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白胖子和李老爺子卻不這般想。
尤其是白有貴,有先生珠玉在前,他對修行的見解更加深刻。他到西苑已有一會兒了,不過想尋覓時機這才隱忍不發。方才那兩招,大貓顯了不少本事,虛虛實實之間就連敗李家三人,看似修為極為高強。不過它自始至終都在避實擊虛,留個幻象在明,真身卻隱匿在暗處,伺機而動,占的是一個「奇」字。正面硬撼,實力猶未可知。而那幻象也確實「虛」的很,接敵之時,都會消失不見,沒有一次硬碰硬接過招。可白有貴看得仔細,那幻象行動時步伐沉重,氣息厚實有力,若真給它撓上一下,也是貨真價實的一爪,絕對不是道幻象而已。
想必這隻凶獸已甄守境四相,修成外身實相,只不過真身虛弱不堪,這道外身只能勉力維持,卻無多少威力,權作一道餌而已。而且外身是由本體分出的靈感元氣塑成,自與本尊唇齒相依,息息相關。它不捨得外身涉險,每有危險,就卸去外身,以保存實力,這才露出「虛」的表象。
白有貴暗自心驚,若是它已經修成外身實相,近乎窺見悟境天道了。境界上自己可不如它。
中原宗派承自祆(音「先」)教,按祆教的修煉法門一般將守境分為四個品相:一相洞天,二相原陽,三相鍊形,四相外身。正合「煉精化氣,練氣化神,練神還虛,練虛合道」四種境界。這凶獸修到第四相,已是守境的巔峰,不說青江城,便是墨城紅衣里也難尋出敵手。白有貴一直不想在這無關緊要的地方陷太深,臨了了居然還和這樣的凶獸/交上手,心中罵上了不止千百遍。
不過白有貴瞧見真身後卻自問還有幾成把握禦敵:這份自信始於大貓身上的刀傷。
這大貓一直沒露過人形,應當是修的獸身,一身修為絕大部都蘊藏於皮肉筋骨之中;卻被帶夜刀重創,以至於破綻大開,輕易就被白有貴打中,看來勝它也非萬難。白有貴是本城奉常,涉獵極廣,自然認得這閃電樣的刀傷是帶夜刀所致。但白胖子更加吃驚李哥舒居然能在這凶獸身上連砍下三刀,看來不得不重新估計這老頭子的修為了。
四人反應極快,又通陣法,雖說各懷心思,卻登時默契地分四角站好,各自隔了六七丈,相互間援護牽連,暗有「合縱」之陣勢。大貓在兩丈見方的地盤中來回逡巡,卻全不似困獸,黃中泛綠的瞳孔左右掃視,居然仍舊是一副睥睨眾生的姿態。顧盼間,風勢又盛,大有越演越烈的趨勢。昨日剛剛焚成黑炭的雕樑畫棟中還藏了些火星子,火借風勢,小小星火又燃將起來,只不過木中還殘留着些水,明火燒不大,倒是激起極其濃厚的白煙,漸漸將這四人都給掩了進去。
四人既知這困得不過是個「象」而非「體」,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過本尊隱了身形,幾人即便將五感發揮到了極致也探不到分毫,就想使一招請君入甕。四人合縱,就是要誘大貓現出本尊攻擊一人,給餘下三人可乘之機。
李哥舒左手緊了緊懷中的盒子,誰為餌,其實心知肚明。
煙籠霧罩中,四人凝神戒備。對峙時,不動如山,可一刻消停卻怎麼都藏不住暗潮洶湧。此間當口,韓督刑率着百來個甲士圍籠了過來。韓督刑眼力不錯,認出這煙籠霧照之間四人的身份,便一揚手。衛士止住步伐,刀劍出鞘,張弓搭箭,按在二十丈開外,卻不敢再前半步。雖然心怯,但這大戰之地還是止不住嘈雜起來。
遠處又來了另一群人,沒有配甲,都是尋常地衣物,可身手卻都不弱,正是不肯退卻的李氏男兒,間或還夾雜着幾個婦孺。來的人無疑義,都是來隨家主共存亡的。可這幫人心切,一股腦兒的就往裏面沖,並不顧裏面的兇險。
李門中修習兵法韜略的人不少,往日裏行事也算沉穩,此番這麼冒失也是事出有因。之前得了命令,一家老小倉促間就往西邊逃。可一家的主心骨--李哥舒,李送青,李武雄--全陷在了別處,餘下的人根本難以令出一門。幾個長輩憑着資歷勉強壓住了陣腳,不過仍舊不能服眾。於是就不斷有人脫隊往西苑這邊趕來,這些人有三分實力,七分熱血,自然不去理會這煙里是否有古怪。
韓督刑不知該不該攔住眾人,一時猶豫,已經有不少人闖了進去。韓督刑奉了「必殺令」,若是不作為,也是大過。既然有人已經進去,韓督刑也顧不上許多,把弓箭往地上一摔,一揮劍隨即也跟了進去。一時間,四面都有前赴後繼的腳步聲。
人聲嘈雜,大貓似有所感,漸漸暴躁起來。它一拍地面,風即刻狂暴起來,如萬千利箭般向四周激射。西苑原本就一排低矮的平房,地裂時就已經坍塌了大半,這強風再衝撞一陣,竟把這殘垣斷壁吹得乾乾淨淨。這風本來就強橫無匹,其中又夾雜了不少磚瓦梁木,比上弩炮也不遜色。這一眾後來者還未進入二十丈,煙霧忽然一掃而空,正想看個仔細,卻被這狂風打傷大半。韓督刑修為不弱,倒是無礙,可他還得聚攏部隊,也沒能近前幫手。
大貓奔了兩步,躍出了近十丈,果不其然,就是直奔李哥舒。
大貓雖快,可李哥舒早就有了準備,身法動作比修習獸體的大貓還要快上一分。他屈膝沉下重心,以手為刀由下往上橫切大貓的咽喉,手法刁鑽,手刀去勢又迅猛,加上大貓前撲的速度又快,兩相衝突,大貓討不到一點好。但李哥舒這招乃是玉碎之舉,手臂必斷。
其餘三人也隨勢跟上。
李武雄和李送青暗想這不過是道虛像,提了氣卻隱忍不發。
白有貴卻比他倆着急的多,一是知道這是實像,二是他看出來李哥舒這一式是要玉石俱焚。而且他篤定這大貓的眼裏只有那黑盒子,肯定不顧其他,更是不顧後路疾馳而去。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童稚地驚叫:師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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