馬慶再不耽擱直直朝着本陣走去。
此時本陣之中,幾百人亂作一團,已經不是殺兩個人就能壓製得了。要不是李武雄左手一直攥着帶夜刀,兩伙人幾乎已經動上了手。馬慶遠遠就瞧見了殺氣騰騰的人群,一臉媚笑向趙伯言說道:現在李武雄焦頭爛額,他的右軍定然疏於戒備,你我不如繞到後方暴起發難直取主將,這樣可以省了不少麻煩。
趙伯言不悅道:吾輩不行刺殺、不義之事。
馬慶在一秒中就收起了饞臣的嘴臉,一臉嚴肅的說道:正當如此,校尉教訓地是。這個不義之事就讓我來做,校尉你去正面牽制一番,不需您動手只要往那一杵,您連手指頭都不用動,刺殺之事全權交予我來做,你看如何?
見趙伯言神色稍霽,馬慶心道這個趙伯言也不是油鹽不進嘛,空手套白狼的買賣還是懂得做的,於是接着解釋道:
待會校尉進得本陣,李武雄肯定要拿你問罪,校尉擔待着點兒假意被擒。只要李武雄略一鬆懈,背後露出一丁點兒空當我有把握一箭結果了他,到時李武雄大好頭顱可不就是校尉的囊中之物!
馬慶自然是吹牛,馬氏雖說弓技了得,卻不意味着人人都是百步穿楊的高手,更何況是李武雄這樣觸摸到鍊形境門檻的高手。不過總也有那麼一兩個不開眼的就真信了。
趙伯言雖說一臉嫌棄,但還是點了點頭,隨即像擺脫垃圾一樣揮了揮手把馬慶打發走了。馬慶灰溜溜地帶着親衛藏到了暗處。離得遠了,馬慶諸人圍攏一團,他不知這個「趙伯言」有何等手段,於是小心地從靴側抽出一把小匕首,尋了一棵樹刻下一行字「避難龜丘谷」。馬慶那麼愛捆風顯擺,龜丘一族的事跡他不止誇過百遍,親衛自然都知道。馬慶向眾人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眾人心領神會,立刻分頭聯絡左軍各部。
另一方面,趙伯言不疑有他,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了本陣之前。左右兩軍一見到他均是一陣錯愕,剛才兩撥人方才都快拔了刀,可就一瞬間連吵架都忘記了頓時鴉雀無聲。右軍為首的李武雄順着眾人的眼光也看到了趙伯言。
李武雄雙眼幾乎能噴出火來,心道若是依着軍法砍了趙伯言,諒你左軍也無話可說。李武雄殺意一起,腰間的帶夜刀似乎也生出了感應,在刀鞘之中嗡嗡作響。他左手輕輕按在帶夜刀的刀柄之上,大聲呼喝道:人來,將罪將趙伯言拿下。
左右親衛立刻上前去拿趙伯言,只不過幾人忌憚局勢,待到了他跟前兒並不敢貿然出手。幾人重複了一遍李武雄的話語,說道:趙校尉,我等依軍法拿你,望你不要輕舉妄動!
不料趙伯言正眼都不瞧他們一眼,像躍過空氣一樣從兩親衛的中間穿了過去,徑直走向李武雄。親衛又驚又惱,難道這趙伯言是鐵了心要抗軍法。兩人對視一眼,只能硬着頭皮出手,一左一右猛地後後面掐住了趙伯言肩膀和手腕上的關節。趙伯言任由他們擒着,並不反抗。親衛一見趙伯言順從,也略微鬆了手上的力道,把他「押」到了李武雄跟前。
李武雄問道:私縱軍馬,亂我軍心,泄露機密,中軍祭酒趙伯言你視青江軍法為無物焉!人來,驗明正身給我斬了!
如此嚴肅的時刻,左軍之中竟然私語不斷,嗡嗡聲響作一片。不過既然沒人出言反對,甚至連一個討饒的聲音都無。左右親衛方才是得的是李武雄的私令才有些畏首畏尾,如今可是照軍法從事,腰杆立刻硬氣許多,手上一使勁就要將趙伯言摁跪在地。
趙伯言被擒住不過是依計行事,可他左等右等愣是沒等來馬慶的箭,耐性早就耗得一乾二淨,這個當口,這幫蝦兵蟹將還敢來招惹,可就真的是犯了太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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