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神說,每個人都在祈求我顯身,但我只把光明灑在倫比亞,指引人們前行。
薩利德第五軍團,紅土洞的戒備變得森嚴起來,也不再有喝醉的步兵撞進洞內朝囚籠撒尿拉屎,就連食物也變得稍微可口了些。
對這些細節的變化,關在囚籠中已經相當一段日子的蓋瑞·沙文最有體會,至少能有粗手粗腳的兵士給他修頭刮面,用堅硬的豬鬃刷給他搓背,已經是囚犯生活的巨大進步了。
矮壯身影第二次走進紅土洞,雜亂的濃眉緊皺着,大鬍子隨着他的步伐晃悠着。沿途執勤的兵士看到他紛紛咧嘴問候,跟他的軍團長身份相比,顯然敬多於畏。
「嗎的,你們家族的人都是死腦筋嗎?」喘着粗氣的斯塔德習慣性的一個屁墩兒坐在地上,瞪着大眼看向囚籠。
蓋瑞的眼中露出一絲笑意,其實自己對之前的苛刻生活條件並無不滿,現在看粗魯如野豬的斯塔德嘲諷別人死腦筋,突然心頭湧起莫名的喜悅,因為改變就說明有些事情正在朝預期的方向發展。
「約翰叔叔又跟你提什麼條件了?」蓋瑞隨手在腋下逮出個虱子,放在指甲上捏破。約翰·沙文是父親派來的私人使者,在第五軍團進出了很多次,跟許多黑野豬都混得已經能打招呼了。
「你會不知道?」斯塔德翻起白眼。
「難道是冰原狼軍團的開拔?」
「廢話,這麼大動作的行軍你老子是要幹嗎?我知道冰原狼軍團每年都有秋狩的習慣,可現在距離秋天還差兩個月呢,再說秋狩你跑薩利德這種荒蕪的地方能獵到個毛?」
「我向您保證,只是秋狩。」在約翰叔叔口中知道父親的安排時,蓋瑞除了鼻子發酸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大哥脫離家族後,父親已經很久沒有露出過笑容了,現在自己又深陷牢籠,偏偏還有人要拿自己做文章,可想而知老狼王是多麼憤怒。
「真當帝都那幫人是瞎子?」斯塔德嗤笑着耷下眼皮,「你們玩火可以,但第五軍團不會陪着你們玩,最好別把火引過來,小子。」
「您多慮了,軍團長先生。」蓋瑞扣着指甲里的灰燼,隨口道:「再說,勞肯將軍也不會同意在這兒發生什麼。」
坐在地上的斯塔德濃眉下一抹精光閃過,第五軍團跟萊茵河金獅子的關係不可謂不密切,但這關係處理的同樣十分隱蔽,很多人以為第五軍團就是個剽悍的步兵獨立軍團,卻不知道軍團最高榮譽的獎章上面就是那隻獅子。
「最好是這樣。」斯塔德拍拍手站了起來,粗如蘿蔔的指頭捏住囚籠的鐵鎖,微微用力,鎖頭立刻被捏成了碎屑,軍團長不復往日粗魯憨直,直戳戳的打量着蓋瑞,說道:「軍部來人了。」
當調查組步入紅土高地時,迎接他們的是堆積如山的豬糞,赤膊摔跤的壯漢,還有粗魯無禮的眼神。來自參議院的議員杜克用手帕捂住鼻子,墊着腳尖走在臭氣熏天的軍營小道上,走在他前面的是來自軍部的梅恩·沙文。
「到了,諸位請進吧。」到達軍營的中央大帳,調查組一行五人邁步走進。帳篷中空間挺大,只是光線有些昏暗,也同樣不出意外地散發着怪味。北方執政官的代表作為嚮導率先走入,他後面的杜克議員此時已經被辣的眼角含淚,只能透過手帕深吸一口,再拼命憋氣,以致臉色有些鐵青。
「斯塔德軍團長,我們又見面了。」調查組中邁出嚮導,滿面熱情的朝坐在桌後面的矮壯身影打招呼。
「又來送信兒?」扣着鼻孔的斯塔德睨了他一眼,彈出一顆鼻屎。
「嘎。」前番代表北方執政官魯尼來交涉過的信使,身形一滯,靈巧的躲過本應落在自己胸前的那疙瘩鼻屎。
「軍團長。」一襲黑袍的梅恩上前施禮,化解了北方執政官代表的尷尬。
「唔,都坐下吧,別杵着了。」斯塔德揮手趕走一隻圍着他腦袋打轉的蒼蠅。
調查組的成員都是接受過良好教育的帝國精英,誰也沒經歷過這麼憊懶的招待,只好自己找椅子徐徐坐下。
斯塔德漫不經心的捅着自己的鼻孔,眼角的餘光卻一直在打量那襲黑袍,說起來他們還都是勞肯的心腹,但也是第一次見面。看着跟蓋瑞·沙文七成相似的面容,一樣的英朗俊挺,只是少了兩分肅殺,多了幾分成熟圓融。
調查組此行有三部分組成,分別為軍部以梅恩為首的兩人,參議院杜克議員領銜,北方執政官的代表。軍部自然不用多說,參議院是搗漿糊還是另有機心,現在還不好說,至於那名代表,活脫脫就是執政官魯尼的態度,既不推辭,也不上心。
上一任執政官在薩利德折戟折的忒慘,其所在的家族不僅元氣大傷,甚至不得不上繳大筆贖金以求脫身。但貴族的名譽一旦受損,就是被掰成兩半的高德金幣,很難癒合。所以,後繼的執政官魯尼非常注重趟渾水的程度,頂多沾濕腳底板可以,再多丁點都不行。
在魯尼的心中,最美好的結果就是關在紅土洞的那個人,也追隨自己前任的腳步,那樣就算有再大波瀾也是在帝都風起雲湧,跟自己這一畝三分地關係就不大了。
「軍團長,我們此行的目的是為了薩利德要塞的貪腐案。」梅恩瞟了眼憋氣不說話的參議員,只好開口說到。
「哦,然後呢?」斯塔德瞪起眼睛直不楞登的看着他們。
「需要提審原龍角騎士團軍團長等相關人員,希望您能予以配合和幫助。」
「嘿,提審完了呢?」
「會有後續處理意見。」
「廢話,這我能不知道?我問的是這些人難道還關在我這兒?」
「是的。」
「媽的。」
斯塔德賭氣般扭過身子,沒好臉色的揮揮手,這下不是趕蒼蠅了,站在門口的兵士立刻轉身從帳篷外帶進來一個人,個子挺高,把帳篷里的光線都擋住了。坐在杜克議員旁邊的年輕人也是參議院的工作人員,剛想出聲提醒軍團長注意自己的分寸,他不過是個看犯人的哪兒那麼多事兒,忽然眼前一暗,下意識看向背後。
那名帶着鐵鏈啷噹行走的犯人走到帳篷中央,高挺的身形桀驁不馴地站在那,環顧四周,氣勢迫人。當他看到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梅恩後,面色稍緩,眼神總算有了些熱度。
參議院的年輕人簡直要氣瘋了,北方人不僅主人粗魯無禮,連犯人都比自己驕傲高冷啊。
「龍角騎士團軍團長,蓋瑞·沙文?」拼命憋氣的杜克議員百忙中鬆開手帕,好奇的問了一句。
「如假包換。」生氣的斯塔德不再虐待自己的鼻孔,改成掏耳朵了,仿佛全身上下總能找到不少小樂趣。
杜克議員只是說句話,瞬間怪味撲面直來,不由呼吸一窒,慌忙又別過頭捂住手帕,眼淚滴答直下,心中大罵參議長這個生兒子沒屁·眼兒的混蛋,那麼多閒人偏偏挑中自己走這一趟。
「好了,我們的審訊問完了,軍團長。」梅恩·沙文打量了弟弟一番,見他只是瘦削幾分,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轉身朝斯塔德說到。
「嘎?這就完了?」信使心神震盪,見過走過場的,還真沒見過這麼走過場的啊。
「就問個名字?」參議院的年輕人也瞪大眼睛,震駭莫名的握緊了原本不願碰觸的油膩座椅子把。他立刻扭頭看向自己的上級,只見杜克議員正使勁別着腦袋,眼睛緊閉,臉色由青轉紫,根本無暇發表意見。
「咳。」心想是不是再問點什麼,回去也好交差的年輕人清了清喉嚨,抬頭,是蓋瑞冷漠的眼神,還有他身後梅恩平淡如水的模樣,勇氣剎那間消散於無形,只好尷尬的笑笑,暗贊這哥倆長的可真像,呵呵。
「我們有理由相信,龍角騎士團在本次案件中並沒有直接造成北方高層貪腐的條件和嫌疑,有關後續處理意見近期就會到達。軍團長閣下,感謝您的配合,再會。」梅恩頷首示意,邁步走出帳篷。
杜克議員感覺自己已經有腦充血的跡象,真是在這個污穢的地方一秒鐘也不想多呆,緊隨梅恩身後連告別都沒說就走了出去。剩下的幾人面面相覷,頭兒都走了,尾巴還留着幹嗎,只好慌忙起身告辭,一場審訊就這麼匆匆告結。
行走在紅土高坡,耳邊全是兵士的嘶吼和黑野豬的悶哼。梅恩站在大營門口附近的土坡上,回首看去,一頭壯碩的黑鬃野豬大概是新近捕來的坐騎,正在幾個兵士中間煩躁不安的衝撞着,奈何脖子和後胯上的鐵鏈總能將它在衝出包圍圈之際拉回來。第五軍團士兵的身高大概是全帝國的最低水平,但他們寬厚結實的身板卻是很多別的軍團都望塵不及的。
渾身散發着汗臭和豬糞味的士兵眼見這頭坐騎已經發了半天脾氣,還是沒有順服的跡象,其中一個身板尤為寬厚的士兵不耐的擰起眉毛,一把扯去身上防止被野豬獠牙刺傷的軟甲,露出虬結的肌肉和黑簇簇的胸毛,瞅着黑野豬甩頭嘶吼的空隙,身形敏捷的前跨一步,握住它巨大的獠牙,雙膀發力,肌肉賁起,大喝一聲將體型是自己兩倍的黑野豬轟地掀翻在地。
快要走到門口的杜克議員和他身後的同僚看到這一幕,都咋舌站定,吃驚的望向那裏。被掀翻的野豬哼了一聲,立刻扭着身子就要爬起來,卻被士兵一躍而上,摁住豬頭就是一頓老拳。黑野豬是森林荒原中近乎霸道的存在,連齒虎和棕熊輕易也不願招惹這種貨色,現在自然不甘被人類騎在身上猛揍,它別起豬頭,四蹄亂蹬,像被甩上岸的鲶魚,瘋狂彈動自己的身體。
那名士兵揍得滿手是血,虎吼一聲,拽過旁邊的鐵鏈盤在野豬的脖頸上,鬆開頂在野豬胸腔上的膝蓋,在黑野豬翻身站立的瞬間,動作麻溜的騎在了它的背上。士兵的同袍都站在一邊,笑呵呵地看着他像騎在烈馬身上般激烈的騰空落下,並不插手。
黑野豬發狂般彈跳着,試圖把背上的人摔下來,再用鋒利的獠牙把他刺個對穿,卻發現那雙緊貼自己前胯的雙腿是如此有力,無論自己如何用力也不能撼動他分毫。漸漸,口角已經溢出白沫的黑野豬耐力耗盡不再跳動,無奈的低着豬頭慘哼着。被士兵那頓老拳捶破了頭皮的鬃毛翻卷着,紅色的血液順着眼角流了下來,隨着脖頸傳來鐵鏈的抖動,只好順從的往前走去。
在第五軍團,每頭新加入的坐騎只有兩種命運,一種是馴服後衝鋒陷陣,一種是繼續發狂只能變成鍋里的肉塊。
只能說,間接的偷生和直接的滅亡,當下都無從衡量其中的意義。
站在門口的梅恩緊了緊自己的衣領,登上停在那兒的馬車,從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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