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裏蘊着一團火,灼熱又猛烈。
江夏被他看得心慌意亂,伸手推開他,「不要臉!」說着就拿起髒衣服去清洗。井台邊濕滑,因為走得急還差點滑倒。引來他毫不掩飾的低笑。
江夏氣結,把手裏的衣服當做抹布來搓洗。
讓你笑!明天你就穿這件抹布回去吧!
程逸修怕真把她弄生氣了,沒再逗她,憋着笑意道:「地上滑,你小心點,我先去做飯了。」
江夏氣鼓鼓地嗯了一聲。
洗完衣服,程逸修還在廚房裏沒出來。江夏不想主動去搭理他,於是跑到樓上去找自己的行李。
二樓只有一個房間,另外半邊是露台。露台上種了些花草,鬱鬱蔥蔥。顯然也是拜託了章奶奶夫妻倆照看的。
房門開着,江夏直接走了進去。這間屋子很大,得有三十多平米。裏面擺設很簡單,床、書桌、衣櫃,還有一個擺滿了書的書櫃。
江夏的行李就放在書櫃邊,她走過去才發現,書櫃裏塞的大多都是筆記本。好奇地抽了一本出來,只見裏面密密麻麻地記錄着各種菜譜。
做為一個吃貨,雖然不會做飯,但偏偏對做飯又很感興趣。以前她也買過不少菜譜,就算學不會,對着圖片流流口水也是好的。
反正無事,她便拿了幾本,靠坐在床上慢慢翻看。
他的字寫得很漂亮,剛勁有力,像他的人一樣。記錄的也很詳細,每道菜的原料、工序,寫得清清楚楚,讓人一目了然。
江夏大概數了數,書櫃裏的筆記足有二十多本。看來他能有今天的成就,是付出了常人所不及的努力,而非偶然。
翻到其中一本時,裏面掉出張紙條來。江夏拿起一看,上面只寫着一串固定電話的號碼。紙條已經泛黃,有折褶的痕跡,看得出有些年頭了。
「在看什麼?」
程逸修的聲音又在背後突然出現,江夏嚇了一跳,手裏的紙條也飄落到地上。
「你不要總是嚇人好不好!」她抱怨道。
他伸手在她頭頂揉了揉,「對不起了膽小姑娘,下次我一定注意。」說着彎腰去撿那張紙條,當看清上面寫的東西時。臉上的笑意突然就凝滯了。
江夏把他的反應看在眼裏,以為自己亂翻東西惹得他不高興。忙道:「對不起啊,我閒着無聊所以看了你的筆記。」
他把那張紙條重新塞回筆記里,臉上恢復笑意:「這些筆記你要是喜歡,回去的時候就都帶上。」說着,彎腰湊到她眼前,認真地道:「還有,你永遠都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不論你做了什麼,在我眼裏都是對的。所以不用說對不起,記住了嗎?」
江夏被他突然其來的深情弄得臉紅心跳,低着頭,不敢直視他眼裏的熱情。
見她害羞,他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走吧,下去吃飯。」
江夏哦了一聲,愣愣地任他牽着手下了樓。
吃過午飯,程逸修讓江夏上樓休息一會,他自己則爬上了屋頂。說上面好久沒清掃,上去清理一下。
江夏的確有些困了。躺在床上,聽着他在樓頂走來走去的聲音,沒一會就去見了周公。
等她醒來時,巳近傍晚。她沒想到自己會睡這麼久,下床才發現程逸修正坐在窗前的書桌邊,靠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似乎在想些什麼。
他聽到動靜回過頭來,「醒了?」
江夏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她竟然睡了三個多小時。「你樓頂清理好了?」
她剛睡醒,眼神還迷離着,嗓音慵懶。
程逸修覺得嗓子有些干,走過去替她理了理頭髮,「早清理好了,睡得還好嗎?」
江夏發現他今天看她的眼神總是火辣辣的,讓她心慌。往後退了退,「挺好的,我下去洗個臉。」
程逸修沒阻止,看着她下了樓。然後轉身,將桌上那本筆記里的紙條拿了出來,揪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江夏洗漱好,程逸修就下樓了。
這時候,陽光已經不是那麼灼烈,日頭漸漸往西沉落,站在院子裏能看見遠處的田野山林都披上了一層金黃。
「陪我出去走走,好嗎?」他問道。
江夏沒有拒絕,睡了一覺神清氣爽,出去走走也好。
小山村里安靜得很,少了城市中的喧囂,連夕陽都變得更美。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田間小路,靜靜欣賞着落日餘輝。
「你知道嗎,我曾經有三年的時間,沒看見過夕陽。」走在前面的程逸修忽然開口說道。
江夏盯着他的背影,好奇地問道:「為什麼啊?」
他走的很慢,「那時候剛入行,跟着師傅學徒,每天都是第一個進廚房,最後一個離開。你也知道,落日的時候,就是廚房最忙碌的時間。所以那整整三年,每天的這個時間,我都是在廚房裏。」
他說的雲淡清風,可江夏知道,學徒是廚房裏最辛苦的工種。髒活累活,什麼都得干,遇上不好的師傅打罵也是常事。
他停下步子,轉身面對她,繼續說道:「所以那個時候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有一天能和喜歡的人一起,看着太陽慢慢西沉,看着陽光一點點消失,陪她一起迎接黑暗。」
他的眼裏閃着光,比天邊金黃的落日還要溫暖。
江夏在那雙閃着光的眸子裏,看見了自己。
他抬手輕撫她的臉頰,「夏夏,我喜歡你,你呢?」
夏夏,我喜歡你,你呢?這句話像是被無數次地在江夏耳邊重複,震盪着她的耳膜,讓她心慌意亂。
我喜歡他嗎?她問自己。
好像是有一點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不知道。為什麼會喜歡?她也不知道。這一切好像來得毫無緣由,所以又讓她惶恐。
這真的是喜歡嗎?或者只是相處久了而累積的好感?她猶豫,她和異性相處的經驗實在是太少了,她分不清對於程逸修,究竟是喜歡,還是友情。
沒等到江夏的回答,程眼修眼裏的光芒暗了下去。收回手,轉身繼續往前走。
「前面有條小溪,水很清澈,我帶你過去看看?」他岔開話題。說不失望是假的,可是那麼多年連希望都不敢抱有的等待都熬過去了,現在可以每天見到她,跟她說話,陪她吃飯。他絕對不會因為一時的急切而嚇跑她。
江夏跟在他身後,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突然有些心疼。想了想,摸出手機,給許蕾發了條信息:你為什麼要嫁給陸離,你怎麼知道自己就是喜歡他的?
許蕾正百無聊賴地坐在辦公室里打哈欠,收到江夏的信息,頓時來了精神。
她猜測這次程逸修把江夏帶出去,肯定是抱有目的的。而他最大的目的不就是收穫江夏的芳心嗎?現在江夏這麼問,十有八、九是程逸修表白了。以她對江夏的了解,這丫頭肯定是摸不清自己的心,所以才會發了這麼條信息。
她喝了口水,斟酌了一番。然後給江夏回了過去:我也不知道呀,反正就是願意跟他在一起,跟他在一起哪怕吵架也是甜的。再說喜歡這東西,哪有什麼原因啊。一百個人就會有一百種喜歡,不過有一條是不變的。那就是你跟這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一定是開心的。那種甜蜜的幸福,好像隨時隨地在你身邊流淌,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我跟陸離在一起的時候就是這樣,所以我答應了他的求婚。
信息發過去,許蕾又看了一遍,被自己的肉麻激出一身的雞皮疙瘩。
江夏看完信息,愣在原地沒動。
是了,她這些天,似乎是挺開心的。哪怕是被他欺負佔便宜,她雖然羞憤卻沒有真的動怒過。如果換做別人,她肯定早就大巴掌呼過去了。
所以說,他在她心裏,其實是不一樣的?
這個發現讓她雀躍,他喜歡她,她也喜歡他呢。多好。
手機在這時又震了一下,她點開一看,還是許蕾發來的——忘了,還有最重要的一條:心靈愉悅很重要,身體愉悅同樣重要!
江夏臉上一紅,關了手機。這傢伙太不靠譜!
程逸修發現她站在原地,也停下了步子,見她臉上通紅,問道:「怎麼了?」
江夏咬着唇,心裏頭像是有個小人在敲鼓,要不要說呢,要不要告訴他,其實她也是喜歡他的?
他剛才好像很失望的樣子,如果說了,他會不會開心點?
程逸修發覺她的不對勁,又問了句:「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江夏搖頭,鼓足了勇氣開口。「不是,我、我其實……」
遠遠的,一個小小的人影朝着他們所在的方向跑了過來。
「阿修叔!阿修叔!奶奶喊你們回家吃飯!」牛牛甩着小短退一路朝他們奔來,將江夏的話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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