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深搖了搖頭,「她提過幾次,但我都拒絕了,」
他看了我一眼,抿了抿唇,繼續說道,「在遇見你之前,她和她阿爸提過幾次結婚的事,我都拒絕了,不知為什麼,我對她沒有感覺,我不愛她,」
他說的遇見我,大概是去年國慶他來酒樓送海鮮的事,
「遇見你之後,我經常會夢見你,我覺得很奇怪,就算你長得好看,就算我身為男人,對你有了那方面的心思,可你那時候身懷六甲,我不該起這種心思才對,」
我安靜的聽着他說話,說到這裏時,季雲深目光複雜的看了我一眼,眼裏似乎有些歉意,大概為唐突了我覺得抱歉吧,
其實,只是做夢而已,他真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
「遇見你之後,阿美再提結婚的事,我就更加抗拒了,不僅如此,我還和阿美分手了,並且我開始對阿美說的話產生懷疑,如果我真的是她的男朋友,就算我失憶了,為什麼對她沒有一點感覺,甚至在她要親近我時,感覺噁心不適,」
季雲深臉色有些不自在,我瞪大眼,「她親近你,是指,」
「作為男女朋友,我們開始是住一屋的,她這樣說,我就信了,她晚上總要蹭我,摸我,挑逗我,可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反而覺得噁心,幾個晚上之後,我就找藉口分開住了,阿美雖然生氣,但我實在做不到和她睡一張床上,」
不得不說,阿美真的很主動啊,
我的感覺怪怪的,震驚的同時,居然有一絲絲慶幸,我都搞不懂自己在慶幸什麼,難道是慶幸季雲深保住了清白之身,
不,不對,
我是在慶幸,季雲深保住了自己的心意,他能遵循自己的心意活着,
如果他喜歡阿美,對阿美有感覺,那麼他們之間發生什麼,都是很自然很美好的,
可如果他失去了記憶,阿美編造了一個強大嚴密的謊言,去騙取他的信任和感情,得以親近他,那就太可惡了,
如果她真的喜歡他,她可以告訴他真相,然後光明正大的去追求他,就算失敗,那也是敗得堂堂正正,讓人尊敬,而不應該用這種卑鄙齷齪的手段,
太下作,太讓人看不上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脫光了站我面前,我都沒感覺,只覺得噁心,她的手碰到我時,我渾身僵硬,我原本以為自己要麼是那方面不行,要麼是不喜歡女人,我一直覺得對不起阿美,可阿美沒有怪我,還一直安慰我,?勵我,我很感動,」
我有些無語,在6號別墅的無數個日夜,我可以保證,季雲深只喜歡女人,而且,他那方面很正常,
季雲深頓了頓,繼續說道,「可自從遇見你之後,很多個夜晚我都夢見你,當然,在夢裏你不是身懷六甲,你就是個女人,你對我笑,你在我懷裏像只貓咪一樣窩着,我們一起吃飯,一起看書,一起聽音樂,簡簡單單的事,平常得不起一點波瀾,可每次醒來,我都……」
他耳根泛紅,支支吾吾的沒有說下去,
他的話只說半截,我好奇心被他挑起來了,追問道,「你都什麼,」
「我都硬得不行,」
季雲深語速飛快的丟出這句話,就別過臉去,不敢看我,
我的臉唰的就紅了,我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
我以為季雲深的夢裏,就是一些很溫馨的片刻,本該溫情脈脈的事,居然一轉,就成了火辣辣的事,這轉折也太快了太大了,讓我一時之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車子裏的氣氛剎那間就變了,變得有些曖昧,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我們倆誰都不說話,季雲深大概是不好意思再說,而我是不知道說什麼,
沉默了幾分鐘後,我不想讓這氣氛繼續曖昧下去,開口打破車子裏的靜默,「你頭疼多久了,」
「上個月開始疼,」
季雲深臉上閃過一絲迷茫,「頭疼之後,我夢見你的次數越來越多,我不只夢見你,夢裏還閃過一些畫面,我明明知道夢見過別的東西,可醒來時,什麼都想不起來,只能想起你,」
大概是頭疼刺激了季雲深的記憶,
「我想不起過去,又找不到答案,每次問阿美,阿美都是同樣的回答,村子裏的人也一樣,全都一口咬定我就是在村子裏長大的,我就是阿美的男朋友,可是,這一次,我徹底不相信了,」
季雲深的神色變得冷峻,他轉過臉來看着我,目光堅定,光芒閃耀,「所以,我來找你,我想要知道真正的答案,」
我默然片刻,「你真的想聽嗎,」
季雲深點了點頭,神色堅定,
「如果知道過去,會有很大的危險,你也想聽嗎,」
季雲深再次點頭,眸光堅毅,
他和凌少本質上是一樣的人,心志極其堅定,而且他是堅定得近乎執拗的人,只要下定決心,誰也無法改變他的決定,
「你叫季雲深,是……」
我默了默,在他專注的目光里緩緩開口,
車子裏的氣氛寧靜平和,我的聲音如流水般微微流淌,
那些過往,那些故事,經歷的時候,覺得時間好長,好難熬,原來說的時候,短短几分鐘就講完了,
聽了我的話,季雲深久久不語,臉上的神情變幻不停,眼裏的光芒也一直浮浮沉沉,明滅不定,
他沉默的看着我,不知在想什麼,也許在思考我的話的真假,也許我的話讓他太震驚了,他還在回味,
我平靜的迎向他的目光,微微一笑,
他看了我片刻,突然開口,「你是不是漏了什麼沒說,」
我的心一凜,臉上笑容依舊,矢口否認,「沒有啊,」
季雲深默默看着我,「我的身世,我相信,我有個女兒,我也相信,可我和你之間的關係,我不信你的話,」
他意味不明的目光,如網一樣緊緊鎖着我,密密麻麻,一絲風也不透,
我的心揪緊,隱隱約約的疼,我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我不信我們之間只是朋友,我覺得……」
他停頓了一兩秒鐘,複雜的目光,慢慢的溢出幾縷溫柔和深情,「我覺得我一定很愛你,」
我的心猛地揪緊,密密麻麻的疼,如潮水般湧上心頭,我突然很想哭,可是我不敢,我甚至連眼淚都不敢讓它湧上眼眶,怕被季雲深發現端倪,
我隱去了一些東西,一些我和他之間發生過的私密的事,比如6號別墅里的事,
他能重新活過來,是上天的恩賜,我想讓他去尋找他的幸福,我想讓他忘了我,從此只當我是個普通朋友,
「是不是,」
他低聲問我,我勉強笑了笑,斷然否認,「不是,」
季雲深沉默的看着我,目光如網,一重又一重,密得我呼吸都不順暢了,就連那顆心,都快要停止跳動了,
他看了我好一會,才移開目光,語氣似乎有些落寞,有些悵惘,「你再三否認,看來,你不愛我,」
我的心倏地就疼了,
「我能感覺得到,我一定很愛你,不然,我不會夜夜夢見你,不會只對你一個人有那種心思,不會除了你,不願意讓別的女人碰我,現在和你坐在這裏,儘管我還想不起你,腦子裏沒有你的記憶,但是我感覺很幸福很平靜,好像連天空都格外晴朗一些,連空氣都泛着香氣,」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那樣的溫柔,又是那樣的感傷,我的心針扎般疼,他望着我,勾了勾唇,似乎想笑,又笑不出來,「我愛你,你不愛我,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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